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五章 铅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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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在这遇见你倒是巧了。”熙妍笑着挽起岚姗的手，苏岚姗直惊了下子，自己不过是芳媛，而熙妍不是昭仪么？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叫自己声“姐姐”,便笑道：“昭仪姐姐，姬妾可不敢当。”熙妍微笑：“这是怎么说的，姐姐比我早入宫那么长时间，怎么说来我也得叫声姐姐才是，姐姐说对不对？姐姐这也是向皇后娘娘例行请安去么？”岚姗见熙妍和善的样子，便也笑道：“是呀，说起来，我们一起住在昭阳宫，倒也是应该同进退才是交好的样子。”熙妍亲昵地挽紧了岚姗：“好呀，好姐姐，咱们一起进去罢。”
纨素瞧见她们两人一同进殿，很是要好的样子，不禁微笑，时常听得宫人说，这熙昭仪最是容易相处，对同样身为宫眷的姐妹们是口口声声“姐姐妹妹”叫着，坦诚热情地很。对于宫人，亦是笑颜相对。看来传言非假，当初选秀时候倒是没看错，熙妍行事四平八稳、为人知书达理，确是个和乐尚且妍丽的大家闺秀。
请安行礼后，纨素便笑道：“熙昭仪与姗芳媛今儿个就陪伴本宫用膳如何？”苏岚姗略略红了脸笑道：“娘娘美意，姬妾是无福消受了。这几日姬妾身子不适，怕是会影响娘娘用膳，姬妾还是自行用膳才是。”纨素便道：“那好，那你回自己的居所去就好，花容，替姗芳媛传钱太医来瞧瞧。岚姗，也该叫身边的宫人们好好照料着，知道了么？”岚姗笑道：“姬妾谢恩。娘娘金安，姬妾告退了。”纨素颔首，岚姗便退出殿去。纨素转首笑道：“熙昭仪呢？”熙妍笑道：“姬妾陪娘娘用膳。”纨素便让小印子加了些菜品，两人一同用膳。
熙妍瞧见，加了菜也不过是十九品菜肴，八荤八素外加汤品与甜品。不由心底下感慨，皇后的御膳制式岂止这些？十九品菜肴，连昭仪这样的位阶都能享受到，更何况是皇后。纨素想是了解，笑道：“整那些个岂不浪费，虽是制式，能省则省也并非坏事，粮食来之不易，后宫不能开这铺张浪费的先河。太后娘娘在这方面亦是以身作则，本宫也要追随太后娘娘做好表率才是。”熙妍笑道：“是，娘娘心系社稷百姓，姬妾实是心下感动。姬妾亦是会跟随娘娘，身体力行。”纨素微笑：“这很好，快用吧。”
熙妍便拿起素银筷子，见纨素下了筷子，才先是向“红梅珠香”下了一筷子，小印子在边上笑道：“昭仪主子也是爱这个，皇后主子可是极爱这菜。”熙妍笑道：“姬妾唐突了，不知是娘娘爱的菜品。”纨素笑道：“这是怎么说的，爱吃就好。”说着还亲自为熙妍再拣了点入白玉小碗。熙妍笑着品菜，这红梅珠香是用对虾中段剖开制成虾球，将鸽蛋蛋黄取出填入海鲜制成的馅。经熘、酿、蒸等多种烹调方法精制而成。观之，则虾球殷红如梅，鸽蛋盈白如珠，实是道宫廷名菜。
吃着吃着，熙妍竟是神色略有些黯淡起来，纨素心细，瞧见了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熙妍勉强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姬妾有位孪生姐姐。自小，姬妾与姐姐感情就是极好，姐姐总爱燉嫩嫩的鸡蛋羹给姬妾吃。姬妾现如今入了宫，不得见姐姐，这席上的鸡蛋羹让姬妾不免触景伤情，思念姐姐。姬妾失仪，望娘娘恕罪。”纨素笑道：“没什么要紧的，人非圣贤、孰能无情。说起来，本宫家里也有位小妹妹，本宫又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情呢？”熙妍笑道：“谢娘娘体恤。”
