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庄茗香》十六&禄晓

29、夜宴（3）

　　我正在脑海里面搜寻着合适的笑话，一旁的袖子突然被人极轻的扯了扯，我忙回过头，看见身旁的胤禟正用嘴角给我说话：“你不是想编排大哥吧，我告诉你不行！今天皇父正高兴呢，你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阵夹枪带棒谁听了心里会舒坦？皇父最忌讳的就是手足相残，你这个诋毁就是捅了他的心肝肺了，不行啊。给你说了不行！
　　”
　　看我没有任何反应，仍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胤禟单门从桌子下面握着我的手，狠狠的使了劲。我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就要回头。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八哥十三哥十四哥他们都在挤眉弄眼的给我使眼色努嘴，我不禁好笑，对每个人都极轻的点了一下头，而后拍拍胸脯证明我不会做傻事。

　　很快，我就微笑着冲康熙点了点头，朗声道：“刚才只不过想起了一个笑话，对了景儿就好笑的多了。说从前有个少爷，平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把他父亲留下的遗产都花光了，临近年关，连柴米也没有。除夕夜，这穷困潦倒的少爷写了一副对联自嘲，贴于门口：“行节俭事，过淡泊年。”村上有位老学究读后，慨叹不已，在对联的联首各加了一字，成了：“早行节俭事，免过淡泊年。””

　　我话音刚落，一众的妃子宫人阿哥公主们都呵呵的笑了起来，屋子内的气氛蒸腾的像是点把火就能着起来。我眯着眼忐忑的盯着席面主位的康熙，他正笑得一个劲儿的指着我叫“好一个十六阿哥”呢。

　　我沾沾自喜的回过头，跟胤禟说我的笑话讲得异常出彩，想等着他给句表扬的话儿，谁知道他竟很是煞风景的来了一句“没捅娄子”，然后就是松了一口气的长吁。

　　我咬着牙用眼睛狠狠的刓了他一下，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的向康熙笑道：“现如今我大清是风调雨顺百业兴隆，百姓家的存粮多的塞满了粮仓。纵是有了洪患这等天灾，朝廷的赈济也是立刻的发到了灾民手中，着大力帮着他们重建家园。儿臣前儿出宫的时候还听见百姓们一个劲儿的叹今年的好年景，不住的赞皇阿玛的英明神武呢。才趁着皇阿玛这藏了多年的御酒，儿臣就借花献佛一下”说着我便端起瞄着二龙戏珠的酒杯恭敬的屈膝跪下“儿臣为了我大清的臣民叩谢阿玛隆恩，愿我大清国运昌隆万事亨通，儿臣也为有这么伟大的明君做阿玛而万分的骄傲荣幸。”

　　要不怎么说兄弟间的默契很重要呢，我的溢美之词才刚说了一半，八哥和九哥他们就会意起身，领着在座的其他人也恭敬的端起酒杯和我一起祝酒。康熙大笑着满饮了一杯醇酿，脸色是喜悦的潮红，大手一挥，当下便吩咐李德全赏了我一把翠玉的竹笛。我惶恐的接了赏赐，又被他交到了跟前。

　　皇太后宠溺的给我夹了一块醉鸭舌放进嘴里，揉着我的头和蔼的看着康熙说：“这小十六怨不得皇上疼他，也原是他有可疼的地方。这么小的孩子正是玩儿的时候，好容易出趟宫还特意的帮皇上留心这么多。想来将来若是长成了必定是我大清的贤王，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啊，呵呵。”

　　康熙把我揽起放到膝上坐好，跟皇太后像是显什么宝贝似的紧紧把我搂在怀里：“皇额娘说的正是，禄儿的这份儿孝心可是最最打动朕的。他那真心实意的话啊可比什么贺礼都珍贵，也都让朕感慨孩子们的贴心。”一番动情的话语过后，他突然低下头，用那满脸的胡茬蹭着我的额头闷笑着说：“禄儿指定还怨着皇阿玛前儿打了他的哥哥们，每每想起你那小脸凛然的跟朕叫板就满是泪痕的跟朕求情的样子，朕就是处理再棘手的政事也都能笑起来。”

