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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我们的约定之相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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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之后再见青泠,我已然不是当年离去的那个稚嫩无知的孩子了,走过这些岁月有过欢乐有过忧伤有过爱有过无奈的,我已经足够成熟了,或者用世人的言语,则是清冷。
无情,狠绝,出手不留活口。
殊不知,我的剑,只杀不义之人。
青泠的反应时最直接的,绕着我转了好几个圈,眼珠子不停的转着,口里嘀嘀咕咕的:阿飒居然变了,变了。
念完了还捂着脸苦了起来。
我知道,青泠只是在感慨而已。
生活仍旧是平静的。只不过偶然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会坐在台阶上回忆那一百年的岁月,回忆那些走过我生命中的朋友,一次次我看着他们的生命走向重点,而我却一如往昔的容貌。有时候会蓦然想起那个默默爱了很久很久的女子,那个叫做林妃暖的女子,会很安静的弹很好听的琴。从未说过爱,却彼此都了然。。青泠有时会带着她的胡萝卜一起坐着,听我讲述讲述那些过往。不过很多时候,她并不能理解其实的感情,她只是嚼着胡萝卜,然后点头,摇头。
轻衣说,吃了几十年的黄瓜,青泠也决定换换食物了。
那片林子长的很茂密了,荷花塘倒是还好,莲姐偶尔会帮忙照看,后头的黄瓜藤早已枯萎了,旁边新分了一块土地种着萝卜。我想,换食物的理由是种不出黄瓜吧!
仍旧是那棵古老的树上,树上有倒挂着咧牙的青泠;仍旧是那个荷花塘,接天连叶无穷碧;仍旧是九玄宫的金牌,龙飞凤舞的大字;仍旧是轻衣银针扎满的小人挂在大门口阴森森的笑着;仍旧可以随处挖到倾城随意埋下的毒药。
有刹那的时刻,我会觉得,其实我从未离开过。
这一切,都只是表象而已。
这百年来,似乎未成长的,只有青泠一个。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去在意,九天内的生命,本就可以算得上是停滞的。就像师父,没有人算得请他到底存活了多少年。
即使如此的漫长,死亡仍旧遍地可见。
大多数的人是在历练的那些岁月中选择放弃永恒,有的人则是不堪于九天的寂寞与孤独,跳落观仙台轮回转世。
有了牵挂有了思念,连一年都长久的可怕,何况是千年甚至万年。
青泠说从她有记忆起就在九玄宫了,她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而轻衣,是被抛弃在九玄宫门,听说是她母亲自愿坠落观仙台。
倾城的父母,则是战死在第一次天战之中。刚出生的他,就被交托给了师父。
从某个方面来说,我们都是孤儿。
莲姐在我归来之前便出嫁了,嫁给了一个叫做凤的男子,游荡在九天,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知道他的身份。本来太师父嫁女儿一心期盼弄得热热闹闹的,兴奋的把云锦天华都邀请过来。九天人本就少,又各有其宫各占其山,百年不往来也是常有的事,难得出了件大事,太师父自然是最乐的。听青泠说那天宫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都比的上天华仙君娶婆婆那一次的盛大,可惜,被搅了局。花轿到正殿的半路上就被劫了,而那个劫人的人恰好叫做凤。太师父当场气的吹胡子瞪眼差点没把大殿给拆了。青泠当时就在旁边,一看人被劫倒是追了上去,但是凤的本领显然在青泠之上,她追到天华和九成交接的地方就把人给丢了,又把自己给弄丢了,灰头土脸回来已经是七天后。
自那以后,凤和莲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太师父一直憋着那口气发誓不砍了那小子他枉为一世樽神。于是太师父每天都板着脸明着暗着的指桑骂槐,动不动就搬出乱七八糟的条例为难弟子,愤懑到了极点就到处找人比试,天知道他的年纪都多大了,照倾城说的他有过的情人都可以组成好几个突击队了,谁愿意?
太师父没过几天就在九天内颁发了通缉令,死心塌地非要出这口拐了他宝贝女儿的怨气。墨亦走的时候青泠也跟着一块走了说反正无聊不如出去找找莲姐顺便逃练功。
轻衣瞧着无聊就去了云锦宫做客,倾城依旧守着药庐长时间的不回来。
这样一来,宫内也越发的安静。
某一年的某一天,师父站在观仙台向下伫立了很久很久。青泠知趣的站在旁边不吵不闹,倾城也收起了平时嘻笑怒骂的表情,挺直了背表情很凛冽,轻衣安静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我双手握剑抱胸靠在树旁,闭着眼感受周围的寒冷。以往的经历告诉我,下一刻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也许某一天我也会从这里永远的离开你们。“
师父背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无论是轻衣还是倾城,即使笨拙如青泠,也听得出这话中的悲凉。
师父从来不打诳语,一旦出口,只是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罢了。
某一天,也许是几年后,也许是几十年后,或者几百年后。
青泠皱着眉看着我,我揉了揉她脑袋,她嘟着嘴抱怨这是莲姐帮忙弄的,很漂漂的。
终究还只是个孩子,我笑了一下。
“青泠。”师父突然出声唤她。
“恩?”
“为师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虽最早进门,却心思最为单纯,不懂人情世故,究竟好与否,你也该掂量掂量。”
“恩?”青泠睁大了眼睛,“师父你要走啊?”
“走多久?”
多久?青泠是这么问的,此话一处,轻衣走过抱住青泠,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青泠不舒服的挣扎了一会。
多久?究竟是你不懂还是太高估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