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就在你身边》砂时计

13、第11章 突如其来的不止是意外

　　早晨五点半，拉拉薇尔准时醒转。
　　摆满了各种零件和器械，连唯一的家具——chuang上也堆了不少东西，过高的天花板一点也没让房间显得空旷些，毕竟有些仪器几乎快碰到天花板了。原本是地下室的这间房间只在贴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个细长型通风口，光线从那里透入，但室内依旧阴暗。事实上，这个房间即使亮着电灯，也总觉得很昏暗。
　　这种「太过简陋」的陈设不禁令人联想到监狱，但拉拉薇尔从来没有带着宛若死囚的感觉苏醒。对她来说，住在哪里都一样，差别只在于能否对她的工作有所帮助。
　　整理好着装，拉拉薇尔看了看电子表，清晨六点整。按照每天的工作流程，现在应该先给佣人们分配打理好大宅内的各种琐事，然后准备早餐。
　　拉拉薇尔转转刚睡醒的头，在房内做了瓦利安必做的简单柔软操，接着步出房门。
　　在螺旋梯的时候，冷不防看见了一个不应在此时出现的身影。拉拉薇尔虽然不明白那个人为何会这么早起chuang，但还是决定先出声招呼表示礼貌。
　　“早安，菲罗少爷。”
　　原本应该还在被窝里的菲罗抬头，看见拉拉薇尔后瞪了她一眼，连领首答礼也没有，一语不发地准备离开。
　　忘记了她和菲罗少爷还处在冷战期——这是从加百罗涅的男性成员处得到的新知识。
　　拉拉薇尔低头回想当时他们教给她的所谓的绝招，过了好几秒后再抬头，发现菲罗居然还在楼梯下面。
　　原因？很简单——
　　“早安，拉拉薇尔小姐。”不知何时出现的韩德笑着跟她打招呼，顺便抓住想溜走的儿子的后领。
　　“早安，韩德先生。”拉拉薇尔迅速走下楼梯，然后恭恭敬敬地对韩德鞠了一躬。
　　“拉拉薇尔小姐是多么的有礼貌，真是个好孩子。”韩德称赞完拉拉薇尔后，开始数落自己的儿子，“可是你看你，嘴巴刻薄不说，还总是为一些小事大发脾气，看见朋友连声招呼都不打。我可不记得我有把你教育成这样！”
　　但确确实实是跟他学的啊。菲罗冷笑。
　　“多想把你跟拉拉薇尔小姐交换过来啊，为什么我家的孩子不是拉拉薇尔小姐而是你这别扭小孩？真后悔没在你小时候把你丢掉！”韩德悲愤得只差掩面而泣。
　　真烂的演技。菲罗直接别过脸。
　　“啊……那个……我……”
　　明显不知所措的声音从拉拉薇尔的位置响起。少女管家那无表情的脸此时正努力表达出安慰人的表情，虽然看起来还是面无表情。
　　“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所以，请不要过度呵责菲罗少爷。也请不要说……什么丢掉的话。”
　　察觉到拉拉薇尔话中少有的奇怪情绪，菲罗忍不住扭过头看向她，站在他旁边的拉拉薇尔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哪里有什么异样。
　　“太感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孩子啊！”听到这话，韩德的眼泪瞬间倒流回去，并且喜出望外地握住拉拉薇尔的双手，“听迪诺先生说，今天你要出去采购两天后的宴会需要的物资，那样的话，作为赔罪就让菲罗陪你去，如何？”
　　拉拉薇尔和菲罗皆是一怔。
　　“喂，老爸，你该不会是想把她也……”菲罗说到一半便被拉拉薇尔打断了。
　　“我明白了，那么就劳烦菲罗少爷了。在此之前，请先让我准备好早餐。”
　　拉拉薇尔鞠了一躬，转身走向厨房。
　　身后，菲罗臭着一张脸，用鄙视的眼神瞪向韩德，“先前你叫她作我的保镖已经让我很不满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算我很想把你和拉拉薇尔小姐调换过来，但我的儿子毕竟是你，老爸担心儿子有什么不对的？”
　　“那么，担心儿子的老爸就能将别人家的女儿拉过来当垫背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老爸？”韩德伸手按住菲罗的脑袋，胡乱骚乱他的头发，“老爸什么时候做过欺负小孩的事了？就不能稍微相信我一下吗？”
　　菲罗嫌恶地挥开他的手，整理好头发，“你骗我的次数多到让我无法再相信你。”
　　“这次绝对不骗你。再说了，那女孩比你想象中还要聪明，你放心好了，她不会吃亏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答应带你出去。”
　　对于韩德略有深意的话语，菲罗只是投以怀疑的眼神。对菲罗的反应，韩德耸耸肩，装作没看见。