　　我嘟起嘴无辜的眨着眼：“皇阿玛怎地知道儿臣有怨言？儿臣虽说不大懂事儿，可也知道雷霆雨露均是皇恩。有九哥八哥训斥着儿臣的无礼，十三哥十四哥又在耳边跟儿臣说皇阿玛是为了我们好，儿臣自然什么都想明白了。”我仰起脸对着满是慈爱的康熙大大的咧了一下嘴角，惹得康熙又是一阵呵呵的大笑。

　　“难得啊难得，难得禄儿有这么几个哥哥照拂着，也难得这么倔的十六阿哥肯原谅朕啊。呵呵，赏，都赏。皇额娘，朕每次看见胤禄的时候都会想起朕的小时候，那时候朕也是倔的很，总是跟裕皇兄提很多让他哭笑不得的要求，可无论多么难办他都允了朕，不几天就跟朕办妥了事儿抑或是寻来了稀罕的物件儿。朕瞅着胤禄他们这么交好，也是欣慰的紧啊。”

　　皇太后的眼神也随着康熙的话慢慢的飘渺起来，想是她也回到了那个自己年轻曼妙的年月。只见她用帕子掩着嘴，笑得眼睛里涌上了泪花，“难为皇上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倔强，你许是不知道，本宫可是废了不少的心思去太皇太后那儿给怎么都不肯听别人话的你求情呢。”

　　这一番回忆惹得康熙和众妃嫔们都幸福的笑了起来。他们已经走过了儿时的欢愉，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儿女，小时候的遐想和期待现在也都成了现实，各自都拥有了不一样的生活和未来。每年的家宴都是一年的终结，也是新的一岁的开端。他们都对着明天许下心愿，希望自己的期待能变成现实。

　　康熙就这么抱着我点出了密妃，大加的赞扬和褒奖。然后又拿出来波斯进贡的佩剑匕首赏了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祯。他们四个人自从上次被康熙严厉的呵斥责打后，再一次感受到了康熙浓浓的关爱。他是他们的父皇，也是他们崇敬膜拜的偶像。

　　宜妃，德妃，包括良妃娘娘的脸上都是自得的怡然和欣喜，当然，在母以子贵的他们来看，儿子的荣宠也就是自己的光彩。我特意的注意了一下德妃和良妃。跟史书上记载的一样，八哥的额娘真的是艳冠后宫，良妃娘娘的柳叶弯眉和那小巧的如樱桃一般的口都是显得那么的美丽娇贵。她身上的紫罗兰宫装更是绣满了洁白的茉莉，让人看上去仿佛就已经闻到了那醉人的芬芳。德妃娘娘的容貌没有良妃的艳丽，可是在众后妃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她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沉稳和知性，许是年岁的缘故，她的服饰仅是内敛的玫红，略施装扮的脸盘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满是亲和。

　　酒过三巡之后，太子代替皇子们也祝了来年的风调雨顺江山永固。这个二哥可是让我顺眼了太多，大气而且儒雅。不亏是康熙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子，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的风范。

　　我从康熙的腿上被放下来后，高高兴兴的冲胤禟伸手要了丰厚的压岁钱。捏着他乐呵呵的从袖管里掏出来的印着双龙票头的银票，我很是自豪的听着他的夸奖。我替他讨要了这么大恩宠的赏赐，让康熙明明白白的着实赞了他几句，他给我点儿银子花也是应该的。八哥冲我拱手一揖，我忙不迭的敬了他一杯，看着他醉人的微笑，我已经下定了心意。十三哥给了我一记不重不轻的拳头，十四哥给我了一个鬼脸，我都很是幸福的统统接受。宴过之后的爆竹礼花隆隆的在头顶炸开，热闹的响着，然后绽出绚烂的花来。我们都在这钟鼓礼乐里许下自己的心愿，合起双手虔诚的祝福。

　　山呼万岁的声音和其乐融融的除夕夜，在很多年以后被我们回忆起来的时候，唇角还是会不经意的挂起微笑。没有纷扰的岁月，满是迷人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