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小疯童话纪实录》虫小扁

21、Chapter 25 交情

　　Chapter 25 交情

　　【据说，交情是要攀的……】

　　后来弄子里有人经过，看见萧朗搂着我哭，都怪异地看着我们，然后绕开走。
　　刚刚打架没看见人，这回跟赶集似的，三五成群看得我郁闷。
　　说句实在话，我觉得他好像也哭太久了，抱也抱太紧了，尴尬不足以形容我此时的情形。我忍无可忍地一把推开他，大吼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你哭什么啊！”
　　冬天哭最郁闷，眼泪鼻涕一起来，嘴巴边还冒白雾。倒是我觉得他原本英俊的脸因为这些“挂饰”反而多了些人性，也许我以前觉得他太假。
　　我瞥见他脸上有三道红色的抓痕，应该是我指甲的杰作。
　　再瞧了瞧他委屈的样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像个女孩子，反而觉得好笑，言语上却有些不耐烦：“把眼泪擦一擦！”
　　萧朗吸了吸鼻子，收住了眼泪，和女生不同，抽噎得没有那么明显。但眼眶红红的，坐在地上，别过脸去不想看我。
　　我索性一屁股坐下，地面冰凉的温度隔着裤子刺激着我，很不舒服。但也好，能让人更清醒，我也没去看他，只是开口说话：“你活该被打！”
　　他仍是不搭话，似乎在调节情绪，后来听到他声音有种不同以往的沙哑：“我和你不同，是那个女人先勾的男人。”
　　我意外地看着他，那个女人……是指萧朗的妈妈？
　　“我爸爸其实是暴发户。不过暴发很多年了，老早就搬到了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萧朗又吸了吸鼻子，泄恨似的抹了把脸，“那个时候我爸爸很忙……”
　　他又酝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那个女人不甘寂寞，到处勾三搭四，有次被我爸撞上了，但我当时还小也不知情，我爸性格老实憨厚，为了我就戴上了这顶绿帽子，原谅了她。但那女的也收敛不了几天，我爸怒了，就说要离婚，她当然不肯，还跑去自杀……”萧朗看着我，突然极为讥讽地笑了笑，眼泪又凝聚了起来。
　　我颇为感慨，原来事情的真相和我想到的听到的不一样。我又听得他继续说：“我爸就忍了下来……哼，”他抽抽嘴角，“那天你见到的那个阿姨是她的好朋友，也知道这事，就去安慰我爸，劝着劝着两人有了感情，还有了孩子。我当时被送去全寄宿学校，回来后他们还演戏给我看。直到听到他们吵架，什么都吵了出来，那个女人当着我面拿刀子割自己的手，还威胁要带我一起死！”
　　他又是狠狠擦了把脸，看着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你能怎样？你能怪谁呢？怪那个女的水性杨花，还是怪我爸情不自禁？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和我的处境完全不一样，我一直以为是他爸勾三搭四。呃，情况有点儿复杂。我百感交集，再想想似乎连贺冠宇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尝试去理解他的心情，但如果是妈子先错……我甩了甩头，好复杂，无法理清。我还在一腔热血地构思着该如何和他搭话，就看到萧朗咄咄逼人地吼我：“你说话啊！”
　　我瞪着他，“你好好儿说话，凶个啥啊！”而后才放软了语调，“那你爸妈离婚了没有？”
　　“离得成吗？”萧朗哼了一声，“离成了就要办丧事了。”
　　“那你……”我看了看他，似乎已经收住了眼泪，“你是不是也接受不了你爸和那个什么阿姨在一起？”
　　“我随便他们。”
　　“那你的那个弟弟……”我不过也就想说说话，“户口怎么办？”说完后我差点儿咬掉自己的舌头，有点儿郁闷。却不晓得为什么突生一种特别的情怀，因为打过一架？
　　萧朗突然伸手往我后脑勺拍了一下，我莫名其妙，难道我和他很熟？我如法炮制地回了一下。他瞪我，又伸手报复，我直接伸脚踹了他一下，边踹边嚷：“你少恶心，把你那抹过鼻涕的手搁远点儿。”
　　他突然耍白痴，又抹了一下脸往我脸上来揩，我大喝一声：“萧朗！”
　　他又沉默了一下，“我讨厌你。”
　　我“切”了一声，“我说了，彼此彼此。”
