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 武 祭 （改）》寸土禾

4、第四章 给饭不给

　　第四章给饭不给
　　大业七年三月，邹平人士王薄，自称知世郎，于长白山揭竿而起，领数万之众，拉开了反隋的序曲。
　　邹平紧邻齐郡，这支起义军经常在齐郡境内活动，一时间人心慌慌，粮价疯长。
　　这日，狗子在城南门口买了柴火，看到城门口多了许多守卫，进出城门盘查的，异常严苛，不由轻轻皱了皱眉。自己来到这世上，已有三年，服兵役的期限早已过去，留在兵营，只是暂时之际，今后的路，要如何走。只是，这历城，怕是不能久待，恐怕不久之后，便有恶战。
　　一边想，一边挑着扁担往前走。

　　现在，狗子自从日日睡炕盖被，身子早已不似从前般孱弱，一个人挑二十多斤的担子，也是步履轻松。经过罗家小店，狗子便转了进去，径自走进柜台后的厨房，从担子里分了些柴火堆在灶旁。
　　“狗子，又要你送柴来。”罗大娘一边忙着锅里的菜，一边对狗子说道。
　　狗子笑笑，“没事。顺路。罗成去学堂了？”
　　“是啊。这孩子，天天迟到，又爱捉弄夫子，拿他没办法。”
　　狗子扑哧一笑，想到罗成向她吹嘘自己如何整那老古董时夸张的脸，笑意不由的更深了。
　　“狗子，灶里热着面条，趁热吃。”
　　狗子应了一声，弯腰在水缸里舀了瓢水净了手，便端了面碗蹲在一旁吃起来。边吃边问，“大娘，最近生意可好？我说的那几道菜，有人爱吃吗？”
　　“还成。只是最近兵荒马乱的，城里粮价都往上涨，大家兜里都没啥闲钱，上馆子的便少了。城门也管的严，过往的商贩也少。就算你说的菜式多新奇，也没用。”
　　狗子蹲在门槛边听着罗大娘的说话，一碗面早已吞下肚，“大娘，我会再想办法的。”

　　回到烧火房，刚巧见那余伍尉从里屋出来，张头呵着腰送他出门。狗子立马闪到一旁弯腰低头，等那团横肉走过。
　　那余伍尉看到一旁站着的狗子，踹了他一脚，啐到，“狗日的，几天不见，又长高了。”

　　等余伍尉走远了，狗子才立起身把柴火堆到了屋后。
　　“爷爷，他怎么来了？”
　　张头脸色肃然，“最近粮食有点缺，军饷也不够，他来，让咱们每顿少放几把米。”

　　这样人心惶惶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历城通守张须陀，终于领兵出征了。

　　时王薄引军南下，转战到鲁郡。张须陀穷追不舍，追至岱山之下。王薄恃其骤胜，未设防备，张须陀选精锐，出其不意而击之，大败义军，斩首数千级。王薄率余部万余人北渡黄河，又被张须陀追至临邑击败，斩首五千余级。其中一士，年方十七，使一对虎头锫棱金装锏，勇猛异常，冲锋陷阵，终在最前，屡建奇功，此役之后，擢升为张须陀部下南营建节尉。
　　此人，姓秦，名琼，字叔宝。

　　大军回营后，狗子清闲的日子也宣告结束，又开始日日煮水烧粥。
　　夏末的太阳依旧火热，烤的大地嗤嗤的冒着热气。这日，日头西沉，狗子和张头派完饭后回到烧火房，开始刷锅。远远听到罗成的叫声，“狗子，狗子。”
　　狗子微微一笑，这些年来，听到这叫声，便会心安，便会有一丝的喜悦。回过头，看到他额角细细的汗，“又是跑来的？”
　　“嗯。”罗成舀了水缸里的水仰面咕咕吞下，嘴角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罗成，给我把水桶提过来一下。”狗子蹲在地上，眼睛看向墙角的水桶。
　　“好咧。”罗成一把捞起靠在墙边上的木棒，“看我的猴子捞月。”说完，一记漂亮的仰身，钩起水桶把手，凌空转了个圈，便向狗子甩去。可惜用力过猛，水桶歪了，整个在空中洒下，全泼到狗子身上。
　　“罗――成――”狗子咬牙切齿的喉道。
　　罗成正要往屋外窜，正撞上张头，“你这猴小子，赶着投胎阿。”
　　狗子立起身，浑身湿透了，“爷爷，你瞧他的一招猴子捞月。”
　　张头一看，呵呵一笑，“猴小子，你这一式还欠火候，力量的控制上还不够。”
　　罗成眉眼一转，便笑嘻嘻的接着话茬，“那爷爷，要怎么才能控制好呢？”
　　接着，这一老一少便一边讨论起枪法，一边进了里屋，只剩下狗子一人立在灶旁，面容扭曲。

　　第二日狗子和张头在粥棚派粥，刚在操练场练完武的兵士们，排着队，领了食，便在附近或蹲或坐的吃了起来。此时人群里面忽然有人叫嚷道，“叔宝，你现在不是有小灶可以吃了吗？怎么还过来吃大锅粥？”
　　狗子听到叔宝二字，不由抬了头，看到不远处逆着光站着个英挺的少年，周身笼在一团眩目的日光里，看不清面目，只是那昂然的身影，竟似把这日光都比下去了。

　　狗子怔怔握着饭瓢，根本没有听到面前的一个士兵大嚷着，“你给饭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