宴罢，纨素却是想着熙妍的事情，不免亦是想起自个儿的妹妹。“皇后主子，这是有什么心事？”纨素回神，笑道：“你呀，总是这样吓我一跳。”月仪亦是笑道：“谁叫皇后主子爱出神？这可怨不了臣妾。”月仪之来，无非是与纨素商讨些后宫之事，虽纨素已是六宫之主的皇后，然则，却是不愿对着那些繁繁琐琐的各项事宜，因而，月仪总是少不了的。讨论了一阵子，纨素笑道：“琴心，端碗雪梨露来。”转首笑对月仪：“辛苦咱们的元妃娘娘了，赏你碗雪梨露。”月仪笑道：“臣妾不敢当，谢皇后主子赏。”
雪梨露端上来，月仪轻轻接过，慢慢舀着喝起来。纨素瞧着瞧着，月仪见了，将碗放下，笑道：“皇后主子有话直说便是了，臣妾好好听着呢。”纨素微笑：“你喝你的，听我说便是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总是觉得姐妹分离怪可怜见儿的，想着叫熙昭仪的姐姐进宫会亲，也好姐妹团聚，你看如何？”月仪笑道：“事是不大。只是熙昭仪现在的位分，毕竟不能逾矩多见家人，偶尔破一次例倒是无妨，臣妾只怕娘娘心软，一而再、再而三。那到时候，谧嫔、姗芳媛、佩贵人、怡贵人她们可是要统统找上门来了。谁没个家人，娘娘您说是不是？”纨素笑道：“好，个中的利害、宫里的规矩，熙昭仪也是知道的，就这一次，总成了罢。”月仪含笑颔首，纨素便传了宫闱局里的管事尚宫。
“奴婢给皇后娘娘、仪元妃娘娘请安。”纨素笑道：“起来吧。”那尚宫起身回道：“不知娘娘有什么吩咐？”纨素便道：“本宫倒也没什么事，你挑个吉日宣熙昭仪家的进宫会亲便是。”那尚宫笑道：“娘娘，宫里的规矩，会亲可不是想会就能会的，不过既是娘娘开口了，那奴婢去回声太后娘娘。”月仪冷笑道：“内命妇之事，乃是皇后娘娘做主才是，你这样讲莫非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那尚宫吓白了脸，一迭声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纨素笑道：“元主子逗你玩呢，你回禀太后去就是了。”尚宫忙告退出去了，竟是一身的冷汗。
月仪佯嗔道：“你呀，总该有点皇后的威严，真真太放任这些个人了。”纨素笑道：“凭空搭那些个架子干什么，没意思。”月仪嘟起了嘴，道：“看来是我搭了那些架子。”纨素笑着赖上去：“姐姐真是的，姐姐怎么是那等搭架子的人？素儿管理后宫是力不从心，还多亏了姐姐。素儿知道，姐姐是让素儿做好人，博个贤德的名声。”月仪揽了揽纨素，笑道：“皇后主子心里清楚就好，也不枉臣妾这般了。”两人相依相偎，不是姐妹胜是姐妹……
一会儿吟秋却是进来了，笑道：“回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已经准了，宫闱局在三日之内便会选好日子。”纨素笑道：“好，那就好。”月仪笑道：“吟秋，你还是跑一趟去告知熙昭仪才是。”纨素却道：“宫闱局的尚宫们总是会告知的，倒不必……”月仪摇摇头，笑道：“吟秋，听我的，快去。”吟秋只得应着去了。月仪这才回首笑道：“你呀，你身边的人去告知跟宫闱局的人去告知，是天差地别的，知道吗？”纨素这才明白过来，“我岂是贪图这一个人情？”月仪笑道：“人情是要慢慢累积的，到了要紧的时候，倒指不定会派上什么用场呢。”纨素笑道：“素儿有姐姐在身边，还怕什么？”月仪却是正色道：“这话不能这么说，虽说你是十二分地信任我，殊不知，很多情况下，我就算舍了自己也未必保得了你。”纨素亦是正色：“姐姐的教诲，素儿记下了。”
说笑了会子，吟秋回来复命，说熙昭仪对皇后娘娘是感恩戴德。月仪听得这话才是走了。见月仪走了，吟秋才道：“皇后主子，太后娘娘不仅是准了，而且……而且有道懿旨去了后宫各个机构。”纨素漫不经心地说道：“哦，是什么懿旨。”“后宫大小事宜，一概由您决断。后宫大小机构，一概服从您的旨意。任何事由都不必另行回禀慈庆宫。”纨素心下感慨，太后娘娘这样的旨意，分明是将后宫大权彻底交到了自己的手里，虽说太后依旧有矫枉过正、训诫皇后的权利，可是，这样的懿旨已经算是对自己十二分的信任了。
