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何》邢若紫

40、流光入夏之章 其四

　　“怎么可能……”瑶琴苍白地扯出笑容，喃喃自语，“一定是小祥为了安慰我，开了这个玩笑，一定是的，他怎么会来，明明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终究，敌不过心底翻动的情绪波澜，瑶琴忽地站起身环顾四周散座各处的乘客，视线落在身后一排座位上，早已经干涸的眼睛又淌出泪来。

　　“不要哭了……”易臻叹了一口气，轻轻开口劝道。

　　瑶琴猛地将抱在怀里的布偶丢到易臻面前，恨恨说道：“说过不再见你，你跟来作什么？！你的东西，不要胡乱放别人身边！”说完她坐了下来，紧咬嘴唇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流。

　　易臻移了座位来到瑶琴身旁，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再次劝说：“傻孩子，不要再哭了。”

　　“哭不哭是我的事，我爱哭就哭，爱笑就笑，关你什么事？！”瑶琴避开易臻的手，作对的别过脸。

　　“总是与我相关的。”易臻脸上笑了笑，拿出手帕为瑶琴拭泪，“旁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瑶琴气鼓鼓地推开手帕，自己伸手抹去眼泪，然后将手上的泪水全数擦在易臻身上。

　　“你……”易臻苦笑着摇摇头，宠溺地问，“解气了么？”

　　“哼！”瑶琴冷哼一声，讽刺道，“这样就算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能，告诉你……”

　　话未说完，易臻伸手将瑶琴拥入怀里，轻声说道：“一会下了飞机，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办，大概十天左右时间，等我，好么？”

　　“为什么要等你？”瑶琴拼命挣扎，瞪着易臻反问道。易臻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对方的疑问。

　　眼见易臻下了飞机出到机场，一转眼，人就不见了踪影。回了学校，直到论文答辩后，也未再见易臻出现，原谅与否的话语无从说起，瑶琴只得在心里暗暗生着闷气。

　　轻声叹息，她对着立镜扬起笑容，今日可是一生中只此一次的毕业舞会，不能这样唉声叹气的白白虚度。

　　打开首饰盒，为难地抚了抚只到肩部的短发，挽起作发髻太勉强，况且也不好看，瑶琴皱了皱眉，挑出一个玫瑰碎钻娟绸发箍。

　　“这样就好，省事方便。”打理好头发，瑶琴对着镜子微微笑了笑。

　　换上宜祈年专门为她定制的公主袖粉色雪纺洋装，配合瑶琴的纤瘦身材设计的提升腰线束带使她看起来比实际更圆润些。佩上同色布料做成的腕花，戴上泪滴型的铂金项链，同款耳环。

　　瑶琴不由得在心中憧憬：这样精心打扮的自己，今夜可否成为翩翩起舞的优雅公主呢？

　　拿起藕色绣花手袋，提着裙摆匆匆下楼的瑶琴，看见宜祈年换上正装，笑盈盈的在楼梯口等候她的出现。

　　“小公主，准备好了么？”宜祈年极具绅士风度的微微前倾，模仿中世纪欧洲贵族的样子夸张地行了一个礼。

　　呵呵笑着看向宜祈年隆重的装扮，俨然保护公主的骑士一般俊朗明媚，瑶琴生平第一次觉得他长得还算入眼。

　　瑶琴眨眨眼，学着宜祈年的客套，垂首回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嘴上说道：“舞蹈课上老师教的礼仪，今天可用上了。”

　　上前挽着宜祈年的手，二人驱车一路毫无阻拦的赶到固云大学。缓步进了会场，眼前黑压压的一群女生满脸堆笑地拥上来围住宜祈年，硬生生的将瑶琴挤了出去。

　　“残酷”现实面前，瑶琴突然意识到，宜祈年今天这副迷死人的行头并非为她准备。

　　正想发作，抬眼看见百花丛中的那片绿叶笑弯了眼的死样子，瑶琴无奈地摇摇头，彻底放弃了与众人相争的打算。

　　虽然只要她一句说话，这位“绿叶”骑士就会立即拨开人墙来到她身前，但看这情况，宜“大人”似乎更属意众芳的拥簇，而不是一个无人注意的“小公主”的骑士。

　　瑶琴狠狠瞪了一眼宜祈年，进场不到片刻工夫，她已经深刻体会到“重色轻友”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嘟着嘴，低头扯了扯泛起褶皱的飘带，瑶琴无声叹了一口气，今晚穿得这么漂亮，却是无人欣赏。视线落在墙角三两成群的“青蛙”身上，瑶琴垮着脸后退一步，看见“青蛙”们对着来来往往寻找舞伴的女生，扬起花痴的笑容。

　　我的毕业舞会！瑶琴此刻只想掩面哭泣，要与这班“青蛙”共舞，她宁愿整晚坐在旁边喝凉白开。

　　暗自哀叹的时刻，会场入口处一阵小小骚动，瑶琴好奇抬眼望过去，原本绝望的心里闪现一丝微弱的光芒。

　　一身淡蓝碎花衬衣，米色长裤打扮的柳君濂虽然未穿正式的礼服，却在随意休闲的衣着中透出一股谦谦君子的风度，在这艳光四射的舞会里，像一束淡雅的月光，冲淡了空气里的混浊。

　　“柳君濂！”瑶琴含笑迎了上去，高兴地说，“这么晚，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莜思在花坛那边忙着，一会就过来。”

　　柳君濂扬起招牌笑容，对着瑶琴点头打了声招呼，感谢着说：“还好你告诉我今晚有毕业舞会。”