　　拉拉薇尔不知道韩德对菲罗使了什么手段，总之，等她从厨房出来时，菲罗还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她，而且是一个人。
　　“喂，准备好了的话，现在就出发。”菲罗刻意不去看她，扭着头硬邦邦地说道。
　　肯和她说话——解除冷战的第一步。
　　拉拉薇尔眼睛一亮，开启昨晚输入的好朋友应对模式，展开微笑回应菲罗，“人家就知道菲罗少爷没生人家的气，菲罗少爷这么好人，人家道歉了的话肯定会原谅人家的～”
　　“……你被刺激过头了？”
　　“什么刺激啊，菲罗少爷只不过心情不好说了人家两句而已，更何况人家并不觉得被骂了～不过，菲罗少爷果然是个好人，居然关心起人家了～”
　　试想一个面带扭曲笑容的人以满怀少女情怀的语气说出跟她气场完全不合的语句，那情景会是多么的令人抽搐。至少菲罗被拉拉薇尔的回答狠狠抽到了。
　　……这是什么模式？ＴＯ　ＨＥ●ＲＴ吗？
　　看着周围背景是一片粉红小花、眼睛里闪着可疑星星的拉拉薇尔，菲罗突然浑身无力。
　　“……走吧。”
　　“好的，菲罗少爷请等一下人家嘛～”
　　走远了的菲罗差点摔倒在地。