慈庆宫，萱明长帝姬笑问道：“母后娘娘，您这样的旨意，合适么？”含阳长帝姬却是笑道：“萱儿，母后娘娘能下这样的旨意，想必这位皇嫂是不会令太后娘娘失望的。”太后却是含笑不语，‘不会让我失望的，应该是那个人罢。’这样想着，开口岔开了话：“你们呐，好歹回来了，有空也到各位主子娘娘特别是你们皇嫂那里去走走，别老陪着我这老太婆，有什么意思呀？”两位长帝姬相视而笑，朝着太后撒娇道：“母后娘娘这是赶我们呢，我们不依，母亲再赶，阳阳就跟萱儿回斋院去算了。”太后搂过两位长帝姬，笑道：“哎呦呦，那怎么行，再去斋院母亲怎么舍得你们呢？再说了，你们的昭明姐姐都早已经有儿有女、相夫教子了，你们这两个丫头，还回斋院去都要成老姑娘喽。”两位长帝姬笑道：“我们本来就已经是老姑娘了，怕什么？”太后作忧愁态：“那可不行，不帮你们找个好人家啊，我可对不起你们。”三人说说笑笑，别是趣味。
“娘娘，闵大将军来了。”苏尚宫嬷嬷禀报道。太后笑道：“怀远这孩子，现如今在宫里当值，倒是每日来看望本宫，也是孝心，快传。”又笑对两位长帝姬道：“别扭股糖一样缠着娘了，小孩儿样，叫人家看见了笑话。”含阳长帝姬却是不语，萱明长帝姬笑道：“什么人家人家的，不就是怀远哥哥么，小时候他就常来母后娘娘这边，咱们还一道儿玩的呢。”太后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正说着，闵怀远已是进殿，“臣闵怀远，给太后娘娘请安，给两位长帝姬请安。”太后笑道：“免了免了，远儿快起来吧。”待坐下了，萱明长帝姬笑道：“怀远哥哥，你还记得我吗？”闵怀远笑道：“臣怎么会不记得萱明帝姬？”太后亦是笑了，“萱明被本宫宠坏了，小时候最是淘气，今儿个爬树啦明儿个又躲猫猫啦，想忘记都难。”萱明长帝姬不好意思道：“母后娘娘真是，这些老旧的事情还倒腾出来取笑萱儿。”
含阳长帝姬只是微微笑道：“怀远哥哥，好久不见。”闵怀远亦是笑道：“好久不见了，长帝姬，在斋院可好？”含阳长帝姬轻轻颔首，并不多语。‘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跟她的母妃一样，从不多言多语，倒是个安静的人儿。’闵怀远并没有多想也没有发现，含阳长帝姬微微的拘谨与不安，但是太后全看在眼里。‘阳阳，你这孩子向来比萱明有慧根，还有什么能扰乱了你的心神？无非是暗生的情愫罢了。’太后精明地望了望闵怀远，再望了望含阳长帝姬，这两个孩子，倒是年岁相当，降与怀远这孩子，也不委屈了阳阳。只是，如果并非两厢情愿，那就是作孽了，总是再观望下两人的态度比较稳妥，不可操之过急才是。几人无非闲话些宫中之事，闵怀远坐了一会便回宫中自己当值的处所去了。
回到自己的居所，含阳长帝姬微微笑了，取出一直贴身戴着的玉坠儿，幼年的怀远与自己，在脑海里浮现。‘那一句“好久不见”，蕴含了怎样百转千回的情愫，你可知道？如果没有你，也许，我将在青灯古佛前为母妃戴一辈子的孝、守一辈子的丧。玉坠儿是你给我的，也许你并不在意，也许昭明、萱明她们都有这样你给的小礼物，也许这只是礼仪上的客套，可是在我的心里，它弥足珍贵。怀远，我回来了，因为，我不想再逃避自己的心也不想再隐藏对你的思念。’想到这里，含阳长帝姬无声而甜蜜地笑了。但是，她毕竟不是萱明长帝姬那样的天真孩子，深深懂得居安思危，考虑周详：‘如果，怀远并不喜欢我，那该怎么办？’蓦地，自己笑了起来‘就算是那样又怎么样，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情。而喜欢他，才是我的事，总之，除了怀远，我绝不嫁给其他任何人，他不喜欢我，大不了我继续回到佛祖身边就是了。’这样想着，便安下心来。
