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洛亚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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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我起了个大早。没有理会装睡的马克西米，我帮我和墨墨穿好衣服，就着昨天剩下的一个黑面包做早餐吃了——七十七到一百七十九是没有早餐的——便拉着墨墨去了图书馆。
老人依旧拿着那本圣经，面容神圣虔诚。
我找出昨天那本书，找了一个偏僻但光线还不错的角落。我环抱着墨墨，继续昨天的讲。
来图书馆的犯人不少，但大多数人都是拿了书便直接离开。我也可以离开，但我喜欢这种浓厚的书卷气息，所以我选择留在这里。
同样起了大早的还有一个人。洛亚塔睡眼惺忪的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用手揉着眼睛，慢慢地从冰冷的地面上起来。扭扭脖子，扭扭腰，能听到骨骼清脆的声响。果然还是应该回床上睡啊，不过昨天研究实在太晚了点，太困了，便一头倒在实验台上睡着了。
发上有什么东西，不舒服。
洛亚塔用手抓了一把头发，暗红色的颗粒碎落在手心里。
血液干枯后的结晶体。
洛亚塔皱皱秀气的眉头，看了一眼实验台，再抓了一把头发，发现原本顺滑的头发上满是这种暗红色的结晶体。
多半是昨晚太困了一头栽倒在实验台上沾染上的吧，经过了一个晚上，变成了这类结晶体。
可恶，一大早就要去洗澡么？
忽而又想起昨晚的实验，心中的不爽又加深了一分。那个实验体虽然比一般货好上一点，但在最紧要关头，还是死了，浪费了他之前那么多的心血。
啊啊，算了，还是去冲个澡。
懒得再看一眼凌乱的实验室，洛亚塔推开暗门，离开实验室。
使劲搓揉着头发。水的温度只能勉强算做温热，在寒冷的空间里，这点温热是微不足道的。但洛亚塔不在乎。他的身体，在更险恶的环境都能活下来，寒冷，又算是什么呢。再说，这是自己来到这里后的第十五个年头了，早已习惯这种刺骨的冷，太过灼烈的阳光反而不习惯。
就像莲说的：“本来就是黑暗里的生物，我们不需要享受阳光。“
胡乱的擦抹了身体，在腰际围上一条浴巾便出来了。
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洛亚塔蹙眉想了一下，确认自己今天并没有任何特殊的事情要做，那是谁？大清早的……
抱怨归抱怨，洛亚塔还是撒着拖鞋前去开了门。
门打开的同时，一个东西倾斜了过来。
洛亚塔面色不变地向右移动。
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物体，口气不爽地问那靠在墙上笑得妖娆的某人：“你很闲不成？”
“没啊。”来人面色不变，依旧笑得骚包。
“大清早的，没事做的人才会搬这东西到别人的门口！”他一直都有些不爽这个骚包骚气十足的笑容，自己能忍住没跟他打上一架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不是我做的。”某骚包指了指还倒在门外的另外三个。
“不是你做的？”洛亚塔松开蹙起的眉宇，脸上略带惊讶让他那张孩子气的脸更加可爱。
不过很快，洛亚塔便将惊讶之色收敛。“那，你来做什么？”
“莲他们要回来了。‘默示录’是时候该准备了。”
“我知道了。”洛亚塔点点头，等了会随即不满地看着某骚包：“说完了？麻烦请离开。”
“小洛。”某骚包不为所动，唇边的笑意似在逐渐加深。
洛亚塔感到自己背上的汗毛开始竖立了。
骚包的视线慢慢细细地扫过洛亚塔什么遮掩都没有的上身——这让洛亚塔头皮发麻，恶心的感觉随之而起，有种被视奸的错觉。
“我发现你的身材比我想象中的好……“骚包眨眨他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将洛亚塔眼里的厌恶尽收于底，”要不，我俩……“
“我拒绝！“洛亚塔不等他说完，低声吼道。
骚包撇撇嘴，似乎早已料到他的拒绝，眼里促狭万分。“是么，真可惜。那么我走了。什么时候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来找我。“说完，便甩甩披散在肩头的发，离开了。
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洛亚塔才一脸不屑的轻哼一声。但因他那张脸蛋，这个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小孩子闹别扭。
将视线转到倒在门口的四具物体，洛亚塔一眼看出这四人是在一瞬间断气的。尸体没有丝毫的损坏，致命伤是咽喉处的一条细细痕迹，当即切断喉管，毙。
应该是钢丝之类的武器吧，这类武器要练好还是很不容易的。这个人的身手，算是中等。
不能损坏尸体的规则倒是有很好的遵守。洛亚塔冷漠地起身，回到卧室给自己套了一件普通的衬衣和牛仔裤。
出来单手拎起尸体拖到实验室，像扔垃圾般，扔了进去。
不过最近自己并不需要没有呼吸的实验体。实验一直没有取得进展，这让洛亚塔很是烦躁，今天一大早又看到让人讨厌的骚包，总觉得今天不会是愉快的一天。快点来个人跟他换班吧，自己宁愿守着第三层。虽然恶心了点，但那的实验体是最强壮的。
再次关上实验室的门，洛亚塔决定去趟金那里。【默示录】快要开始了，总算能够调剂一下无聊的生活了。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那本书读完了。
“怎样，墨墨？对故事满意么？”
“恩。”小猫般哼唧了一声。但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开心地墨墨的黑发。
墨墨大大的眼睛里映射出我的脸，我的笑容。雾气，似乎更浓了。
“怎么了？”如今的我，似乎越来越能够从墨墨细微的变化推测他的情绪了。刚才，他在疑惑。
大眼睛眨了眨，墨墨没有再开口。
我再次摸了摸他的头，没有继续问下去。有些事情，急是没有用的，顺其自然就好。
“差不多中午了。走吧，吃饭去。“
