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香（仙剑同人）》且歌白首

47、二十九(上)

　　“喝药吧。”淡淡地捋开我额前的乱发，眼前的人用他安寂如故的声音说道，“阿奴姑娘他们分头采药去了，我不熟药材所以……”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
　　说话无论是开始也好，结束也罢，总是那么的得体，让人找不出一点理由来发脾气，连指责他的机会都没有。
　　接过他手里的药碗，我看着碗中黑漆漆的药汁，忽然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这种感觉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至今依然没有丝毫要淡去的迹象。
　　早就应该已经和我说了再见的上官子楚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三日之前，我一睁开眼，猛然见到他的时候，竟是张口结舌，全不知道应该与他说些什么。憋了大半天，只说出了一句“好久不见”，然后在他淡淡的微笑里无地自容，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一连三日，我因为高烧而在迷幻与真实之间徘徊，只要我还清醒着，他就从不曾与我单独相处，今日这是第一次，还给自己找了这种理由，是想要撇清我们的关系吧？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才对，毕竟我们是说过再见的。
　　关于他，有太多的疑问积攒在心底，但是分明知道那些话一句都不能问出来，可越是不能问，反而越是憋得难受，昏迷之前对自己发誓说要与他坦然相对，要告诉他实情，可是真正面对着他的眉眼他的微笑，我却又屡次退缩了，拼命用身体还没有痊愈，不必着急来当作理由，可是我自己明明知道，这个身体，已经不会再有痊愈的那一天了。
　　“很苦吧？”莫名其妙涌起来的思绪被他一句话打断。我有些汗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么？良药苦口利于病我还是知道的。”说着我一咬牙，一闭眼，吸足一口气将那一碗比黄连都苦，还有一股诡异的腥臭味的药汁一饮而尽，温热的药汁化为一道令人全身舒畅的暖线，缓缓滑落身体内部，稍稍缓解了难耐的冰寒。
　　我将憋在胸口的一口气松了开来，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好难喝。”
　　“我先出去了。”他闻言不置可否，淡淡一笑，只将我手中的药碗接了过去。
　　心中有一丝尖锐的疼痛划过。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太过于任性，才让我们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我们还是不是朋友，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多少次几乎脱口而出，但是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结果。看着他的背影，我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连一句对不起，我都说不出。有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要怀疑，这种畸形的骄傲，到底是谁教给我的？
　　“好好休息。”他走到门口，忽然站住了，侧过头来说了一句。
　　“上官子楚！”一刹那间心里似乎有什么蠢动的东西漫过了堤防，我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他很平静地转过身来，很平静地看着我，在他这样平静地注视下，就算我曾经有什么冲动或者勇气，也在一瞬间变得像是我病入膏肓才产生的错觉。他依旧是他，淡淡微笑冷眼旁观，只在关键时刻总会伸手拉我一把，他始终还是那个若即若离的他，从不曾改变过，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改变什么。
　　迟疑了很久，我还是摇了摇头，努力扯出一丝笑容来，道：“我只是……想谢谢你救了我，那天在刑场的时候。”
　　“不必放在心上。”上官子楚摇了摇头，淡淡一笑。