　　×××××××××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试穿衣服？”
　　菲罗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是韩德先生特别要求的，我必须为菲罗少爷购置三套最时尚最合身的正式服装。”布幕之外，传来的是拉拉薇尔严肃的回答。之后，她又加了一句，“如果是担心费用的问题，请放心，韩德先生已事先预支了一笔不小的金额。”
　　“我不是问这个……”
　　“菲罗少爷，刚才那套衣服感觉如何？”
　　“啊，还不错，但是腰的地方太松垮了……我都说了不是问这个！”
　　“是吗？那么，这套就不要了。麻烦请给我另外一套衣服。”拉拉薇尔显然忽略了他的回答，布幕后又递来一套衣服。“菲罗少爷，接下来请试穿这套。”
　　“……算了，随你吧。”菲罗彻底放弃了挣扎。
　　他们离开加百罗涅大宅之后，很快便采购完所有需要的物品，接着来到了中心区的一家大型名牌专卖店，据说是奉了韩德的命令要为菲罗添置衣物。于是，两人便在试衣间前奋斗了将近两个小时。
　　不幸中的大幸是，经过他的强烈要求，拉拉薇尔总算正常说话了。
　　“……你不用回去工作吗？你可是管家耶。”快点回去吧！
　　拉拉薇尔的回答打碎了菲罗微弱的希望，“工作的事我已经吩咐好佣人了，请不用替我担心。”
　　谁替她担心了？
　　菲罗抽着嘴角，套上新递过来的衣服，随即皱眉。“……太丑了。这是什么眼光，居然拿这种比土著人还土著人、土得掉渣的衣服给我，这间店的柜台小姐所谓的专业眼光真是值得怀疑。”
　　“非常抱歉！”布幕后传来惶恐至极的女声，可以想象得到柜台小姐的脸色是多么的不好看。
　　布幕外很快又递来一套衣服，“菲罗少爷，请试穿一下这套。”
　　菲罗疑惑地接过衣服，“总觉得……你今天殷勤得有点恶心。”
　　拉拉薇尔犹豫了一下是否应该回答，虽然韩德先生交代不能告诉菲罗，但说谎是不好的，而且她也不太擅长说谎。于是，还是照实说了。
　　“韩德先生说，想要解除冷战首先应该送上一点讨好，等对方被哄得差不多了，然后就可以开始交流了。”
　　混蛋老爸教的这是些什么东西！
　　菲罗今天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青筋乱跳了，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情况或许可以利用呢。于是，他刻意清了清喉咙，说道，“作为朋友不也应该坦诚相对吗？你不介意告诉我一些事吧？”
　　“请问。”
　　得逞——就知道她不会拒绝。
　　菲罗毫不客气地问出困扰了自己一整晚的问题：“继续昨天的问题，你为什么没感到被背叛被伤害？”
　　有些事不问她，她绝对不会主动说。而这次，简直是天赐的机会。菲罗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太快生气。
　　布幕后好一会儿也没回应。好半晌过后，拉拉薇尔才开口。
　　“你之前问我，有没有被背叛被伤害的感觉，我的回答和那时一样。ＢＯＳＳ并没有背叛我，所以我完全没有感到被背叛。”
　　菲罗从布幕的缝隙间看向拉拉薇尔，她的背影仍然挺得笔直。
　　“被深信的人毫无理由地抛弃，这种感觉尝过一次就无法忘记，而这次我并没有同样的，甚至连一分一毫的相似感受也没有。所以，这并不是背叛或者伤害。”
　　第一次被背叛的滋味，根本是想忘也忘不了。
　　——『拉拉，在妈妈回来之前，乖乖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嗯。我会等你的。我会等你的。』
　　她就这样抱着那个破布娃娃，站在雪地里，看着那个女人离开。
　　明知道那个女人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她不会说「不要走」。绝对不会说。
　　之后，有人走了，有人驻足停留过，然而却没人拉起她的手。直到现在，她仍然在等待着某人，在那冰冷的白雪之中。
　　“原来……如此啊……”菲罗自嘲地低声说道。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看到她会觉得烦躁不安了，原来是因为他和她，是那么的相似。
　　一般人是因为有“喜欢”才会有“梦想”，而他们则是有“梦想”才会有“喜欢”。
　　梦想有一天那个人心中只有自己。
　　布幕后传来菲罗的声音，他说起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情侣、那么多恋人？自己喜欢的对象刚好也喜欢自己——那么刚好的事情不可能三天两头就发生，又不是少女漫画。可是现实中偏偏就这么多荒诞的事发生，你觉得是为什么？”
　　“大数法则。”拉拉薇尔回答的是毫无少女情怀的答案。
　　“真是无趣的答案。”菲罗撇撇嘴，说出自己的推论，“因为对方愿意喜欢自己！就算自己事实上并不怎么喜欢对方，只要对方喜欢自己，自己就愿意喜欢对方。只要能喜欢自己的，谁都能喜欢上，真的是任何人都能喜欢上，并不是非某个人不可。人就是这么自私的动物。”
　　拉拉薇尔的眼神空茫了一下。
　　“——是的。真的很自私。”
　　希望被某个人选择，作为唯一的最高的存在。只为了渴望被人喜爱。
　　期待那种事的人或许是真正的自我主义者。
　　无法否定。
　　“你喜欢的是跳马吧？”
　　因为太过专注于自己思考的事情，拉拉薇尔没有反应过来菲罗问了什么。而菲罗没得到回答也无所谓，他本来就只是想说而已。
　　“不，那种感情不叫做喜欢，应该叫什么好呢？……唔……算了，想不出来。就这样吧。”菲罗开始向自言自语转变，“虽然跳马这种人看起来应该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和他交往的话也许挺不错，但是为什么是跳马？若对象是你的话，失败的概率比成功的概率要高太多了。那种人应该不是你会选择的类型才对。而且你跟他的交情才不过一个月吧，为什么就这么值得你为他拼命？”
　　不适合——拉拉薇尔自己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师傅也想要她放弃。若是一个月前的她，或许连考虑也不用便将所有可能性全都否定，但是现在的她却犹豫了。
　　“不，不是那样。”拉拉薇尔慎重地挑选着措辞，试图完整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不是那样的，我在ＢＯＳＳ身边很快乐。”
　　她渐渐喜欢上的地方是迪诺的身边，加百罗涅的大家的身边。
　　无关「最高的选择」，只是单纯的喜欢。
　　啊啊，对了。
　　因为想要待在他的身边，所以她才来到加百罗涅。
　　“原来是这样……”菲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没想到你居然是个Ｍ。”
　　Ｍ？那是什么？
　　拉拉薇尔苦苦思考着那个奇怪名词，等她注意到的时候，才发觉菲罗似乎很久也没说话。
　　“菲罗少爷？”
　　布幕后没有回应。
　　拉拉薇尔心下一凛，猛地掀开布幕——里面空无一人。
　　“砰——”
　　整间专卖店都听见一声巨响从试衣间传来。
　　柜台小姐赶紧跑去查看，发现试衣间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她面前的墙壁被轰出一个洞，碎石掉了一地。
　　“请、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柜台小姐害怕地上前，却又害怕拉拉薇尔突然发飙，只好停留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问道。
　　“没什么，请放心工作吧。”
　　把右手从坑中抽出来，拉拉薇尔收敛下周身的寒气，转身递给柜台小姐一张支票。“这些钱是刚才那套衣服和墙壁的赔偿费，请收下。”
　　“哦，好……”柜台小姐看着手上的支票，傻眼了。
　　就算是包下整间专卖店的服装也不用这么多钱。可是她不敢跟那个女孩说。
　　因为，那女孩生气的样子太可怕了。

　　第一卷接近尾声了Ｔ　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