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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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
从白虹笑嘻嘻的面容上看出些许端倪，即墨七不答反问：“你要季倥竹的理由是什么？”
白虹怪道：“当然是用他来偿还你欠我的恩情。”
即墨七摇头：“报偿有很多种，你不挑其它，独独选中季倥竹这个人，总该有理由的。”
“那你呢？不要其他随侍，独独留下季倥竹一个，又是为何？”
白虹趁机反击，殊不知，即墨七等的就是他钻入圈套：“正好，我们俩各自挑明了理由，由季倥竹听完，自行酌量做个选择吧。”
此言一出，不仅白虹，连季倥竹也愣住了。向来只有主人挑仆人，哪里来过仆人选主人的道理？
“说不出来么？”即墨七故意曲解对方的哑然，继续添油加醋，“你，我，再算上那城主，终归都只是旁人，身边多个谁或少个谁又与我们有多少关系？相反，对季倥竹本人而言，这却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重要抉择。他跟着谁走，他要走上哪条路，可能将改变往后的一生。你现在该问的不是我舍不舍得，而是他愿不愿意！”
惊人之语，掷地有声，房内顿时陷入一片窒息般的沉默中。良久，白虹收回笑颜，目露深思的对即墨七感叹道：“你真的变了。”
“只不过，变得未免太多。”手上扇子一拂，解了季倥竹的穴，白虹施施然靠坐窗前，侧首远望了一会才缓缓续道，“我那么问，原是打算借此看看你对周身一切存了多少在乎的，没想到你……”
“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
那倚窗而坐的公子拨弄起手中折扇的扇骨，真正在用心思考即墨七的问题了，半响，他似乎成竹在胸：“你若在乎，我便助你夺下此城，独霸北方；你若不在乎……更简单，我带你一走了之，逍遥天下好了。”
白虹说出这番话时，始终是那样的表情，轻佻，懒散，似笑非笑。结果原本应该荡气回肠的语句，也缺了几分让人信服的本钱。如若不是他自不量力，大言不惭，那么便只能说，这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表象实在太过密不透风，谁也无法剥其皮，窥其骨。
季倥竹断不信一介风流公子能有什么翻掌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更禁不住对方明显的挑拨离间，当下翻脸啐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白虹下巴微抬，也不加掩饰：“是，我不否认我是外人，对千水城这块泽地也的确存了几分心思。不过嘛，季美人可莫忘了，你那伟大的城主连我跟小七旧日的交情都查得一清二楚，哪会不晓得我现今的身份？既然今日找了我来，他心里怕是也有些放手之意罢。”
“哼，谁晓得阁下是不是使了什么小人伎俩，诓骗蒙混过来？”
“你当人人都似你千水城，喜欢背地里胡搞阴损？”折扇轻摇，不想倒是扇出几分寒气来，“敝国从来是枪林箭雨里闯出条路的，看上什么东西，自会去抢，不过——要抢也会堂堂正正的抢！”
白虹说“敝国”，但绝口不提国名，倒是防范得滴水不漏。即墨七是不知世态，可白虹一听却立马想起，天下五洲中确有一国是这等彪悍粗野的民风。
白虹眼见季美人的一张苦瓜脸上愁云渐起，不由得坏心眼作怪了，笑里藏刀道：“与其关心外敌，不如先担心内患吧。你当你的城主还能指掌遮天？夜路走多也会见鬼，更何况……若我未估错，他而今快将众叛亲离，再勉强下去，千水破城便指日可待。”
果然，倥竹听罢，欲言又止，面上真正是雪上加霜。
季倥竹并不完全盲目尽忠，同样的，白虹也不全是危言耸听。城主以男子之姿掌管了千水城十余年，确有其过人之处。然而，纵他无所不能，遇上即墨七这乱世的变数，也未必可以继续撑住千水城摇摇欲坠的天。即墨家的七公子此次判若两人，看来性子是好转很多，实则——
他带着凶兆回来。
一旁的即墨七原本听他们斗嘴正欢，尚未悟出个味来，就见那水火不容的两人忽然不约而同的看过来，令他顿时有些不明就里。
“小七，你也听到了，你那父亲已无力保你，现下我厚着脸皮毛遂自荐，就看你要不要择良木而栖呢？”
即墨七心道，阁下脸皮本就不薄。嘴上换作另一番毫不客气的质问：“若助我夺城，你有几分把握？带我离开又有多少？”
没料到即墨七完全不拘泥于信任与否的问题，开口便直入关键，简单干脆。白虹侧首思量片刻，正色答道：“一炷香前，夺城七成五，离开十成；现下嘛，夺城七成，离开八成。”
为何以一炷香为界？
白虹移开了眼，转而流连窗外。身后二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知何时，外头已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船舶，高墙，楼宇，老树，每一处满是身穿寒甲的兵。数千张弓拉开，数千支箭搭起，寒星密布，严阵以待。
任谁被数以计千的凶光包围都要心寒，尤其还是所谓的“家人”拔刀相向。
季倥竹大惊失色：“你们这是做什么！七公子的内院，岂容尔等撒野？！”
阵后一名将领抱拳，振振有词：“吾等奉君上之命，前来铲除恶鬼，保千水城安宁！七公子，季九大人，多有得罪了！”
季倥竹呼吸一窒，无言以对。遥想那日，七公子奄奄一息的归来。当时他身为城主的贴身内侍，亲眼见主子斩了那破例召来的五名祝师——只因他们指着七公子高呼“恶鬼”！
岣嵝的老者在断气前仍旧坚持说自己看到了如何浓烈的阴气，恐惧，凄厉，死不瞑目。季倥竹原本是不信的。何尝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也被指作与鬼同流合污！
季倥竹不想死，而即墨七则不畏死。他只略有失望，安宁平淡的日子总显得短暂。可惜自己的状态尚未恢复到能够自救的程度，此地就已容不得他久留了。他靠近白虹，耳语道：“我没兴趣掀起腥风血雨。”
仅一句，足以定乾坤。
白虹仿佛与即墨七有浑然天成的默契，听了那句话，微微眯眼，似乎极满意即墨七的识时务。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见这个在场唯一还笑得出来的人折扇一收，当众掳起病弱少年，仰首扬声，震惊百里——
“千水城众听着，即墨家的小美人被我白虹剑抢走了！有本事，你们先踏过我的尸体，再盖棺定论！”
最后一字尚未落定，三纵两跃，人已在几重城墙之后。
季倥竹略有武艺傍身，见状不假思索的尾随。所幸轻装上阵，而诸多将士又被先声夺人的白虹引去注意力，他便也顺利突围。
相反，千水将士受兵甲所累，一时竟无人能一跃而起，追杀上去。他们愣了片刻才想起射箭，可那时逃犯早就飞出牢笼，遥不可及……
越过了高墙才知道——
河川的尽头，是海阔天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