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 武 祭 （改）》寸土禾

3、第三章 眼睛里的萤火虫

　　第三章眼睛里的萤火虫
　　一晃夏日以至，天气酷热异常。狗子心疼张头，平日生火，都是自己一人做。只是来到兵营大半年，却依旧不甚会这生火造饭的活，每每拿着竹管吹烟，弄的都似放火烧屋一般。远处的抄练场上，兵士们看到这滚滚浓烟，便知，狗子，又开始造饭了。

　　这日，派饭后，狗子顶着满脸烟垢，和张头拎着一口大空锅往伙房走。才到门口，就见罗成斜挎着书包，痞里痞气的靠在门上，一脸的不耐烦。
　　瞟眼看到狗子，立刻便换上了一张笑脸，跑上前来，一把接过张头手上的锅把手，和狗子一起抬到灶房里。
　　张头笑道，“这臭小子，不去好好上学，又跑来翻军营。这可是军营，又不是民居，让你随便翻着玩儿的。”
　　罗成撇撇嘴，头仰到天上，“军营怎么了，我罗成来，是给它面子。”

　　狗子不语，只是蹲下来刷锅洗碗。罗成也蹲下来，凑到她身旁，笑的诡异，“狗子，猜猜我给你带啥来了？”
　　狗子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银子？”
　　罗成敲了敲他的头，“给你带了个好名字。今天学了首诗，里面有两个字特别适合给你做名字。”
　　“说说看。”狗子依旧洗着盆子里的碗筷，一面打掉罗成伸进来胡闹的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罗成摇头晃脑的念完后，一脸堆笑的看着困惑的狗子，接着说道，“你呢，取关雎二字最妙。”
　　半晌，狗子领悟过来罗成是在骂自己女气，便一盆刷锅水照头淋下，看着他一身浆洗的发白的衣衫一半都湿透了，头发上还挂着米粒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罗成吹着气，鼓着眼睛看着狗子，“狗子狗子，你可真狠。”

　　而张头，躺在一棵老槐树下的摇椅上，大片的荫凉，慢悠悠的晃着，看着这两个少年在一堆嬉闹，嘴角挂着笑。

　　晚上两人上炕，依旧的火热异常。狗子也不能脱衣凉快。张头却依旧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狗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掀开，坐起身来，“爷爷，你要热死我啊。”
　　张头赫赫笑着，也坐了起来，就这样一老一小，对坐在炕上。月光透过窗棂，撒在狗子的眉眼上，满是倔强。
　　“丫头，这炕里我埋了紫檀木烧的碳，这被子里，是雪雁翅膀下最细的绒毛。”
　　狗子一听，笑开了花，“爷爷，那是不是可以卖很多钱？”
　　张头见狗子竟是这样的反应，不禁差点吐血，“狗子狗子，终年睡它，习武的人武艺进境的快，不习的人，也可以强身健体。我看你身体这么弱，才给你睡，想不到，．．．．．．”
　　狗子看着张头，嘴上虽说笑，但心里却一阵的感动。来到这世上，受尽凄苦，本已对这世间亲情绝望，却遇到了张头。他虽然不说什么，却是极照顾自己的。让那冰冷的心，也有了一丝温情。
　　说笑一番后，张头正色道，“狗子，兵法武艺，你要学哪样？”
　　狗子说，“爷爷，教我如何赚钱吧。”
　　张头为之气结，“狗子狗子，只有兵法和武艺。”
　　“那，就兵法吧。爷爷爷爷，可以教罗成武艺吗？”
　　张头看了看狗子，说道，“好吧。谁叫是我们家狗子的要求呢？”

　　于是，每个夜里，南营边上的密林深处，便时常晃动着三个身影。其中一老一少，一招一式，一丝不苟。老的使一杆银枪，月光映照下，显得分外犀利，整个枪杆和枪头，都散着银色的光辉。而小的，只拿一杆木棍，却也耍的有模有样。而另一个身影，则坐在草地上，背靠着树干，拿着本破旧的书，看的津津有味。头顶悬着的丝袋里装满了萤火虫，绿莹莹的发着幽光，甚是好看。

　　这日罗成跟着张头练完银枪第十式，张头乐呵呵的拍了拍罗成的肩膀，“这小子，还挺聪明的，学的快。”
　　罗成非常狗腿的看着张头，“爷爷，可以让我拿你的银枪耍耍吗？就一下。”
　　“等你把第三十式回马枪学会，再摸也不迟。”说完便哈哈的笑起来，“老头我去睡了，你接着练，练熟点，我明天要检查。”说完，故意把枪在罗成面前晃过，然后大咧咧的抗在肩上，往兵营慢悠悠的晃去。只剩下罗成耷拉着头，对着那银枪流口水。
　　等那一枪一人消失在黑暗中，罗成才回过头，看到狗子依然对着那本破书发呆，双眼圆瞪，嘴巴似要舔着书页了。心想，这书，这么好看？赶明儿也要抢来看看。接着，便悄悄绕到狗子后面，踮着脚解了装萤火虫的袋子。
　　瞬间，满满一袋子的萤火虫便涌出了袋子。狗子只觉眼前一黑，抬起头，见无数只绿色的光点往外冒，便腾的站起来，转过身，便见罗成笑着看着自己。
　　柔和的莹色光点围绕着两个少年，在这暗夜里，绘出点点光晕，映亮了少年的脸。
　　罗成看着狗子，他比自己矮一个头，梳着高高的发髻，用绿色的布条系住，脸颊依旧瘦削异常，双眼却那么明亮，亮得，有些眩目。罗成在他双眸里，看到绿色的光晕，也看到，自己的笑脸。
　　“狗子狗子，你的眼睛，真好看，里面，有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