熙昭仪会亲的日子便是这月十五，会亲之日到了，杨熙妍在自己的居所忙得了不得，“芷茵，手脚快点，一会爹、娘和姐姐、姐夫他们该来了。”芷茵指挥着内人们忙前忙后，笑道：“奴婢看呀，进宫以来，今日昭仪是最开心了。”熙妍娇嗔道：“死妮子，多嘴多舌的，还不快点。”说着耐不住自己也动了起来，芷茵笑道：“昭仪你可别动，这里交给奴婢们就好了。吴内人郑内人，你们快为昭仪梳妆。”内人们应声上前，熙妍安静地坐在菱花镜前，任由她们梳妆。甜蜜的笑意泛上娇美的容颜，‘姐姐，终于能见你了，妍儿真的好想好想你。’……
“昭阳宫熙昭仪家人觐见。”引领太监的声音一路传来，纨素听见了，笑道：“看来是来了，吟秋，去正殿。”觐见的家人是免不了要到坤宁殿向皇后请安，今日的纨素便也着了皇后制式的樱桃红绣金凤小礼服。此时的纨素只想着快些完礼好让熙昭仪与家人多些时间相处，毕竟会亲的时辰也是有限定的，却不知，此次的见礼将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熙昭仪携家人觐见皇后。”纨素微笑着见熙昭仪在前，其家人再后向自己行礼：“恭请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纨素笑道：“免礼起叩罢。”众人这才起身。
瞬间，纨素似被雷霆击中，子健？没错，是子健哥哥。那样朝思暮想的容颜，那样倾心思恋的人儿，怎么可能会认错？等等，熙昭仪名为杨熙妍，那她的姐姐是叫……纨素艰难地在脑海里搜寻，“杨熙娴“三个字蓦地清晰起来，杨熙娴？杨熙娴！兰姨娘的话零碎地在心头浮现：“尉迟将军这次可算是要讨媳妇了。” ……“子建这孩子，我瞧着从小就好，这回啊，可是要有个娇娘子了。” ……“是我们那里杨家的小姐，杨熙娴。”真傻，真傻，早该想起来，杨熙妍、杨熙娴是姐妹，而子健就是熙昭仪杨熙妍的姐夫，杨熙娴的夫君。纨素一时无语，脸色刹那苍白起来，纤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凤椅上的扶手，只听得清脆地一声响，四寸玉簪样儿的指甲竟是折断了。吟秋惊道：“皇后主子……”纨素勉强笑道：“没事，把金剪子拿来绞了就好。礼毕了，本宫也就不留你们了，省的耽搁你们话叙家常的时间。”熙昭仪一众人等便告退了。纨素瞧着子健清瘦的背影，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子健，你瘦了，虽然是显得更加精干，可是，你眼中的温情哪里去了？面对我，你的眼里，竟是如此让人害怕的陌生的淡漠。从前的我们，哪儿去了？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我，而你，也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么？为什么，我们竟已不是原来的我们了？’“娘娘，奴婢替你修指甲。”纨素失神地伸出手，‘为什么在决意忘记的时候，却又陷入感情的漩涡，子健，你为什么要出现？如果你再不在我面前出现，也许我就认命了，现在，你让我该怎样面对你和翊祁？’
绛雪轩，熙妍拉起姐姐的手，竟是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熙娴，勉强笑着说：“一别三年多，我道妹妹成了宫眷，却不曾料想妹妹你竟是瘦了。”熙妍这才擦着眼泪撒娇道：“宫里头，吃的用的样样考究，可妍儿就爱姐姐那碗鸡蛋羹，前些个日子在皇后娘娘那里倒是吃了碗御厨做的，可怎么也比不上姐姐做的好。”熙娴这时忍耐不住，终是带着哭腔道：“傻丫头，从小就爱吃那鸡蛋羹，真没出息。”过了一阵，杨熙娴才亲昵地抚着妹妹的发，道：“你在宫里头，安心就是，爹爹娘亲我会好生侍候，想会亲的机会虽是不多，也总有些，我们姐妹还是能见面的。”熙妍这才破涕为笑，道：“恩，姐姐，我知道了。