离开的时候，老人似乎保持着我们进来时的姿势，一脸虔诚看着那本破旧的圣经。我扫了一眼，留心注意了一下书的页码。
到达食厅后不久，马克西米便一脸期期艾艾地靠了过来。我没有说话，也就由着他跟着我。
马克西米跟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就如同他是我的手下般。
依旧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让马克西米照看着墨墨，自己去抢面包。
这次我一共“偷”到了五个面包。我尽量让自己不被人注意，低垂着头回到那个角落。
天天吃面包，怎么都会腻味的。得想点什么办法换换口味，但是又不想进入前十的房间。要想换口味，看样子只能用点不正当的手段了。不知道厨房在哪里，好怀念热乎的食物啊。
吃完面包，我便带着墨墨离开。马克西米依旧跟在我们后面回到了179室。
我扭扭脖子，甩甩肩膀，做了几分钟的饭后运动。
这个监狱囚犯有很大的自由，太过自由的结果是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如果像一般监狱让犯人做很重的工作，我也不要。
虽然有娱乐室是没错，可是那里人应该很多。
思考过后的结果还是老老实实呆在179室。还是先把午觉睡起来了再说吧，要实在太过无聊，还是去图书室吧。
177室如今是空着的。但我并不着急搬进去，我在试探那些人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毕竟我不了解这所监狱的生存法则，得谨慎点才不会出差错。
反正床都一样。
马克西米安静地蜷缩在床的一角。这个人不简单，不过我可没有兴趣去触碰他的底，太过的好奇心只会迎接死神。
睡醒之后，估摸已经下午三点了。我为自己的手脚做了会血液循环的按摩，其实这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我的手脚冰冷的程度已经像冰封许久的河川，但聊胜于无。这里如果不这么冷的话，指不定我还能优哉游哉的快速适应这里的生活。
老实说，我觉得自己就像住进了高纬度的贫民窟的穷人而已，要不是这件衣服太过独特时刻提醒我如今是一个阶下囚，搞不好我真的会产生精神错乱以为我只不过又穿了而已。
【魄格瑞特】，这所监狱到底为何存在呢。
马克西米一直蜷缩在床的一隅，似乎一直都未曾动过。我不留痕迹的再次打量他，普通的相貌，温和的气质，整个人未有值得人注意的地方。如果真的如我猜想，那么他的伪装能力也太好了。
“你一般都不出去？除了吃饭时间，都蜷缩在这里？”突兀的，我开口问他。
他涣散明显思绪飘扬的瞳蓦地一缩，回过神来，有些恍然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
“我……我……对，不想出去……也不知道，去哪……”
“我记得这所监狱有图书馆，娱乐死……”
“是啊，可是……有人……人太多的地方，我还是……不去的好……”
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人畜无害有些懦弱无能的青年。
我接着问：“我记得你说过你来这里三年了，三年都如此？”
“……恩……”
“三年，每天都重复着从别人床上起来，发呆，吃饭，发呆，再爬到另一个人的床上？”我略微带了些尾音，这让我的话语听起来诘问感十足。平淡刻板的音调，让我的话语更能像一把刀子，撕裂人的伪装。
马克西米听到我的话，瞳仁都开始颤动了，整个人像筛子般抖动着，脸上压抑着的痛苦神情是那样浓烈鲜明。
“你……你都知道了……”他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冷然的“恩”了一声。
“是啊……是啊……”他低垂下眼，眼里似乎已经开始泛起水光，有些迷茫和痛苦地说：“是啊，没错……没错……可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样呢……晚上很冷……我需要人的……体温……”
“我真好奇，你这样的人，也有人要？”我维持着冷漠的神情，用平淡的话语再次残忍地刺上一刀。
“我……我……”马克西米这下连声音都哽塞了起来，拼命呡着双唇，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我……”
“够了。闭嘴。”我开口，声音像在冰上辗转过一般。
马克西米颤动着眼帘，将头埋进了膝盖里，依稀能听见他压抑的哽塞声。我带着墨墨离开，走在长长的走道里，缓缓呼出一口气。
刚才我的试探都被完美的回击了。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人，那么他将人心揣摩的很透彻，懂得什么样的人在怎样的时刻会有如何的反应，这样的敌人是最可怕的。
也或者，马克西米真的只不过是一个懦弱的青年而已。但老实说，我不怎么偏向这个想法。
来到图书室。人比上午多，但依旧是挑选好了书便拿着离开了。大多数人直接无视那位老人，拿着书便离开。
我向老人打了声招呼。他低垂着头，手里依旧是那本破旧的圣经。如若不是老人还有明显的呼吸，我都要怀疑他是否是个雕像了。
扫了一眼页数，我揽着墨墨进入。
第十四页，老人的页数一天都未曾翻过。这倒奇了。
墨墨乖乖地跟在我身后。我细细地扫过一排排书，在脑海里想着墨墨会喜欢哪本。童话，小说，西方的，东方的。这里的书真的非常齐全。
一所监狱里的图书馆居然都这样齐全，这怎么想也算是一个疑点吧。
最终我选择了一本名为“大象的眼泪”的西方小说，讲述的是一个马戏团的故事。我拉着墨墨找了一个光线适宜的地方，开始了第二个故事。
可能读得有点入迷，我回过神拉着墨墨到食厅的时候，面包已经被抢完了。不过我并不担心，我每天都会多拿一到两个，有足够的存粮支撑一顿晚饭。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马克西米。也没有多想，拉着墨墨回179室。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洛亚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