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庄茗香》十六&禄晓

30、上元节

　　过年的时候宫里到处是一派热闹祥和，康熙大宴小宴的忙个不停，我也乐的整日的窝在暔晖阁跟十四哥十五哥和十七十八两个弟弟一起，掷色字赌钱玩儿真心话大冒险。有一回胤祯的点数最小，鬼使神差的丢了两个一点儿出来，而后被我逼着面红耳赤的说出来自己最倾慕的嫡福晋人选，原来是侍郎罗察的女儿，前儿在慈宁宫跟太后请安的时候见过的清荷。

　　我格格的笑了好久，糗的他现在一听说玩儿色字头都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后来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又想起了这档子事儿，好像十四哥还是有福气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也是，他有那么一个宝贝他跟命一样的额娘，他怎么会娶不到自己心仪的媳妇儿呢。

　　说起来我额娘，那也是忙得脚不离地，整天的奔波与东西六宫的各个主位的宴席。今儿在翊坤宫宜妃娘娘那儿，下午转到了八哥养母惠妃娘娘的长春宫用晚膳。我本来想找她想撒娇要个假让我出宫去看庙会呢，好么，连个人影子我都看不见。胤禑后来看见我急得上蹿下跳的静不得一时半刻，他才恍然想起来十三哥和九哥都说了，上元节那天他们已经请了旨带我去看灯节。

　　而后我的生活就变成了出宫倒计时，整天的掰着手指头查日子，一分一秒的捱过去。密妃知道了我要出宫的事儿后特地的吩咐了远霖，说让他跟着我一步都不准离开，估计对于我的顽劣和任性她还是记忆犹新。我也是在那天才知道，密妃根本没有册封为妃，因为她是汉女，尽管受宠又接连生了三个皇子，可是碍于宫里孝庄当时定下的不准蓄养汉女的规定，而如今仍旧是个庶妃，没有封号。可是康熙在这一点上还是很让我敬佩的，他没有给我额娘名分却给了她承乾宫的主位，那些巴结瞧好的奴才们和争风吃醋的贵妃们也都跟我额娘和睦相处没有什么争斗。下人们嘴里的密主子是从康熙的嘴里学来的，因为我额娘的闺名叫曦密，康熙唤她做密儿，久而久之密主子这三个字就传开了。密妃娘娘是进来皇阿玛心里的宠妃，因为我的关系，她和宜妃很是要好。正月十五这天，我们一起去了翊坤宫，到那之后密妃又不放心的交代了等在那儿的胤禟和胤祥几句，然后满是不放心的扒着门框目送我们离开。

　　“出宫啦！人们站起来啦！空气清新拉！今天不回宫啦！”我跟胤禟骑了同一匹马，张开双臂大声宣泄着驰骋的畅快。胤禟刚才告诉我了，今儿皇阿玛下了特旨，准许我晚上看完灯会后歇在十三哥的府邸，让我过足出宫的瘾。听罢这个振奋人心的旨意后，我高兴的大呼“皇阿玛万岁”，不等胤禟回过神儿就翻身一跃上了他的马。

　　胤祥在一旁紧紧的跟着我们，不时的咧开嘴角笑笑。那笑容是那么的疏朗，让人觉得云淡风轻。他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的便装，头顶一袭朱红的小帽。我觉得他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英姿飒爽。

　　看罢，我又在胤禟的呵斥“老实点儿，别乱动”下，硬是转过身去打量我九哥今天的装扮，然后我就彻底的理解了什么叫做风华绝代。胤禟是一身香色的长袍，然后外罩了一件湖绿的马褂。他帽子后面那朱红的流苏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儿，上下翻飞。正当我沉浸在有哥哥真好还有有个帅哥哥真的很幸福的时候，马儿突然一阵嘶鸣，忽的加快了速度，吓得我赶紧钻进胤禟的怀里搂着他的腰。

　　“叫你小心你就不听！抱紧了啊！宫是出来了，有没有得福气保着你的小命去看庙会这还得两说呢！”胤禟对我的顽皮是气都不打一处来，他用鼻子哼了两声，无奈的冲身旁憨笑的十三哥摇摇头，扬起马鞭又是一记清脆的响声。

　　哎，等在庙会上转了一个时辰以后，跟着我的胤禟和胤祥以及发展成我的死党了的远霖同志都是一脸的黑线和掩饰不住的怒色。也是，要是你的弟弟和主子在第一条街上的几个摊位就浪费了两个小时，想想后面的那纵深交错的小巷胡同以及琳琅满目的玩意儿物什，所有人都会绝望的吧。
　　我很是识趣儿的停下了手中的买卖，一路陪笑着没话找话的跟着那三个怀里已经再也塞不下任何一件礼盒的哥哥们去了九哥的饭庄——六合居。

　　胤祥还没有来的急把怀里摇摇欲坠的东西放下就马上的举起双手掩面做无奈状，因为我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特没有皇家风范的一声惊讶大呼：“我靠！家店的主子是九哥？”