　　瑶琴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正想指明莜思的所在，忽然被他身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吸引，瑶琴歪歪头，见那人比柳君濂略矮些，圆圆的脸，白净得像个瓷娃娃，看不出具体年纪，只觉得模样可爱，至多与她同岁。

　　“这位是……？”瑶琴看着那人，好奇地发问。

　　柳君濂扯了扯身旁人，将他推到瑶琴面前，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唐玖华，刚才为了接他，才来晚了。”

　　瑶琴露出单纯的笑容，对唐玖华点点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苏瑶琴，跟柳君濂、莜思是朋友哦。”

　　唐玖华微微笑了笑，抬头在会场中寻找什么，瑶琴眨眨眼，不解地问：“你在找饮料么？在那边，你们等等，我过去拿。”

　　说着瑶琴快步向餐桌走去，没留意脚下步伐太快，踩着裙摆，一个不稳，几乎要摔倒在地。

　　唐玖华看着瑶琴扶着身旁人，扬起歉意笑容的糗态，哈哈笑了起来，他指了指瑶琴的背影，问道：“她是谁？这么正儿八经的给我介绍，难道是你小妾？真是蠢得可以。”

　　“别胡说！”柳君濂有些心急的否认，眼角不由自主地向莜思所在的方向瞅了瞅。

　　对方又是一阵嘲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怕兰心这只‘河东狮’？”

　　柳君濂收回视线，淡淡开口解释：“她是羹尧的小妹妹……”

　　“四哥的老婆？！”唐玖华惊讶了眼神，再次打量起瑶琴，脸上出现不屑的神情，“中学生一样，真搞不懂四哥怎么想的！”

　　柳君濂呵呵笑了起来，不置可否地回答：“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唐玖华冷哼一声，嘲笑道：“那她也不是什么青菜，充其量是棵瘦弱的‘豆芽菜’。”

　　“玖华！”柳君濂神色微变出声阻止唐玖华再说下去，见他直视前方，笑问，“瑶琴，怎么不见宜祈年？”

　　会场虽然吵闹，拿着果汁回到柳君濂身边的瑶琴还是听到了唐玖华最后那句“豆芽菜”的说话。瑶琴勉强扬起笑容，回答道：“宜哥哥在那群女人堆里。”

　　“你的果汁。”柳君濂接过盛装橘黄色液体的玻璃杯，看着眼前瑶琴明媚的笑，忽然觉得有些不妙。瑶琴保持微笑将左手拿着的果汁递到唐玖华面前，“你的果汁，小肥仔！”

　　一字一顿说出“小肥仔”三个字后，瑶琴微眯着眼看着唐玖华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处。

　　柳君濂控制不住，别过脸，压抑着笑意顾左右而言他：“我到莜思那边看看，你们在这里说话儿。”说着他飞快逃离这块充满火药味的是非之地。

　　微微回首，看见唐玖华阴沉地笑了起来，眼神冰冷盯着瑶琴脸上的得意。

　　苏瑶琴，别把老九惹恼了……柳君濂扯出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

　　“多谢你了，丑小鸭！”唐玖华接过果汁，恶狠狠地瞪着瑶琴。生平最恨旁人说他肥，特别是那个曾经骂他“文才武略，一无可取”，更将他更名“塞思黑”加以侮辱的老四的人！

　　唐玖华握紧拳，克制住上前掐死苏瑶琴的冲动。

　　“你！？”面对唐玖华的嘲讽，完全没有了初次相见的尴尬，瑶琴回敬道，“猪猡猡！”

　　“矮冬瓜！”唐玖华挑挑眉，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矮？”抬眼上下打量唐玖华，瑶琴轻蔑的哼了一声，讽刺道，“你不就1.72这样的三等残废身高，我可有1.64呢！居然说我矮！”

　　“瞧你那干瘦的样儿。”唐玖华坏心眼的扯动嘴角，上前一步揽着瑶琴纤细的腰，挨近她放肆说道，“来，来，来，我揽着你，不然一会儿叫风吹走，可就找不见踪影了。”

　　瑶琴愣愣盯着近在咫尺的唐玖华的脸，心里抱怨：老天真没天理，这男人的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竟然比女的还好！

　　唐玖华皱了皱眉，这女人，这样揽着她非但没反应，还用这种羡慕的表情盯着他，什么意思？！

　　冲进鼻腔的一股隐隐的淡雅清香，和……唐玖华扬起一抹嘲笑，这个笨蛋身上竟然还有婴儿爽身粉的味道，“看什么看，擦爽身粉的笨蛋！”

　　“你怎么知道？”惊讶地瞪大眼，瑶琴这才发现二人离得太近，她拼命挣扎出一个安全距离，没好气地说，“哼，看你脸白，以后你叫‘白象方便面’得了。”

　　“看你瘦弱，以后我是不是要叫你‘足节虫’？”唐玖华放开手，双手环胸看着低头努力思考绰号的苏瑶琴。她与四哥，真是天壤之别，完全不用大脑行事，难道四哥看上的是跟她拌嘴的小小乐趣？！

　　瑶琴眼睛忽然一亮，对着他大喊道：“白糖糕！”

　　唐玖华眼睛不眨，立即回敬：“芦材棒！”

　　“哼！”瑶琴气愤地嘟起嘴，“棋逢对手！你等我想想！”

　　“什么‘棋逢对手’，你根本就没有回嘴的余地，还不认输？！”唐玖华一点不给面子，揭穿了瑶琴不愿认输的倔强言语。

　　瑶琴看向唐玖华身后，求救似的大喊：“莜思！柳君濂的肥亲戚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