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揽月之俗气清穿》猴猴子

42、第四十二章 路途

　　船靠岸后，岸边很多等活儿的脚力就围了上来。长顺先下船去租了个板车，又挑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把他们一家大大小小的东西运到一家客栈里。这家上林客栈是船上押运的运官介绍给颜老爷的。不但规模大，房间多，位置方便。而且这家客栈里的厨子做的淮扬菜也是非常的地道。所以客栈的生意也特别的兴旺。
　　淮安府府治于山阳县，位于洪泽湖的东畔，这里是南船北马交汇的地方。多数由南北上的人在这里下船换马，由北南下的人再在这里下马上船。所有往来经过的漕船到了这里都要停下接受漕台衙门的盘查，千万艘粮船的船工水手、漕运官兵在此停留，南来北往的商人在这里进行货物交易，过往的旅客也在此盘桓，淮安城内外都是店肆酒楼鳞次栉比，而且通宵不息，十分繁盛。
　　淮扬菜与鲁菜、川菜、粤菜并称为中国四大菜系。有“东南第一佳味，天下之至美”的称号。其实淮扬菜是淮安、扬州、镇江三地风味菜的总称。后又逐渐的相互渗透和融合，并糅合南北风味于一炉，才形成了统一的菜系。颜清月早有耳闻，心驰神往已久。既然到了淮安就不能过宝山空手而归。颜府也是开酒楼的，颜老爷听了运官介绍后，也很有兴致，带着一家大小就住进这家上林客栈。
　　客栈前面是饭馆，后院是除了客房还有货仓，马棚等。颜清月简单洗漱休整后，香巧就来请她到前面用膳。颜老爷在大堂定了张桌子，颜清月到的时候，大堂里早已坐满了吃饭的客人。跑堂的小二向他们推荐了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三套鸭、水晶肴肉、松鼠鳜鱼、梁溪脆鳝，等几个最具特色的淮扬菜品。颜老爷又加了两个素菜一个汤，就让小二赶紧上菜。他们一家坐了十来天得船，总算可以好好歇息一下。明天上午还要出去张罗车马的事宜，如果能办妥，中午就继续上路。
　　颜清风和颜老爷仔细考察了这家上林客栈的布局和经营后说起打算在京城开店的事情，虽然北方的建筑和饮食习惯和南方都有很大的差异，不过这些年南北往来的人渐多，倒是可以借鉴一下这江南的风味和特色。
　　菜很快就上来了，不仅外形精致，刀工讲究，而且滋味醇和，清鲜中略带甜味。连颜老爷都忍不住夸赞，说回去得让湖畔居的厨子向人家好好学学，看人家这菜做出来，光看卖相就让人食欲大增。
　　大家都忍不住动手了，吃了一会儿，颜清风说：“这淮扬菜不但刀法精细，在烹饪上则善用火候，讲究火功，擅长炖、焖、煨、焐、蒸、烧、炒；原料则多以水产为主，注重鲜活，口味平和。而且以瓜雕为最，享誉四方。做得好，这价格自然也就不便宜，不是一般普通老百姓能随时享用的。”
　　颜老爷点点头说：“咱们开餐馆儿的首先要确定的就是食客的层次。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的达官贵人。特别是在旗的，又有朝廷供养着，咱们回去后就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颜清月听了他两的话才留意，这家客栈里，虽然食客住客都很多，这来来往往的食客是生意人居多，多少看起来都像是有些家底儿的样子。身上穿着打扮都比普通的市井老百姓要好些，举止行为虽也带着些俗气，却也颇为得体和注意。

　　饭后回到客房，他们一家的房间都在后院东面儿的二楼上。颜清月和香巧住一屋，左边是王氏和颜清晴的房间，右边住的是颜清风。
　　早早的颜清月的睡下了，之前还打着饭后去见识见识这座和杭州齐名的运河沿岸四大都市之一的城市晚上的美景，吃了饭后，却感觉身体倦怠，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就打消了夜游的念头。看来坐在船上，即便不做事那也累人。香巧也是满脸倦容的样子。颜清月让她也早点儿休息。由于房间有限，香巧就在颜清月的床边打地铺。刚才颜清月还没觉得怎样，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还像是在船上一样，有些晃荡。头也晕晕沉沉的。
