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何》邢若紫

41、流光入夏之章 其五

　　“俩人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至于像小孩子一样拌嘴么？”

　　柳君濂与莜思缓步走了过来，哭笑不得地看着仍在斗气的苏、唐二人，开口劝解。莜思默不作声望着自顾说话的瑶琴，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她飞快收回注视，扯出个笑脸回应瑶琴的求救。

　　唐玖华不屑地撇撇嘴，冷冷瞟了瑶琴一眼，嘴上说道：“谁有空闲跟这个“扁豆”拌嘴？”

　　“莜思！”瑶琴紧皱着眉，扑到莜思身旁，受了无尽委屈似的大声抱怨，“你看柳君濂的肥亲戚欺负我！长得跟块发糕一样还对我恶语相向！”

　　欺负？恶语相向？莜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直见他二人你来我往的互相嘲讽来着，怎么瑶琴倒先诉苦了。

　　“莜思！”瑶琴等不到期盼的援助，心急地跺了跺脚，又想来段装可怜的话语，莜思微微笑着拍拍瑶琴的手，阻止她继续作对，轻声劝说道：“好了，好了，你今晚是来参加毕业舞会，还是辩论会？有空闲跟人争得面红耳赤，还不如找个舞伴跳舞呢。”

　　“哼！”瑶琴恶狠狠瞪了唐玖华一眼，把头别向一旁，再不理会他的挑衅言语。柳君濂见瑶琴作了让步，无奈摇摇头，笑着说了一句：“玖华。”

　　柳君濂淡淡的言语，转瞬淹没于有些嘈杂的舞会现场，但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却让唐玖华压下脾气。“我大人有大量，不跟这种头脑简单的小女子一般见识。”唐玖华高傲地别过脸，听从柳君濂的规劝，不再与瑶琴争吵。

　　热闹互讽的二人停下说话，出现片刻尴尬的冷场，柳君濂正想找个话题化解，听到音乐响起，他顿了顿，神情有些迷茫，好像想到遥远过去的什么回忆。

　　瑶琴瞧见莜思脸上流露向往之情，思考着如何暗示柳君濂提出邀请，却瞥见唐玖华盯着莜思想要开口，心里暗叫不妙，瑶琴想也不想，对着唐玖华大喊一声：“‘白糖糕’！”

　　唐玖华停下跟莜思说话的打算，沉着脸就要发作。瑶琴也不管他面色不豫的样子，笑眯眯的对莜思、柳君濂明示：“赶紧，你们俩跳舞去。”

　　莜思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下头不看瑶琴戏谑的表情，却没有拒绝柳君濂伸至面前的手。

　　微笑目送二人走远，瑶琴收起笑脸，斜眼盯着唐玖华冷冷警告：“喂，‘白糖糕’，拜托你识趣点好不好？别心怀不轨乱打莜思主意哦。你若敢图谋不轨，我苏瑶琴一定出马代柳君濂清理门户。”说着她摆出“凶恶”的表情，收紧五指，做出个捏死苍蝇的动作。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唐玖华垮着脸反问，这个笨蛋的脑筋转得也太快了吧，他跟兰心话还没说上一句，怎么就成不轨之人了？

　　瑶琴冷笑两声，在心里讽道：容不得你否认，刚才就见你贼眉鼠眼盯着莜思看了半天呢！

　　“喂，你没有舞伴，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瑶琴扯出无邪的笑容，想到让他对莜思死心的最好办法，就是迅速把他打发出去。暗自得意自己头脑灵光，她好容易才控制住过于得意的笑。

　　唐玖华好笑瑶琴脸上写满隐藏不住的诡计，嘲讽道：“我旁边不就有个剩女，还用介绍么？”

　　“你说谁是剩女呐！？”好容易压下的脾气又被拨撩起来，正想跟唐玖华大战一场，看到结束舞蹈，走回身边的柳君濂对他们微微笑了笑，二人互瞪一眼，别过脸再无言语。

　　唐玖华气急败坏地上前一步，接过柳君濂挽着的莜思的手，哀叹道：“受不了这个矮冬瓜了！八哥，换人，你女朋友借我作舞伴。”

　　说着不等柳君濂开口答应，唐玖华拉着莜思飞快隐入跳舞人群里。瑶琴对唐玖华离去的背影作了个鬼脸，生气的指责：“有这么电灯的人么，真是！”

　　在心里反复数落唐玖华不识时务的行径，忽听到柳君濂温柔的声音响起：“瑶琴，请你跳舞。”惊讶的对上柳君濂夜空皓月般柔和的笑脸，瑶琴有些恍惚，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邀请。

　　被对方握在掌中的手，瑶琴潜意识的有些抗拒，正想避开，柳君濂一反温柔作派，伸手紧抓住瑶琴纤细的手腕，不允许她有丝毫逃避。

　　皱眉看着细弱手腕由于强势钳制，泛起淡淡的红色勒痕，瑶琴惊慌失措地看向柳君濂暗沉眼睛深处。

　　某些遥远的记忆恍惚闪过脑际，瑶琴心里涌现莫名害怕，眼前这个人隐匿脸部笑容背后的真实，叫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身体。