　　他双手捂住脸搓了搓，大吸一口气，似乎完全止住了眼泪，“但你至少活得自在，也不去介意别人的眼光。小宇那个家伙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你，怎样怎样的，我觉得很烦，以前他没这么多话，很聒噪。”
　　“你这是迁怒。”
　　“还有你妈，我以为你妈不检点。”
　　我倏地用力往他后脑勺一拍，其实我差点儿条件反射吼出“你妈才不检点”，却硬生生地制止了自己，正了脸色，“我不觉得她有错。”
　　萧朗突然笑了笑，“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冯瑞嘉的博客。”
　　我迟疑了一下，直觉那是不好的东西，“你不要挑拨离间。”
　　“你们的事，关我何事？”他还有样学样地学我哼的样子。
　　平常自己说不觉得，萧朗故意学我，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我吼：“你这阴险的家伙也好不到哪儿去，怎么看你怎么像在我身后放过不少冷箭。”
　　“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你算老几，我干吗跟你过不去？”
　　“切，谁知道！”我说，“你刚才还说讨厌我。”
　　“怎么，你介意？”他依旧红着眼眶，却有了笑容。
　　“我介意什么！”
　　“切，谁知道！”他又学我。
　　我瞪他，“你究竟找我干什么？”
　　他也不管地上冷，突然往后一仰，躺在地面上，望着巷子上空那片略显狭隘的天空，“他问我什么时候要和你分手，说我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贺冠宇这人，我突然无语，“然后你就郁闷了？”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话你应该说给他听。”想想我又说，“他应该知道我和你真正的相处模式。”
　　萧朗突然闭上眼睛，有些感慨，“他学习虽然好，但有时脑筋不转弯，很相信眼前。有些事情和他说也说不清楚，所以有些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他。其实我和他话并不多。”
　　“你平时噼里啪啦的废话一大堆。”我双手撑地，也望了望天空，“所以你爸妈的事他也不清楚？”
　　“没说，这种事说起来就像在诉苦。”
　　“唔。”我意识到一点，“为什么你要和我说？”
　　“境遇相似吧，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天的事你要是说出去你就看着办吧。”明明是轻描淡写，瞅着却有那么一股子味道，我觉得屁股上的热量基本上被吸收完毕了，就拍拍屁股站起来。
　　“你那个胖子，当时打了我一个朋友，脚踝处有粉碎性骨折现象，现在好多了，但刮风下雨还是会痛。这事我当时不在场，不过我觉得事情没必要做得那么绝。老实说，那天见到他我蛮意外的，后来就忍不住嘲讽了他几句，然后说了几句他现在根本配不上你，三流学校之类的。谁知道他就真的不见了。”
　　“……”看来阶级概念谁都有，我汗，“他们之前打架是因为我？”
　　“那话是说给小宇听的……”他打住，然后把手伸到我面前，示意我拉他起来。
　　我终究还是拖了他一把，他站起来拍了拍灰尘，“你下手真重。”接着看看我，吐了口气，“不过挺有你个人风格的，牧小疯嘛。你在我们那群人中口碑还不错，当时刘俊杰也就那身材。”他瘪瘪嘴，“我那朋友就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于是打了起来。”
　　“什么叫口碑还不错？”
　　“就脸啊、性格之类的。”他看看我，突然笑了笑，“脸长得还不错，但性格就不敢恭维了。”
　　“……”女生嘛，听到人称赞多少有些暗爽，不过想想他也没什么诚意，便甩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以前拿我姐威胁我！”
　　“你谁啊，还威胁你？老实说你当时答应，我还蛮意外的，就问小宇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毕竟我这张脸——”竟是人前人后那张笑嘻嘻的脸。
　　我很意外竟能和他和平相处这么久，尤其是打完架之后。
　　我突然相信了贺冠宇说的那句话，如果我没那么敏感，也许真的能成为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