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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料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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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万彰都郊外的一座山庄,立春刚过,清晨的空气中有些微暖的湿润的味道,可还是有些冷,正所谓春寒料峭。
山庄气势恢宏,阳光使得庄严的大门上的匾额更加粲然夺目:天下第一庄。
聆风亭里坐着位美丽的妇人,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些微痕迹,但并不影响她娴静姣好的容貌。并没有多少华贵事物的陪衬,妇人已经将高贵雍容几个字诠释到极致。
那位美妇便是这沧浪庄的主人,人称料峭夫人。并没有太多人见过她,但她的威信在江湖上可算是首屈一指。几乎所有的帮派都要仰仗她的势力,涧响楼也不例外。
“夫人,楚王失败了。”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上说,他身上还沾着露珠,显然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
妇人轻轻笑道:“子楚还是老样子,急于求成。”
“依属下之见,涧响楼已经知道这次的事是我们挑起的。”
“无妨。事情已经暴露出来,轲儿也该动手了。”妇人端起茶杯闻了闻,小小地抿了口,“你去盯着杜仲卿,他若有任何异动,杀。”
“是。属下遵命。”
杜家留有一纸先皇密诏,说的就是当今皇上与邵轲的身世之谜,然而杜仲卿给她的密诏只有半份,另外一半不知所踪,所以这人只要不做阻碍她的事,暂时还杀不得。
妇人这样想着,唇边浮现一丝笑意:“轲儿,为娘等着你。”
话说陈酒自楚王袭击事件之后就不再对邵轲的事不闻不问了。尽管通常情况下他还是窝在小屋子里捣鼓他的酒,或者泡在酒州里直到很晚才回来,但是他要求邵轲把最近楚王和沧浪庄的一切动向都跟他说。
不过邵轲说的时候,他都会睡着……就像现在这样。
“阿酒,涧响楼和沧浪庄的明争暗斗日益激烈,你最近不要往外跑了,恐怕那女人会对你不利。”邵轲一边埋头忙于公事,一边对陈酒说。
那女人自然指的是料峭夫人。
“……”
“阿酒?”邵轲没听见回应,抬头看向他,“唉……”那人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本《酌录》。
邵轲摇摇头,把陈酒抱到床上,给他掖好被子。
陈酒:“老板……这酒……太淡了……”
……邵轲继续看账本和各地的密报去了。
第二天,陈酒依然跑到了酒州。火生最近都有任务,所以陈酒摆平那群烦人的侍卫之后乐陶陶地享受美好时光。
“老板!我要一坛新丰酒!”
老板应道:“好嘞。陈公子您又来啦。”
“嘻嘻,我不喝酒难受,你家的酒算是最合我胃口的了。”
老板也乐了:“陈公子你确实是擅饮之人啊,那天你跟我提意见说我家的新丰酒太淡,给我改了下酒方,现在这松醪酒卖的更火啦,我还得谢谢您哪。”
“不客气不客气,嘿嘿。”
新丰酒是个洒脱的酒,再有那么多烦心事的时候品一品它最是消愁。
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丰。新丰有酒为我饮,消取故园伤别情。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啊!那不是阿酒嘛!”
陈酒正在回味“借酒消愁”的感觉,忽闻一声叫喊,声音颇有些耳熟。
回头看过去:“咦?!子晋?”
……
两人坐下对酌。
陈酒这才知道,那次汇贤府见过之后,歌子晋因为家里的事就回到了永彰都。
碰巧在这里遇上陈酒,歌子晋很是开心,问到陈酒的近况。
陈酒说:“哦,也没什么,现在住在一个朋友家,过的还蛮滋润的。”
陈酒觉得歌子晋是个温润又率直,不适合了解他家那口子那些腥风血雨的事迹。
歌子晋看出陈酒有些隐瞒,也并不追问。歌子晋给陈酒讲了好些这里的风土人情,还说道现今的朝堂局势。
看样子他确实出身官宦之家,陈酒更加肯定。
提到当朝丞相时歌子晋似乎尤为敬佩。那丞相姓季,竟是一名女子。陈酒乍听不信,歌子晋却说:“阿酒难道你不知道么?先皇甍逝之后,朝纲混乱,太子受到多方势力的排挤,举步维艰,那时可是季丞相力挽狂澜,将挑起祸端意图谋反的杜家镇压住,最终平定朝中各股势力,使得太子顺利登基。”
“啊?这女的这么厉害?!”陈酒说道。心想原来她就是害的杜仲卿家破人亡沦落风尘的罪魁祸首。他并不反驳歌子晋对季丞相的景仰,但他直觉地认为季丞相的所作所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正义。当时的内幕能有几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早被掩盖了吧。
“阿酒,不如改天你上我家来坐坐吧。”歌子晋说。
陈酒也爽快:“好啊。你家在哪里?”
“就在城西。明日我来接你吧,你朋友家在哪里?”
“不用了,城西的话离酒州也不远,我们就在这里碰面吧。”
“也好。”说完歌子晋起身告辞。
陈酒也回涧响楼,一路上在想这歌子晋究竟是什么人,会不会对涧响楼不利。
明天去了他家应该就知道了吧,说不定能够多了解些对邵轲有用的情报,反正最近闲得很。
陈酒站在这座府邸前,仰头盯着上方的几个大字:晋王府。
转身问歌子晋:“这是你家?”
歌子晋脸颊有些微红:“是啊……”毕竟他一直没有说明过自己晋王的身份,就是怕陈酒忌惮他不与他做朋友,“阿酒,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啊。”
“哎?”
“我早就知道你家肯定是当官的,只是没想到官这么大而已。”陈酒笑嘻嘻地说,“我真厉害,交个朋友都是王爷。”
“呵呵。”见他如此歌子晋松了口气。他本来还担心陈酒气他骗他,现在看来,陈酒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个身份之差。
庭院中几株腊梅傲然开放,幽香阵阵。
“那我是叫你歌子晋好呢还是晋王爷好呢?”陈酒调笑。哥舒子晋,这是歌子晋的真名,这样说来他就是邵轲的兄弟了。
“阿酒你莫要取笑我,你我既是知己,在你面前在下自然还是歌子晋。”
侍女送上茶水点心。陈酒闻到茶香,赞道:“好香的茶!”
歌子晋笑说:“这是今年滇南上贡的新茶,名叫半月。虽然在下知道阿酒你喜欢饮酒,但偶尔品茶也是很怡情的。”
“嘻嘻,茶酒不分家,两个我都爱!”
陈酒端起茶来细细嗅着,其味清冽,喝了一口,唇齿间余香萦绕,“……这茶也醉人啊。哈哈。”
歌子晋点头笑道:“阿酒喜欢就好。”
正说话间,陈酒忽然一阵无力,眼前的歌子晋一变两两变四,转得他头晕。
失去意识前,他看见歌子晋焦急的脸还有……他身后一个清丽无双的女人。
歌子晋怒道:“缪雨你这是做什么?!阿酒是我的朋友!”
被唤作缪雨的女子淡淡地看着他,没有情绪:“夫君,你该知道,他是涧响楼的人,也就是我娘的敌人。”
“你!”歌子晋气得一阵晕眩。那女子对下人吩咐道:“扶王爷进屋休息。”
“是。”
等到众人退下,那女子对着趴在桌上的陈酒说:“不要说我欺负你,要怪就怪你自己是邵轲的人。”
清丽的脸庞依旧无波无澜,仿佛根本没有任何事可以影响她的心思,安静得像一只精致的木偶。
她叫季缪雨,季丞相的女儿,哥舒子晋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