姐夫，你可也得帮着姐姐才是。”熙娴笑道：“你姐夫这会子晋了从五品游骑将军，虽说军务繁忙，人人倒是都说有前途。”熙妍笑道：“那可真好。”两人回首去看子健，却是瞧着他心不在焉。熙妍唤道：“姐夫？姐夫？”子健回过神来，才道：“妍儿你放心便是，你姐姐我会好好照顾。”熙娴垂首微笑了，熙妍瞧见，亦是安心。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时辰很快便到了，熙妍拉着姐姐的手，又是不免垂泪惜别，无奈皇家规矩，便只得忍悲告别。走在出宫的路上，尉迟子健的心情沉重得无法言喻：‘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可是，我居然做不到。虽然明知道多情天子垂青于你，虽然明知道你早已贵为皇后、圣宠颇浓，为什么，我的心，居然会这样的痛。绾绾，是我错了，我总以为，你的心里若是有我，就一定不会去选秀，我怎会知道，事情竟是演变到如此无法收拾的地步。若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坐上前往京城的马车，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一别音容两渺茫，让我魂牵梦萦的你，却是与我擦身而过。’转眼望向身边名义上的夫人，‘对不起，熙娴，就算我与绾绾有缘无分，我依旧不能忘怀，此生此世都不能。这，对你太不公平，可是我，只能请求你的谅解……’踏出宫门的一瞬间，子健回首，眼睁睁看着那朱红的宫门缓缓关闭，仿佛，是将里外两个世界，彻底地一刀两断……
“你今日还要回到军营里去么？”见子健拿起了佩剑，杨熙娴轻声问道。“是，军中事务繁忙，还请夫人谅解。”仿佛不愿多说些什么，子健匆匆离开了。眼泪，终于忍耐不住，在杨熙娴强颜欢笑的脸上滑落。‘究竟是什么，深藏在你心中，让我们竟丝毫不像夫妻。子健，你知不知道，我好累，这人前的恩爱、人后的陌路，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回忆里的杨熙娴，一身新娘的红装，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与自己新婚的夫君，他会是怎样一个人？他会对我好么？他来了，掀起了红盖头，原来，是个少年英武的男子，熙娴羞红了脸，却不曾料想，他竟看都不看自己，自顾自和衣而眠。委屈的熙娴亦是和衣而眠，朦朦胧胧，却是听见他在唤着些什么，忙半支起身子侧耳倾听，竟是“绾绾”。绾绾？谁是绾绾？这是哪个女子的闺名？听起来像是小字，连小字都知道，看来是关系非同一般亲密的女子，会是谁呢？熙娴再也睡不着了，思前想后直到东方发白……这以后，子健每回梦中，总是唤着“绾绾”，好想见见那个叫绾绾的女子，能让你那么动心，我好羡慕她呀，真希望自己就是她……
坤宁殿内的纨素，亦是陷入了纠结，唯有一遍一遍残忍而认真地告诉自己：子健根本就当我是妹妹，他有自己的娘子，他们很相爱，他们亦是会有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纨素强迫自己在思念起子健的同时，想起那个在他身边的女子，可是，心，为什么会痛到难以言表？辗转反侧一夜后，纨素于次日清早秘密地传来了胡太医……“娘娘，这……”纨素镇定道：“你就照本宫说的做，本宫自有主张。”胡太医不敢多语，便下去了。纨素深深叹了口气：对不起，翊祁，这么做，我是迫不得已的。翊祁，你已有宣成君与瑞敏帝姬，我现在的状态实在难以孕育出好孩子来。是我任性，对不起，翊祁……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五章 铅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