《掌中沙》自语

6、 中计？黄盖周瑜？

　　前些日子想尽办法推三阻四，然后突然一夜之间就有时间了，而且火烧屁股一样搬过去。对于欧阳明的反常行径，芷瑶按她们之间的常例大大嘲笑了一番。欧阳明却慢慢红了眼眶。笑容就僵在芷瑶脸上了，她呐呐道：“没有吧？我开玩笑的啊。”欧阳明摇摇头，用力抽了抽鼻子，若无其事走开去：“星期一，我Monday Blue不行啊！”芷瑶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一条恐龙一样，然后笑倒在沙发上：“哈哈，是不是被老板骂了？”欧阳明站在窗前，恨恨对空气比出中指，道：“被狗咬了！”
　　与此同时，林非正站在欧阳明那个房间的中央，静静地环顾。房间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落下，真是个干脆的女孩。

　　欧阳明现在很忙很忙。
　　新上司李先生是个新加坡人，布置的所有工作，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任务”。加班成了正常的事情，如果哪天不加班了，一定是上司生病没来。可惜，这位仁兄像是铁打的，就从未生病过。欧阳明“快活”地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拥抱工作就像拥抱情人。虽然在夜很深的时候，还有一点点模糊的心碎，一点点眼角的泪痕，但勇敢的女孩只往前看。
　　（我可否在这里结尾？嘿嘿，其实在现实中，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很多爱情，都是只有一个朦朦胧胧说不清楚的开头，却很少能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也是事有凑巧。一日，苦命的欧阳明跑去秘书处取资料做标书，正碰上一个打扮恰似街头不良少年的红发女孩怒气冲冲从另一边的董事长室甩门出来，“砰”地发出好大一声，嘴里还大声喊：“谁知道姓林的是不是你的种！”室内发出一声怒吼：“你说什么？给我滚回来！”少女哪里理他，噔噔噔踩着鞋跟足有八公分高的皮靴出去了，头也没回。欧阳明看得桥舌不下，周围的同事却暧昧地窃窃笑。看着那种仿佛心照不宣的笑容，她心里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林非林非。这个名字仿佛已经变成她命里的魔咒，一想起就心痛。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现在过得好吗？
　　踌躇了半天，她勉强找出个借口，把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送去赵秘书长那里。赵正在全神贯注在电脑屏幕上，只做了手势示意她放下，头都没抬。欧阳明这下尴尬了，想好的词都没了下文。过了五分钟，赵才发现她竟然还站在那里，诧异地问道：“什么事？”欧阳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已经从，从那个公司宿舍搬出去了。”赵不动声色：“我已经知道了。”卡住，想了半天，又问：“刚才那个女孩是？”“总裁的女儿。”再次卡住。赵眯起眼睛看她，冷冷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欧阳明低下头，默默转身：“没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荒谬，嘲弄地咧起嘴角。
　　“林非。”赵芝兰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欧阳明仿佛被雷打了一下，站住了。
　　“他又住院了，中心医院。你们好歹曾经在同一屋檐下，是否应该去探望一下。”
　　被人猜中心事，欧阳明的厚脸皮也有点发烧，不由恼羞成怒起来，心里虽然有一千个一万个着急，嘴上还在闹别扭：“也不过是一起住过一个月而已，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赵芝兰轻轻叹息一声：“可怜那孩子一个人住院，可没半个人愿意去看看他。”
　　欧阳明犹在嘴硬，哼了一声，“他有父母有姐妹，哪怕没人照看。”
　　“他母亲在他8岁的时候和总裁离婚了，出门的时候没要半分钱，后来很受了几年苦，前几年肺癌去世了。总裁不是不想好好照顾他，可是他一直把他母亲的事情挂在心里，父子俩反倒跟仇人似的。至于他的姐妹，你刚才也看到了。”
　　“那又怎样？大不了雇个护士。既然能够把那些女孩安排到他那边住，请个护士有什么难的。他以前不也同意了嘛，说不定还很愿意呢！”
　　她振振有词，全是些再冷酷无情不过的话。
　　赵芝兰紧盯着她，双眸中透出失望愤怒的神色，半晌，心灰意懒地摆摆手，下了逐客令：“算了，你走吧，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欧阳明大声分辩道：“我又没说错什么，何必说得好像我没心没肺一样！”
　　赵芝兰懒懒地应道：“只要你觉得自己没做错，不就好了。”
　　欧阳明尴尬地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却实在放不下心头一点牵挂，最后只好让步，低声下气地说：“是我说错了。请秘书长指点。”
　　赵美女翻起眼皮瞄瞄她，冷嘲热讽地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个个骄傲得要命啊！好似聪明得什么都明白似的，又何必问别人？”
　　欧阳明咬着牙根，忍了。
　　赵美女大概也不想逗弄地太过火，万一这女孩子牛脾气发作，扭头走了，她可就没戏唱了。这些日子沉住气等她自己上钩，有时也着实担心一场算计终成泡影。还好，这孩子最终没有让她失望。“他从未花过他父亲一分钱。之所以允许那些女孩住进去，因为那栋房子本来就是他父母联名的。他母亲的那份，现在当然在他名下。可在法律上，他的父亲有权力安排任何人住进去。”
　　“真的？”欧阳明此刻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错得多离谱，脸色有些发白。
　　赵芝兰喟然一叹：“我倒也挺佩服那孩子的。几乎是个残废了，倒也能赚钱养活自己。其实按他的财力，也不是请不起护士。只是他的性子，那是从不肯麻烦别人的。只要有一天还能站着，他就不需要什么人照顾。”
　　听到最后一句，欧阳明几乎泪落。的确，这个男人，只怕到死也是从从容容，在没有人知道的有一天，孤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