　　第二日早上起来，还是一脸的菜色。香巧见颜清月脸色不济，就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颜清月摇摇头，香巧又赶紧去向柳氏禀报。不一会儿柳氏和王氏就都到颜清月房间里来看她。王氏说：“月儿可能是在船上这么长时间累着了。要不今天再歇一天，明儿再走。”
　　柳氏问：“其他人怎么样？晴儿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氏回答说其他人都还好。颜清月觉得自己只是还稍微有点儿头晕，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就对柳氏说她身体没事儿，不用为这么点小事耽搁行程了。
　　柳氏摸摸颜清月的额头说：“头倒是不热，你先歇着。要是到了晌午还不见好，娘就去给你找个大夫来瞧瞧。咱们不着急，就是在这里多歇上两天儿也不碍事儿的。后面还要赶好多天的路，不把身子养好，路上就得遭罪了。”
　　柳氏吩咐香巧好好照顾颜清月后就和王氏走了。颜清月又接着躺下歇着，过了会儿，也没什么睡意，就坐起来，把随身带的书拿出来看。颜清朗和颜清晴两个小鬼得了信儿，就跑到颜清月的屋子里来看她。见颜清月坐在床上看书没有睡觉，颜清朗三两下就把脚上的鞋脱了，爬到颜清月的床上来。颜清晴端了个小板凳乖乖的坐颜清月的床边儿挨着她。
　　颜清朗搂着颜清月说：“二姐姐，娘说你病了，朗儿就和三姐姐过来陪你。”
　　颜清月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一点儿，说：“姐姐没事儿，有朗儿和晴儿陪我，很快就好了。”
　　颜清朗说：“等二姐姐的病好了，再给我们讲故事。”
　　颜清晴赶紧接着说：“我也要听二姐姐讲的故事。”
　　颜清月想起在船上给颜清朗讲《皮皮鲁和罐头小人》故事的时候颜清晴那时并不在场，觉得多少有点亏欠这个小丫头，就笑着说道：“好啊，之前在船上给朗儿讲过一个故事，今天就再晴儿讲一遍。等姐姐好些了，再给你们讲新的故事好不好？”
　　两个小鬼赶紧点头。香巧给颜清月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颜清月就把那天讲的故事又给重复了一遍。
　　颜清风走进颜清月的房间，就看见她们姐弟三人依在一块儿。颜清月脸色虽还有些苍白，精神还算好。颜清风问了问颜清月的身体情况，见她没什么大碍后就把颜清朗从床上弄下来，穿上鞋，把他和颜清晴送回去了。颜清朗撅着嘴还有些不大乐意，颜清风哄他道：“朗儿乖，不要扰了你二姐姐的休息，你二姐姐休息好病才好得快。否则以后哥哥就不准二姐姐给你们讲故事了。”
　　颜清朗听了这话立马老实了。把两个小鬼送走后，颜清风又返了回来。对颜清月说让她安心歇着，今天不走了。要出发，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早上。颜清月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耽搁了行程，急忙说道：“哥，我没事儿。”
　　颜清风说：“月儿不用着急，晚走的原因不单是因为你。早上我和颜贵儿出去打听了一下马车的事情，这马车一时半会儿的也备不齐。咱们家这么多人，东西也不少。除了要给人乘的，还要有拉货的。咱们一路要上京城，这么远的路程，车马的价格都要时间来商谈。”
　　颜清月问：“淮安城里不是有很多出租车马的车行吗？”
　　颜清风说：“有马有车的是不少。既有经验又愿意走这么远，价格还得公道的就不算多了。加上现在是秋季，九月里往来的生意人原本就比其他季节多，今天白天一天能把马车的事情都谈妥就不错了。爹和长顺都出去张罗这件事去了，你就安心休息吧。”
　　颜清月心想，这马车的事情不能马虎，半道上出事就麻烦了。点点头说道：“咱们坐马车大概要走多少日子才能到京城啊？”
