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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逃课 ...

  •   窦迟晚一有喜欢的东西就爱往随身的布袋里放,这只叫“破云”的小狗也被毫不客气地塞到了里面,没事抱出来摸摸,想它了抱出来摸摸,跟着君常出门更要时常抱出来摸摸。

      窦迟晚说不想上早课,于是君常就带着她和破云偷溜出去了。
      家塾的先生还为新到来的学生准备了考题,可几天过去了,他从未见到过那传说中的新生,今日也如往日一般,先生期待着窦家三姑娘的出现,然而现实还是让他失望了。

      参加家塾的学生陆陆续续来到,每一位都恭敬有礼,学业出色的也有好几位,他都非常满意,只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见那女娃娃,搞清楚究竟为何不愿来上他的课,对于一个老顽固来说,这将会是他今年最有挑战意义的教学。

      先生草草检查了大家的温书情况,提了几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终于切入了今天的主题。
      先生首先很严肃地问了一个非常正经的问题:在座的同学有哪位认识窦家的三姑娘窦迟晚?

      除了窦家的孩子们,一些经常跟着长辈去窦家窜门做客的也一并举了手。既然大家都认识或者见过窦家三姑娘,先生便让同学们以她为对象,做些诗词文章。

      被先生作为临时考题内容的窦迟晚,此时正在爬墙,对于被“背后议论”的事全然无知,她面对一堵比以往爬过的都要高许多的墙,无奈叹息,不该如此相信自己的登高能力,让君常先行一步出去,他轻功一展,脚点着墙头就翻过去了,可自己连瓦片边都碰不着。

      布袋里的破云似乎因为窦迟晚来回的蹦跶,发出呜叫声以示反抗。
      “嘘——”窦迟晚隔着布袋抚摸里面肉呼呼的脑袋,“小破云你要是把守卫叫来了,我们谁也别想出去了!”

      小狗像是听懂了一样,马上安静下来。
      窦迟晚在墙内焦急踱步,此时她又不能呼叫墙外的君常进来援助自己,因为叫声会把人引来,只能眼巴巴地盼望着君常能意识到自己需要帮忙。

      君常在墙外等了半天,没见墙头有任何动静,于是翻了回去。
      就在窦迟晚絮絮叨叨地解释自己爬墙想法的时候,君常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其稳稳当当夹在腋下,“嗖”的飞了出去。

      天旋地转之后,院墙已经从身前移到了身后,窦迟晚落地险些站不稳。
      破云用脑袋顶开布袋,探出头来观察外面的世界。

      “阿晚,你想去哪?”
      “上山!”
      这事窦迟晚已经琢磨了许久,也策划了许久,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想好要去的地方,不能离家太近,也不能超出危险可控制的范围,只有芳山书院后山深得窦迟晚意。

      此地并不荒芜,沿着傍山而上的石梯走,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到山顶。出门之时正值卯时一刻,天有微光,到山顶已经日头大好。
      窦迟晚把破云放下,它撒开腿就胡乱跑,特地跳到水洼里滚了满身泥。

      先生这边,同学们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无论见过与否,无论真实与否,为了能让自己的文采得到先生的青睐,窦迟晚的形象品性在他们嘴里都已经开出花来。

      才华不足的人直接引用了诗经里静女一则,以表对其姣好容颜的思慕,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

      姝姝静女窦迟晚打了两个喷嚏,满不在乎地继续站在清泉里,揉搓着煤球似的破云,君常被晾在一旁好久了,她说想两个人溜出来散心,其实只有一人一狗在玩。

      “别浸在泉水里了,这季节容易着凉。”
      “不行,破云太脏了,我没办法继续抱它。”

      君常仰躺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不满地把嘴里的杂草呸掉。
      “你一定要抱它吗?抱我也一样的。”
      “你说什么?泉水太吵我听不清啊——”

      话还没说完,窦迟晚踩在石头上的脚突然打滑,直接铲倒在泉水中,破云反应敏捷,挣脱窦迟晚的手,借着天然的人肉板跳到了草地上,一激灵把身上的水全抖开,就着阳光整理起自己被蹂躏已久的毛。

      窦迟晚的屁股与脑袋先后落下,半个身子摔进了泉水里,坐起身一看,身上还有几只湿乎乎的狗爪印。

      君常走到泉水旁,弯腰一提就把窦迟晚扛到肩上,随着君常往前走,窦迟晚头发、衣服上的水从他的后背滴到了脚后跟,就像一块刚从水里捡起来的抹布,狼狈得很。

      君常轻轻地放下窦迟晚,扯扯被沾湿了一大块的袖子,“躺下来晒晒吧,这里挺暖和的。”
      他率先躺下,阳光十分刺眼,他用手遮盖在额头上,枕着另一只手臂闭目享受清风。

      窦迟晚把兜了半袋子水的布包取下,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晾晒着,便也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君常身旁。

      “这里真好,有风,有太阳,是自由的感觉。”
      “阿晚,你这么不喜欢这,为什么还是毫不犹豫地来了?”

