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香（仙剑同人）》且歌白首

48、二十九(下)

　　“我不会未卜先知。”他摇了摇头，淡淡回答。
　　幸好他没有承认。虽然不想但却不得不承认心里因他这一句话而好受了许多。我抬起头，紧紧地盯了他许久，才慢慢地将视线转开了，低头哑声道：“明日……我想去王宫。”
　　阿奴闻言一怔，道：“可是……我们……我们明日……”
　　“至少让我看到那位公主的模样吧。”我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那么我们还是依计行事，只不过……上官子楚，可不可以麻烦你陪云卿姐姐一起去看假公主？”阿奴侧头，向门边的上官子楚眨了眨眼睛。
　　上官子楚微微愣了一下，我脸上不由一红，心中跟着却是一阵似甜又似苦的感觉翻涌而起，连忙将头转开一边。
　　偷眼去看，他不置可否。
　　按捺不住胸口有丝丝缕缕的失望缭绕。

　　脸上涂满的污泥尘土让我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因为畏寒，我在身上裹了数层衣服，将自己包得活像一只皮球，现在就算是我自己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也未必认得出来，相信在众多人之中，七柱庄主也很难认得出我了。
　　身上的冷因为走动变得更加难以忍受，我每时每刻都不敢放松地咬着自己的牙，否则就会忍不住发抖。
　　挤在前排的人群之中，我的眼睛紧紧地盯在台上，等待着公主殿下现身的一刻。时间像是融化了的朱古力，粘稠而缓慢地流淌着，又似老牛拉车，发出无数的呻吟真正行走的距离却少之又少。
　　如此不知虚耗了多少时候，忽有号角声回荡天际，苍凉悠远的调子颇似以前曾听过的那种塞外之音，音节简单而凝重。踏着这颇为沉闷的音节，一个身披鲜红色披风，手执天蛇杖，头梳双髻的少女已翩然登上王宫高台——
　　不需要看到那张脸庞，我脑中已是轰隆一声巨响，如遭雷击——能同时拿得到圣灵披风和天蛇杖的人，除了那个人之外不作第二人想——台上站着的人，必是灵儿无疑！
　　周围的人纷纷跪倒，拜伏于地，同声唤道：“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
　　双膝一软，我也跟着跪坐在了地上，远远看着上面的人，我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么不知所措过。眼下的命运已经与我所知的故事全无关系，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也不知道灵儿的命运到底会变成怎样。
　　一只手默默地扶住了我的肩膀，上官子楚在我身边道：“是灵儿姑娘吧？”
　　“我们走吧。”我忽然忍不住紧紧抓住他的手，看着他，就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们回去吧……回去中原……不，回家……我要回家……”
　　“傅小姐……”上官子楚轻轻唤了一声。
　　“我活够久了，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了。”摇头，我撒开他的手，稀里糊涂地爬起身来，“我现在就要回家……”
　　“傅小姐！”一只手忽然用力拖住我，我只觉得脚下一软，跟着只听耳边风声急响，有恶狠狠的利器擦过的风声。
　　热辣辣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淌了下来，我吓得紧紧闭住了眼睛，只觉得耳边风声劲急，嗖嗖的风刮得我耳上伤口疼痛不已。
　　好容易待风声渐止，我慢慢睁开一只右眼，只见上官子楚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低声道：“傅小姐，现在好些了么？”
　　“上官子楚……”我低声唤他，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了……后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的话，就一步一步走下去吧。”上官子楚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我耳上的伤口，“我给你上药。”
　　闻言我只觉得自己连耳根都烫了，迟疑了半晌，方轻声道：“上官子楚……我其实还有没告诉你的事情。”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视线转也没转一下，“这些事情还是等我们安全了之后再说吧。”他说着用手掩住我的口鼻，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我连忙屏住呼吸，和他一起紧贴在屋子的转角处，只听嚓嚓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有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快速地移动了过去。
　　好容易待他们去远，上官子楚又仔细静听片刻，方点了点头。
　　微微松了一口气，我道：“要趁他们关闭城门之前赶紧逃出去才行。”
　　“嗯。”上官子楚拉住我的手，转身从另一个方向溜了出去，“跟我来，什么都不要问。”他低声道：“我知道怎么出城。”
　　对了，他是在苗疆长大的，若说有方法可以从南诏城里溜出去，也一定是他会知道。

　　盯着眼前的洞发了一下呆，我摸着自己的下巴，迟疑了一下才道：“上官子楚，这个是不是传说中的狗洞？”说到这里我一顿，忽然觉得有些失礼，忙转口又道：“我的意思是……晏子的那种洞，呃，不对……”一句话还没说完我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脸登时烫了起来。
　　上官子楚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正色道：“天机不可泄露。”
　　我闻言呆了一呆，看了他半天，却没有看出那张脸上有一丝一毫的笑意，自然也无从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只得高竖白旗道：“我可看不出来你是不是在骗人啊。”
　　“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上官子楚闻言笑笑。
　　我闻言停了一下，随即矮身从那个破洞里钻了进去，这一进去，才发现里面竟是别有洞天，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曲折幽深的石径当真让人还没有走就已觉得头晕目眩，迎面一阵阴冷冷的风吹过来，让我更觉全身发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觉得不大舒服。
　　“上官子楚，你小时候为什么会跑到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来玩？”我回头去看上官子楚，却见他站在洞口，逆光静静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上官……”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面两个字吞了回去，只是默默转过身，面对着他。
　　“云卿。”他忽然叫我。
　　“你等一下！”我连忙打断他的话，“这一次，还是让我先说吧……你把我当疯子也好，狂人也罢，总之这件事情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相信。”他淡淡一笑，“你没有骗人的必要。”
　　被他一句话噎了一下，我停了半秒钟，才轻轻地笑出声来。很认真地抬头，看着他模糊的轮廓，我低声道：“你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人……你太让人信任，和你在一起太有安全感……所以……也太容易被人依赖。”
　　我……就是必须要依赖你才能活下去的那种人。在心中默默将这句话补全，我觉得自己眼眶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