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沉斯》洛千戈

7、冰心亦悸动

　　高博兴致勃勃地摆弄着手里的手机，嘴角挂着自己也不知道的笑：刚刚从学籍管理处找到齐沉斯的电话号码。现在想打电话给她，或者发短信给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莫名地紧张犹豫。

　　齐沉斯正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雨。已经很深的秋了，在这个夏日异常的长的南方沿海城市，也终于有了寒意，露在白色短袖外面的手臂在凉风里轻轻瑟缩了一下。
　　窗外是浸在雨水里的校园，水泥森林有了些柔和的感觉。宿舍楼一角看到被茂密的夹道树遮得很严实的校道，雨天，在树叶的间隙间偶尔闪过颜色鲜艳的雨伞。喜欢雨天，到处湿漉漉的，水润润的。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本来很柔和的音乐铃声在这样的时刻仍然显得刺耳。齐沉斯走回桌子旁，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犹豫了一下，怀疑这是那些广告或是骚扰电话，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个陌生电话号码错过了，打回去就变成什么□□什么的。
　　可是手里的手机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着。齐沉斯不禁有些失笑，自己这神经算是细还是无聊呢？
　　按下接听键。

　　喂！
　　沉斯！
　　呃？我是，请问你是……
　　呵呵……我是高博。
　　哦，有事么？
　　我……周末有空么？我想请你……
　　没空！
　　呃？那边似乎被这冷冰冰的两个字弄得有点懵，一下子没说话。
　　齐沉斯握着电话，脑海里想起高博那温和的脸，竟然有些不忍。我接了一份家教，周末第一次工作。她迟疑着说。
　　高博原本很有些受打击的情绪一下子好了很多。她主动解释了，不是么？虽然这是很平常的品质，可是，那个冷冰冰的齐沉斯这样做，总让自己觉得很温暖很可爱。
　　我挂了。齐沉斯说，然后拿下电话。
　　看了眼电话，齐沉斯不自觉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先是对莫之风有那么奇怪的感觉，现在竟然又开始照顾高博的情绪了！

　　良久，她开始学习蜗牛：不想了！

　　高博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思绪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高博接起看见是之爱，有些困扰：之爱最近找自己的时间多了很多，想起那日在田径场上之爱的表白，不禁有些苦笑，这小妮子！
　　之爱，有事么？
　　博，出来玩吧，学生会组织的游园活动，你来帮帮我嘛，对了，还有我哥，你们一起来哦，有你们在肯定会多好多女生哦……
　　高博听着之爱喜悦期待的声音，点点头说好。想着之爱是学生会的，自己和之风义不容辞。

　　学生会的活动人气还是很旺的。莫之风和高博找到忙得上串下跳的之爱时她正被许多人围着。招呼了一声，他俩就被资源利用地分到两个摊点上，莫之风守着心语墙，高博则被弄去照看成语接龙。都是很幼稚的游戏，可是来得人还是很多。
　　莫之风坐在摊位后面，眼角不时扫过那些来写下自己心愿的男生女生，面无表情。
　　很多是牵着手的情侣，在那些彩色的快易贴上写些希望天长地久的话，小心地贴在一人高的心形白色卡纸上。
　　眼光四处扫啊扫的，就看见在人群里随波逐流的齐沉斯。耳朵上挂着耳塞，在拥挤的人群里漫无目的的晃悠。
　　莫之风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就在追随着那个身影，在人群里若隐若现。

　　齐沉斯感觉到那胶着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多次的不经意回头后，她看见坐在心语墙摊位后的莫之风，心里有些意外的喜悦。继续漫无目的地晃悠，她想不去理会他，可是晃来晃去，她都无法忽视后背上的灼热的感觉，莫之风的视线。
　　终于，她还是晃到了他的摊位前，撕了一张紫色贴纸，拿着笔良久，却不知道写些什么，感觉到莫之风低下头不再看她，她的心里不觉轻松反而有些乱，笔尖一直停在纸面上，形成一个黑色的点。
　　越发地不知道写什么。
　　终于，咬着唇，她把那张只有一个黑色墨点的纸笺贴了上去，转身，大步地走开。
　　心里又是一阵懊恼：这是怎么了？怎么越发的反常了！

　　莫之风看着她有些慌乱的离开，眼底压不住的有一抹笑。
　　侧过头看见她贴的那张便笺，紫色的纸面上只有一个墨点。他看了它许久，终于又一次低下头，嘴角却始终噙着一丝笑。
　　心情，似乎很不错。

　　高博一个人在宿舍听着音乐，想着刚刚莫之风被一个女生的电话约出去，心想这小子不会又是被谁看上了吧。这样的情况可不少，虽然每次他的表情都很臭，每次都不欢而散把人家女孩儿的玲珑心给打击了，不过，他真的很希望之风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总不能一直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吧。

　　莫之风此刻靠在湖边那棵大柳树上，面色已经很烦乱。低垂的脸和昏暗的天色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幸好吧，否则面前这位女生应该会被吓到了。

　　莫之风，你愿意吗？
　　耳边是女生低柔的小心翼翼地询问，莫之风稍稍抬起头看见面前捏着裙角的女生，有些不耐。天已经很有些冷了，女生还穿着单薄的长裙，在轻轻的晚风中摇曳着本应很好看，可是，莫之风却喜欢不上来。
　　莫之风……
　　我不会喜欢你。男生冷冰冰的声音毫无温度地响起，莫之风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女生身子一僵。他有些奇怪的说不清楚情绪，逃避似的，他的目光滑开去。
　　却发现了不远处的小道上那抹静止的身影，一下子就认出了，是齐沉斯。
　　女生其实离得很近，莫之风发现她的时候感觉到她慌乱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她早就在这儿了么？莫之风看到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身影，嘴角上扬。
　　……为什么啊？女生有些委屈的声音。莫之风移回视线看着她。女生的脸庞涨的通红，刻意修饰过的眼睛此刻布满了不解和委屈。
　　没什么为什么。男生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越过她走开。齐沉斯还是站在那儿，只是这次没有再躲闪自己的视线。她看着湖边刚刚莫之风和女生所在的地方，愣住了。
　　记忆中也有这样的情境。男生的表白被自己一点也不珍惜地摔碎。
　　我不会喜欢你。
　　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这样的语句曾经自己毫不犹豫就说出口并且没觉得不对，而现在，她听到莫之风说出来时却觉得那么刺耳，甚至，有些难过了一样，情绪一下子低落。

　　莫之风走过她的身畔，她和他对视着。对方的眼睛是两个深潭，寒冷。而自己，齐沉斯不知道自己眼里有什么，可觉得心里涩瑟的，还有点，难过。

　　莫之风呢？他看到女生望向他的眼睛里有沉淀下来的惘然，甚至，有一丝他不明白的受伤。越过她，一步步走远的时候好想回头。
　　回头，也许看见那抹静止的瘦弱的身影。
　　可是，他还是走远了，转角了，回头亦见不到了。

　　齐沉斯被树叶上低落的雨水惊醒。
　　凉凉地碎在肩膀的雨水，在白T恤上开出一朵水花。看过去，湖边已经空无一人。没有莫之风，也没有那个在寒冷的天气里穿着单薄长裙的，自己的室友，罗文嘉。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