　　颜清风说：“咱们不会走得太快，估计二十前后能到。月儿还需不需要什么东西？我一会儿出去帮你带回来。”
　　颜清月暗自寻思出发后就一直坐马车，这可不比乘船来得稳当。在车上不能看书，晃眼睛。得找点儿什么事情来做，好打发车上的时间。
　　仔细思量了一会儿，颜清月让颜清风帮她卖一些质量上乘的五彩纸回来。马车上除了看风景，唯一能做的就是点小手工艺了。

　　午饭后，颜清月感觉好些了，就带着香巧在楼下院子里走走。小二正领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和一个十来岁男孩儿走了进来，把他们带到楼下东南角的一间房里。小二说：“这间房就是我们店里最便宜的了，三钱银子一天。您看看吧。”
　　那个妇人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掏出银子数给小二，小二拿了钱就走了。那个男孩低声说：“宋嫂，其实我们不用住这么好的地方。你把钱都给了房钱，晚上你又该不吃饭了。”
　　宋嫂说：“少爷不用担心，我买了很多干粮，又雇好了马车。剩下的银子够咱们俩回到京城的。老爷夫人虽然不在了，我怎么都不能让少爷受半点儿委屈。”
　　说完后宋嫂就拎着包袱进房间去了。那个男孩站在门口低头不语直掉泪，半响才进去。
　　晚上颜清风从外面回来，就到颜清月房间探问，看她好点儿没有，又把买的五彩纸交给她。颜清风见颜清月精神已经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一些。说马车都已经雇好了，明天上午就走。
　　颜清月谢过颜清风后，让香巧把五彩纸一半儿裁成一厘米宽一尺长的细长条，一半儿裁成一寸半见方的小方块儿。颜清风见她把好好的纸都给裁小了，又看不出这个长条方块儿能做什么，不知道她这打的是主意，就问道：“月儿把这些纸都裁成长条，是要做什么啊？”
　　香巧也很疑惑。颜清月笑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拿来打发时间的。要坐怎么长时间的马车，总的找点儿事情做啊。”
　　说完后，她拿起一张黄色小方块儿在手上，一分钟后，一只小小的纸鹤就折好了。颜清风拿在手上说：“这是什么啊？”“纸鹤。”“确实有几分像，这么小，还挺可爱的。”颜清风说完又拿起一根红色长条纸问：“这个呢？”
　　颜清月飞快的折了颗幸运星，放到颜清风手里，说：“这个叫幸运星。”
　　“幸运星？这个名字好。这第一颗就给我吧，我是第一个幸运的。”见颜清月点点头，颜清风就把幸运星装进了荷包里。
　　香巧见了这两样东西也喜欢得紧，颜清月说明天就教她。

　　转天上午，颜家一行十几人，三辆坐人的马车和两辆拉货的板车，收拾好后就出发了。路上颜清月就靠折纸鹤和幸运星打发车上无聊的日子，随便再教教香巧。高兴了就给两个小鬼讲个把东拼西凑的童话故事。走了几天，他们在路上又遇到了宋嫂和那个男孩。原来她们雇的那辆马车的马不知咋回事给惊着了，车子撞到路边的石头上坏了，两人也走不了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能站在路边上，希望能有过路的车辆捎他们一程。
　　颜老爷和柳氏听说他们俩也是回京城，见两人一女的一孩子，也怪可怜的，就让他们两人上了颜清月那辆车，带着他们两人一起走。
　　之前柳氏担心颜清月的身体，她乘坐的那辆马车里面就只有她，颜清风和香巧三人。是人最少的一辆。宋嫂两人得知颜清月他们一家也是去京城的，可以把他们一直带回去，很是激动。宋嫂连连感谢老天爷又感谢他们家老爷夫人的庇佑，最后还向颜老爷和柳氏千恩万谢才上了车。
　　那个男孩儿姓沈，名叫致元。京城人士。宋嫂是她家的下人。原本是和爹娘一起到江南来游玩的。结果在路上遇到暴雨，山泥倾泻。他爹娘和另外两个家丁都被埋了。只有他和宋嫂被人救了出来。
　　把父母后世料理后，宋嫂就领着他回京。他们家也是做生意的，爹娘在前门开了家小店卖香料。出门后就由宋嫂的丈夫在帮忙打理着。这次南下除了游玩他的爹娘也准备进些新货回去，谁想遇到这档子事儿。沈致元是家中的独子，京城里也没其他亲人，一下就变成孤儿了。