　　是夜。
　　自从来了这个时空之后，失眠的次数好像反而变多了。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对着阴暗的空间发呆，一双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稍一闭眼，右眼皮就不由自主掀动个不停。
　　我也不知道自己睁着眼睛过了有多久，只是从窗外的投影角度看，大约已过了午夜十二点，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暗夜的安寂。
　　脚步声迅速接近。
　　我愕然坐起身来，心中警铃大作，右手指尖去触碰着床上的金线。
　　只听哐啷一声大响，一个人影慌不择路地撞了进来，仿佛连带撞倒了不少东西。我右手才要用力准备逃跑，来人却已露了脸面。在她手中的火把照耀之下，我看清了来人竟是阿奴，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见她脸上表情似惊似喜，大声道：“拜月教主那个恶棍……死了！”
　　“死了？”我惊愕万分地重复了一句，“怎么会就这么死了？灵儿他们呢？有消息么？”
　　阿奴摇摇头，道：“这件事情和灵儿姐他们没有关系。他被七柱庄主带领大批黑苗义士，利用魔兽给杀死了！是刚刚传来的消息！”
　　“七柱庄主？”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还活着？”
　　那一日从大理城祭坛慌张逃走，途中遭遇了大批黑苗士兵追击，七柱庄主自告奋勇前去引开敌人，与我们分道逃跑，从此就失散了，再也没有任何联络。
　　之后我们在周围找过许久，但那周围山川险恶，许多地方瘴疠丛生，根本到达不了，而可以到达的地方却又始终不见任何人的尸体或者任何打斗的痕迹，阿奴猜想七柱庄主和追击的士兵怕是掉落到了那附近的某处山崖或者是一齐为瘴气所吞没了，所以才没有留下分毫踪迹。几番搜索无功，我们只能收拾心情，怏怏而返，却不料在时隔这许多日子之后，竟会听闻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
　　“嗯。”阿奴点了点头。
　　“那水魔兽呢？”我忙不迭地追问，甚至忍不住揭了被子就要下床，“他……拜月的尸首呢？七柱庄主有没有处理？”
　　“水魔兽的尸骨被从水中打捞出来，现在正由黑苗的八大巫师作法炼化……拜月的尸骨已经烧掉了。”阿奴一五一十地回答。
　　我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的语气里全然缺乏应有的热忱，于是我发热的头脑也跟着冷静了些，仿佛有人兜头给我浇上了一瓢凉水。我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问道：“阿奴，你不高兴么？”
　　“如果只是用七柱庄主代替了拜月教主，又有什么区别？”阿奴闻言脸色忽然一变，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愤怒的光芒，“他昨日杀死拜月教主，今日宣称巫王病重，由他这个救国功臣充当国师暂时摄政，还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个什么傀儡公主为他所用……这与拜月教主又有什么分别？”
　　“什么？”我的脑袋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么具有震撼力的消息，才一下床，双膝一软，已一屁股坐倒在地，颤声问道：“你……你……你说什么？他……”
　　“他自己当起拜月教主了！并且还马上采取措施，对大理等地实行屯兵、移民之策，旨在恢复苗疆统一！”阿奴厉声道，“我们的敌人，只是变得更加强大了！”
　　“他骗了我……”我摇了摇头拒绝阿奴的扶助，慢慢地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头晕目眩，胃里有如翻江倒海，几乎要吐了出来。站不多久，我又一屁股跌坐回床上，低声道：“他骗了我……他在利用我……”说到这里，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地闪过几个念头，我猛转过头去，道：“他扶持的公主，是什么人？”
　　“现在还不知道。”阿奴摇了摇头，“要待明日大赦四方，假公主才会露面，现在假公主一直被他的人保护在南诏王宫里面，我们的人见不到她。”
　　“上官子楚呢？”我哑声问她。
　　“我在。”我闻声抬头，只见修长的影子正倚在门边，却不知道他已经听了多少东西去。
　　“你是不是早知道会有今天？”我颤声问他，脑海中翻来复去尽是他当初那句“孰是孰非，与我何干？”。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就算拜月伏诛，这个事件也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野心家并不止是拜月一个，拜月甚至都算不上是我最大的敌人！彻头彻尾……我根本就是个跳梁小丑，上窜下跳折腾个不停，到头来发现我只是被别人当作了工具，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被敌人利用的傻瓜，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没有看清。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这一切？他到底涉入这件事情多深？
　　上官子楚，又是不是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让人信任？

作者有话说

　　汗，最后的转折有些过于迅速了呢……我自己先承认错误吧，汗，其实写文最难的事情真的是怎么把握节奏感，尤其是到了这种即将完结的时刻呢……真的没有办法抑制自己想写结局的冲动，哭，对不起大家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