　　小二看着我目瞪口呆的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表情不以为然道：“当然！要不十六爷认为这家店会是谁开的呢？十六爷大约也没听过那句赞扬我们爷的顺口溜了吧“九门九街九胡同，九爷门面真不同，六合典藏同顺斋，八面玲珑福满楼。””

　　九哥听了他这么一番的吹捧，心里很是受用，大手一挥也不点菜只叫后厨把上好的招牌和新增的品种端上来。不一会，对着那摆满了雅间整整两桌席面的佳肴美味，我在十三哥的解释下终于明白了小二口里的那句七绝的含义。

　　九哥的铺子布满了半个北京城，无论是朝阳门东直门还是帽耳胡同秀才胡同，到处都是九哥的摊位。六合居是饭庄，典藏阁是古玩店，同顺斋是茶坊，八面屋是布坊，玲珑门是药材铺子，福满楼卖的是金玉银饰。我瞪着一副“这并没有什么”的表情的九哥，挥舞着手里的筷子，把他那可以说是吃过一回死了也算值的精美菜肴一个个的往嘴里填。

　　把一块水晶猪骨夹进我的碟子里，胤祥满是宠溺的呵呵笑着说：“慢点儿吃，九哥又不怕你给他吃穷了，没得让人家小二看见以为我大清朝的皇阿哥吃不饱饭呢。”

　　我满嘴塞的都是东西，含糊的回答他说：“快算了吧，十三哥还管御膳房端出来的东西叫饭？整日的就是那么些的样式，左不过是鹿肉牛肉什么的。作法和味道跟九哥这里的厨子比起来，那就是如来佛跟小妖精之间的差别，真的，我跟你说啊，要是把御膳房的那帮厨子们赶出宫，他们连天桥都没资格去。”想起来上次惊心动魄的出宫夜游吃的天桥的小吃，我真的觉得应该把那些手艺人们通通的召进宫，然后命现在的掌勺给他们打下手。

　　“那十六弟是怨我这个八哥管教不周咯。”八哥胤禩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进来了，胤禟和胤祥都慌忙起身见了礼，我也笑着给他打了一个千儿。

　　“八哥，你自己来尝尝就知道了，十六弟我说得可都是实话。真的，我正准备着跟九哥商议了，让他每天进宫和宜母妃请安的时候顺道的给我稍点好吃的，我也免得再受御膳房那班只拿银子不干活的老油条们的折磨。”

　　八哥暖暖的笑着，用指尖顶着我的鼻子说：“你的嘴就是刁，我们再刁不过你的。只要你九哥宠你，我倒是乐的省了你这份儿银子去给皇父修筑河堤呢。”

　　胤祥和八哥碰了一下酒杯，把九哥那酿的一掀开盖子就飘得满屋子香气的甘醇一饮而尽，十三哥的脸微微的有些红了，他转着拇指上的牛角扳指冲八哥问道：“河堤的银子也都凑齐了吧，多是难为了八哥。内务府的银子足足的剩下来那么些。看来今年真应了小十六说得那句“万事如意”了。前儿皇阿玛还跟太子说呢，到了六月中旬的时候要趁着君民一心再带着咱们兄弟巡一趟塞外。呵呵，累了这些年月，也有个可以喘口气的盼头了。“

　　胤禩云淡风轻的自谦一笑，忙摆着手：“十三弟赞的八哥也忒过了，没有你们这些个兄弟们的帮衬，八哥就算是累的四脚朝天也办不下皇父给的差使。以后还多望弟弟们多担待八哥些个不甚周到的地方，有什么难处尽管张口便是，八哥一定给你们办了。”

　　我扯扯胤禩绣着蟠龙的马蹄袖扬起笑脸到：“那好啊。呵呵，八哥，今天我吃的这些东西你都另备一份儿给我带回宫去，我还没吃够呢。可说好了，你掏银子，别的没得让九哥想着咱们来讨了他多大的便宜。还有啊，一会儿接着逛灯会的时候，我要是看不见了八哥要举着我。嘿嘿。”

　　胤禩胤禟和胤祥三个人对望了一下，随即哈哈的大笑起来。胤禩抽抽出怀里的银票，随手拣一张拍到老九的怀里，把剩下的都塞给了我：“想吃什么玩儿什么，尽管去买去要。八哥别的没有，供弟弟逛灯会的银子还是齐备的。”

　　饭后，胤禩真就将我举过头顶，让我坐在他的肩上看完了那年味儿十足的舞龙舞狮和灯会展览。我举着他买给我的灯笼提在手里，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看着什么都新鲜，瞧见什么都好玩儿。那些已经失传了的技艺和杂耍我都认认真真的瞧了，胤禩没有说一声累，全城乐呵呵的驮着我走街串巷。我高兴的把每一条街每一个铺子都逛了一遍，然后把我喜欢的那些小吃，胤祥特意卖给我的新奇物件都搂在怀里，兴奋的度过了一个堪称是完美的夜晚。

　　跟胤禩胤禟在十三哥府门前挥别的时候，我还是依依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