　　颜清月和颜清风听后都挺同情这个男孩儿的。一路上对他们也是照顾有加。颜清月知道他们两人身上没多少银子了，叫他们和颜家人一起吃饭，他们又不肯，所以每次停下来颜清月都顺便多买些点心，在车上请他们吃。
　　颜清风说：“致元年纪还小，你们回去后，这铺子可怎么办呢？还继续开吗？”
　　沈致元一脸迷茫，宋嫂却坚定的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虽不懂得这些，可这是老爷夫人留给少爷的，怎么也得撑下去。”
　　颜清月倒是挺佩服这个宋嫂的。一心一意的对沈家，对沈致元。要没有她，沈致元还不知道得怎样呢。
　　颜清风说：“我们家在杭州也是做生意的。难得相识，等回到京城后，得空了我们也去你们家的香料店看看。你们要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们。”
　　途中休息，颜清月趁沈致元和宋嫂不在身边的时候，问颜清风：“哥哥，你是不是对他们家的店铺有什么想法啊？”
　　颜清风生气的瞪了颜清月一眼说：“瞎说什么啊？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咱们家是开饭馆的，对香料这行又不懂。即便咱们要在北京开店，这店铺的位置大小都是有讲究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定的下来。再说一个香料铺子能有多大啊？做厨房都不定够呐。”
　　颜清月听后，觉得颜清风说得也在理。她是有些同情这个沈致元，刚好颜老爷又准备在北京开一家儿店，颜清风这么一问她才有了这么个想法。见颜清风有些生气了，颜清月赶紧哄他说：“哥，我不是说你乘人之危。我想啊既然咱们是商人，有机会当然要把握嘛。如果他们以后做不下去了，咱们倒是可以接过来试一下啊，咱们又不会压他的价，这样也不算趁人之危啊。”
　　颜清风说：“月儿也对生意有兴趣？这北京城咱们也是头一回来，啥也不了解。想做什么也不能着急。等摸清了情况在看吧。沈致元他们的香料铺子要继续开下去确实很困难，这当家的人不在了，其他同行都会乘机打压的。”
　　颜清月心想，说她对做生意有兴趣还不如说她对银子有兴趣。之前在杭州她就有这个想法了。自己身边有点儿本钱，做个小买卖倒是不成问题。即使赔了也那没关系，如果赚了当自己的私房钱也好。
　　便说道：“他家不是还有宋婶和她丈夫吗？既然沈致元的爹放心把铺子交给宋婶的丈夫，估计他还是能应付的。”
　　颜清风笑着说：“说不定以后那沈家的铺子就变成宋家的了。恶奴欺主的事情多着呢。”
　　“那个宋大婶看起来还挺好的，不像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颜清月看看前边树下喝水的沈致远，呵呵一笑，说道：“咱两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咱们能帮的尽量帮，帮不了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何况咱们回京后还有一大堆的人和事情要应付呢。”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对了，旗人还不能做生意呢。咱家算是特殊的了，可毕竟京城不是杭州。回去后要开店也不能自己出面，还得找其他人挡一下。”
　　颜清月也深感认同，他们家的人不要去做那出头的鸟儿。被人时时盯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最稳当的做法就是和其他人都一样。
　　九月十九，经过近一个月的旅途，颜清月一家终于到了。由永定门入城，进城后沈致元和宋嫂就告辞下车走了。颜家一家则直奔苏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