　　柳君濂慢慢接近瑶琴，最后亲昵地停在她耳边，表情柔和地看向她耳垂上晃动的铂金泪滴型耳环在灯光下闪灼着动人的明亮，他的视线却冷冷注视着隐匿不远处人群中的一个熟悉身影。

　　二人这样接近，周围人看着竟像是紧拥在一起，缓慢起舞。有些在意旁人的误会，瑶琴绯红了脸，不安地动了动，小心拉远彼此的距离。

　　柳君濂柔柔笑了笑，凑近瑶琴，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别动，有个很讨厌的人来了，帮帮我，我不想让他看到。”

　　说着，他将头伏在瑶琴肩上，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目光深沉的握紧了拳。

　　瑶琴点点头，停止了挣扎的举动。虽然心里不喜欢别人如此靠近她，但对方都已开口请求帮助，她不得不勉强忍耐。

　　柳君濂看着那人眼神冰冷与他对视，心里闪过一个主意，他云淡风轻地微笑着低下头，手缓缓搭在瑶琴的肩膀上，不远处那个人浑身一颤，几欲冲过来，柳君濂目光一沉，手滑向瑶琴的脖子。

　　只要稍微使力，这个纤细的脖子便会折断，这个如朝露般清新的女子便会香消玉损。柳君濂扬起笑容，看着有了这样认识的那个人面色灰败地缓缓退回属于自己的黑暗中。

　　“呵呵呵……”瑶琴好奇抬眼看向柳君濂放肆的笑，不解他为何这样高兴，“你讨厌的人走了吗？”瑶琴歪着脑袋，轻轻问道。

　　“没走。不过看到他气得半死的模样，实在是太痛快了！”

　　心里有些反感柳君濂得意忘形的样子，瑶琴小小挣扎了一下。觉察出瑶琴的心思，他停止了自得的笑，恢复和善的表情，柔声问：“渴了吗？我帮你拿饮料。”

　　瑶琴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疑惑他眨眼之间变化如此之快。小心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莜思，与唐玖华正玩得开心，未留意这边的异样。

　　轻轻呼出一口气，隐去莜思看见她二人刚才的亲密产生误会的担心，低头看到手腕上的淡红痕迹，心里忽然想起什么，很久很久以前，有过与此相似的遭遇。

　　目光跟随柳君濂离去的背影，瑶琴皱紧眉，猜不透这份温柔笑意下的真实想法。

　　会场人们的注意都放在聚光灯下舞动的身影上，舞技极佳的颜莜思、唐玖华更是吸引了旁人羡慕的眼光。

　　柳君濂微笑看了看开心跳舞的二人，隐约想起以前在府里，他二人就爱在他身旁出主意，一个是他的军师，一个为他掌管钱财。

　　忆起过往的原因是什么，他不知晓，但今生，他不会重复那个任由宰割，无力阻止至亲之人在眼前离去的结局，他要改变，不，他一定会改变！

　　手握权柄的感觉，应该换他来体会，至少，他也要那个人品尝与他一样的痛苦！

　　柳君濂径直来到有些冷清的自助餐桌前，取来玻璃杯舀了一杯鲜橙汁。

　　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右侧，无需注视，他直视前方，笑着招呼道：“四哥，别来无恙啊？初次相见，你怎么气急败坏的，有什么闹心事儿么？”

　　“明知故问！”冰冷的声音响起，昏暗光线下，是跟着瑶琴乘了同班飞机，却一直未出现的易臻阴沉的脸。

　　柳君濂呵呵笑了起来，柔声说道：“我还真不知道四哥这阵脾气从哪儿来呢。”

　　易臻冷着眼，一把抓住柳君濂的右手，震得他手上拿着的果汁撒了一地。

　　柳君濂隐去脸上的和善笑容，沉下脸色讽刺道：“四哥好大的脾气，这皇帝的架子如今还端着，不是太可笑了么？你以为还是以前众人要看着你脸色行事？你以为每个人都要听你吩咐？”

　　“老八，你故意激怒我，应该想过后果。”易臻加重手上的力道，不带一丝感情地说，“你若存了心思动她，我不阻你，但是——”

　　易臻略作停顿，眼中出现嗜杀的残忍表情，“不仅是你，颜莜思，老九，所有，所有与你有关的人，我都要他们不得好死！我说到做到！你试试看好了！”

　　说完，易臻摔开柳君濂的手，大步离开了餐桌。

　　“哼！”柳君濂冷哼一声，取来面纸拭去手上残留的果汁。

　　这样克制隐忍的心性，早年被他表面的淡然蒙蔽，可他放弃平淡的阴冷绝然，叫人不得不防……柳君濂皱了皱眉，在脑中飞快思考着对策。

　　另舀了一杯果汁，望向瑶琴等待的角落，却发现，她已失去了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