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妖精》空心岚

4、第 4 章

　　话说顾家小少爷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位京里的朋友。此人姓管名笙，据说也是京里某位大员的公子。两个人混在一起，整日就是吃喝玩乐。这一天逛至一处绣庄，人头攒动，生意兴隆，于是有了兴致，打算买些香囊、荷包之类的小玩意，带回京城当作礼物。
　　挤进去一看，绣品果然不少，各种花色样式一应俱全。可惜大多构图普通，用色庸俗，针法也是一般，这样的东西京城公子自然看不上。
　　管公子失望的从人群里退出来，突然看见地上掉了一块绣料，拾起一看，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妙的构思，好巧的针法！”原来是一幅还未完成的“月下池塘图”，情景逼真，青石光润，碧草葱葱，最妙的是水池边还蹲着一只翠绿的小青蛙，极为精巧可爱。
　　正欣赏时，绣料突然被人抢下，只见一个娇小的女子满脸通红，拿着那料子转身就走。管笙急忙将她拦下，问她为何如此无理抢夺他人物品。
　　女子始终低着头，微微一福，轻道：“公子，此乃小女子之物……让公子见笑了，告辞。”说完又要离开，管笙再次拦下她，抱拳道：“失礼了，在下十分喜爱这件绣品，小姐既到此处，多半也是出卖绣品来的。不知可否卖与在下，小姐可随意出价。”
　　“抱歉，此物小女子无意出售。公子若要买绣品，请进绣庄。告辞了。”
　　管笙看着女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下竟很是失意，很少有东西是他想要而不可得的。他一直呆呆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直到顾少爷唤他才回过神来。
　　那女子正是小月，她带着绣品到庄里出售，不小心把那幅未完成的绣图也夹带了出来。那一幅，原是要给蛙兄做香囊用的。只是最近很少动针，一直搁了下来。之前自己答应绣庄做一幅“刘海戏金蟾”被蛙兄撞见，不依不饶要她绣一幅有青蛙图案的给他。小月拗他不过，就做了这一幅图。只是现在都不知道应不应该送他，不想今天却被别人看见了。
　　自从那晚之后，蛙兄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不像之前虽不现身，但总在左近，这一次却是真的离开了。小月先是有些奇怪，继而想是不是该就此离开，可人却始终没走。她依旧每日诵经绣花，只是常常想起蛙兄。时间越久，倒越担心他在外面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当小月姑娘突然被带到两人相识的那个湖边，看着蛙兄孩子一样欢叫着投入湖中戏水，就唯有呆呆地坐在青石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刚才明明在房中绣花不是吗？一低头发现手中还攥着一块绣料……那么，他怎么会如此突然地又出现了呢？
　　蛙兄却似没有任何困扰，兀自高兴地在水中嬉戏。他灵巧地四处游动，有时突然从水中跃起，在空中手舞足蹈大笑大叫一番，然后又重重地落入水中，接着又马上露出头来，水花在发间闪耀着夺目的光彩。他一边嬉戏，一边还用力朝小月姑娘挥手，笑得格外灿烂。
　　看着，看着，毫无自觉地，小月姑娘的唇边也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原来你也喜欢水的嘛，来，来，一起来。”
　　不由分说，蛙兄把小月拖下了水，顺便帮她除去了碍事的外衣。小月姑娘慌乱地挥舞四肢，断断续续地说道：“不……我不会……不会游水……咳咳。”说着就呛了几口水。蛙兄不明所以地托着她的手臂，借力帮她浮起，心想，不会游水是什么意思？这难道不是天生的吗？
　　小月慌乱之中抓紧了蛙兄的手臂，连连咳嗽，半天才缓过来一些。这时却突然发现蛙兄没有穿上衣，光洁的胸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一阵晕眩，手一松又往下沉。蛙兄赶紧把她抱进怀里，这么一来，小月凉冰冰的脸颊就直接贴在了他热乎乎的胸膛上。蛙兄突然顿了顿，也禁不住有点紧张起来。
　　小月连呛了两回水，已是精疲力尽，无力从蛙兄的怀中挣脱。她的脸颊被烫得火烧一样，耳朵里尽是轰轰的鸣响。失去意识之前，她最后一次看到蛙兄的眼睛，那里面似乎闪耀着某种勾魂摄魄的光芒。
　　“啪啦”一声，小月姑娘感觉心内的某处清脆粉碎，眼一闭晕了过去。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每次想起这回事，蛙兄依然捶胸顿足后悔不迭。他去京城破坏完顾小姐的亲事回来，路过青湖看到水光潋滟，鸳鸯交颈，一时心动就拖了小月来，却因此凭空生出后来的许多事端。蛙兄至此明白一个道理：好好的青蛙，偏要学什么鸳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