      窦迟晚翻个身转向他,“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你带走啊,临安城里到处是你的画像,哪天你一不小心又被抓了怎么办?”

      破云摇着尾巴走到两人之间,寻了舒服的位置趴下来。

      “被抓了就一了百了吧。”

      窦迟晚听他说出这话,突然如鲠在喉般无法言说。

      “那天在茶楼,我不是问你知不知道我在找谁吗?我在找我阿娘,她在我小的时候就失踪了,记得她跟我说过,哪天阿爹再同她吵架,她就离家出走,去瓦市里唱曲儿也好,在街上乞讨也好,再也不会回家去。我阿娘唱歌很好听的。就有一天,我又被他们争吵的声闹醒了,可是我没多想,翻身继续睡了,再醒来的时候,奉甲就和我说阿娘不见了。”

      “所以你经常去听戏,希望能看到你阿娘出现在戏台上,比起把她找回来,你更希望看到她能开心地生活。”
      “在我看来,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次之。”
      难怪奉甲说她惜命,君常想。
      “我想,我可以从这窦家里找出我阿娘离开的真相。”
      “为什么不直接问你爹?”
      “他一直在回避我,即使我有一千种办法问他,他也会有一千种答案在等着我,问了也是白问。”

      那日君常带着破云回到院子里,听到窦与安唤她“艳艳”,随即联想到了万兴典当后院里那一株金野菊。

      “阿爹和我说,这野菊秋生璀璨而冷艳高傲,所以有‘晚艳’之称。艳丽却不媚俗,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窦迟晚的声音在君常脑海里响起。窦开给他女儿起名迟晚,小名艳艳,用了他最爱的花的名字。

      “阿晚,有时候无法坦白,也许是背后藏着苦衷,也可能是因为软弱、害怕。”就像他。

      君常侧首,发现窦迟晚已经睡着,和破云头对着头,额发被和煦的微风吹到了鼻尖,他忍不住伸手划过她的脸庞,不想让发丝扰了她清梦。

      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过,落在君常身旁,惊醒了破云,它一弹而起,刚想对着莫名坠落的东西狂叫,被君常一个眼神制止:把她叫醒了有你好看!

      破云无奈地呜呜几声,趴在了窦迟晚的臂弯里,假装无事发生,无辜的眼睛却一刻不离那只肥美的鸽子。

      君常抽出竹筒里的信笺,随手把鸽子扔向空中。
      “在这看着她,我一会就回来。”君常用力压了压破云的脑袋,也不知这小东西听没听懂。

      破云看见前主人转离开想跟上去,又发现现任主人还躺在地上,急得它原地转了个,最终因为跟不上君常而放弃了前主人,回来正襟危坐守着窦迟晚。

      家塾里,先生将今天才华溢出的同学们一一夸奖了一番,下课前他捋着胡子说:“老夫多年来收藏了许多书册,从明日起,谁能让窦家三姑娘来上早课,我便赠与他一册。”

      对学识充满渴望的学子瞬间被燃起斗志,为了得到先生手中的藏书,纷纷打算结识下这位神奇的三姑娘,当然,除了只想和窦与安一起上课的莫浅霜,她巴不得窦迟晚天天不来。

      山中的天气变化多端,窦迟晚被身上的凉意惊醒,只有破云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用后腿扫着后颈,不见君常。

      这时,天空中一道亮光闪现,破云吓得跳进窦迟晚怀里,看来是要下雨了,窦迟晚顾不上去找君常,抱起破云往下山的路走去。

      在半山腰的时候,乌云已经密布于头顶,顷刻间大雨滂沱落下,没过多久,天际完全被灰黑笼罩,雨水一直涌进眼睛里,窦迟晚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石梯又窄又薄,加之自己下脚又快,窦迟晚无意间踩到自己的裙摆,一下子滑倒在石梯上,破云也脱了手,不知跑哪去了。

      窦迟晚摸索下到山脚的时候,大雨渐渐停歇,天空乌云散开,竟泛起了红霞。窦迟晚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她在路边扶住一块石像,倒掉鞋子里的雨水,应着狗叫声回头,那小破云正放开四肢奔过来。

      “我还以为你也不见了。”窦迟晚抱起这只“落汤狗”。
      正如窦迟晚所料,在书院门口等着,就能找到君常。
      与他还没来得及说上话,一阵风吹来,窦迟晚鼻尖一痒,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也不找个地方躲躲雨。”
      “这雨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我去哪里找地方躲雨?”窦迟晚搓搓还在酝酿下一个喷嚏的鼻子,“再说山上越来越黑我……反正你找不到我肯定会在山脚等的。”

      君常临时接到任务信鸽,寻思能在她醒来的时候解决事情回来,没想到算漏了这场大雨。
      他发现,窦迟晚在自己身边总是会出现各种狼狈的事情,而窦迟晚总是他无法算准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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