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司命的二三事》子文吖

13、红莲烈火

　　“……”东华抿唇，一只手施着法术维护着抵挡红莲业火的保护罩，另一只手持着苍何将一个眼冒红光的小兵一剑封喉。
　　小兵一瞬间就被红光吞噬，留给东华的只有一个怨毒的眼神，东华见惯了生死，便也就不把这些爱恨嗔痴放在眼里，却也稍稍感到心凉。

　　几十万年了，世人皆道东华紫府少阳君清心寡欲，不入凡尘，为大义斩断情根，划去了自己在三生石的名字。清心寡欲是真，斩断情根却未必，几十万年放在心上的那人却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旁人，倒真合了那句阴差阳错。

　　东华的眸中染上些许殷红，似是有入魔之相。

　　东华向来不把天地放在眼里，天意是什么？不过是一个软弱的只敢暗中动手脚的小人罢了。
　　可是东华不敢赌，他看着欢欢喜喜和他在一处的小道侣一天天被黑气沾染上，这黑气浓郁得快要遮住了生机。
　　他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一旦牵扯上了身边的人，他宁可退让，这才是天意真正的卑鄙之处，动不了他本人，却借着他在意的人牵制住他。
　　“少阳，别怕，我不过是天生逆命罢了”小道侣躺在他的怀抱里，温柔地看着他，握住他的手，似是在安慰他。

　　去他的天生逆命！
　　东华咬紧牙根，手中更加用力地施展着法术，似是要将生命耗尽，就可以去见他了。

　　他的小道侣原来有一个很温柔的名字，叫做向新，是他起的，他希望他从此之后再无灾祸，向新向新，向日而新。
　　东华遇见向新的时候，向新还是个孩子，双亲皆亡，东华平日里不爱多管闲事，那日见到他，却蓦然心动，想来也是天意搞的鬼吧。
　　可是他那么小，那样孱弱，整个人蜷在一处，东华走近时，他还在发抖，东华缓缓地给他输着仙力，看着他慢慢放松的表情，情不自禁给他起了个名字。
　　许是这时，他们的命运就开始互相纠葛。
　　他原就是把向新当做一个略微顺眼的小辈，却不曾想竟从他口中听到“我心悦你”这样荒唐的话。
　　对，荒唐。他已经十几万岁了，而向新还似初生的幼崽那样稚嫩。
　　直至一日，向新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去看所谓的三生石，上面赫然刻着他和向新，看着向新期待的表情，他不忍泼凉水，只道：“你日后莫要后悔”
　　向新欢喜地围着他绕圈圈，信誓旦旦道：“我必不后悔”
　　他注意到他说了这句话后，三生石上闪过了一丝亮光。
　　那时未曾在意，近日想起，更觉天意阴险。三生石纵能定天下姻缘，却定不了他这样天生天养的“逆子”，只能他自己亲口承认，这桩婚事才能作数。
　　他未曾注意到的是，一丝死气正是在此时缠上了向新，让他大半生不得安宁。
　　悔之晚矣。
　　待他发现之时，这死气已不是轻易能驱散，问魔族始祖少绾，说是需他半心才能与死气达成平衡，而这样却相当于饮鸩止渴，因这死气由他而起，他再给了半心，他们两个就真的是同心同命了，而向新……压不住他这样硬的命格。
　　少绾让他自己选择，如若不给他半心，那就只能去三生石上亲自取消这段姻缘；如若要给，也维持不了多久，最终向新依旧会被死气渐渐吞噬。
　　他不信命，他给了，他相信有自己在，向新去不了幽冥。

　　东华眼周将要被红色吞噬，狠狠地把剑插在地上，地面四分五裂，将周围被红莲业火影响了心智的人们震倒在地。

　　“少阳，为什么突然就……是我太差了吗？”眼前现出向新故作坚强的样子。
　　他心口隐隐作痛，心中想着不是，却“嗯”了一声。
　　向新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眼睛红了，飞跑着离开了。
　　看到向新离开，他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迷茫了一会儿，却还是毅然决然地划掉了自己的名字。
　　向新，我已经赌过一次了，你的身体才会变得如此虚弱，我不敢再赌了，我怕下一次，会失去……你就当是我食言了吧，也好去开始新的生活。

　　东华抠着手中的那把剑，血顺着刃将它染成了赤金色。

　　“你疯了？！本君何须你来护！”东华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司命，惊怒道。
　　司命扯着他的袖口，笑了，虚弱地说道：“少阳，我现在配得上你了吗？”

　　东华心口剧痛，向着红莲业火飞去。
　　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就这样同归于尽吧。

　　向新，司命，从来都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在这段情里，先放弃的是我，逃避的也是我。
　　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却从未问过你的意见。

　　“帝君，这是今次晋升凡人升仙的名录，请您过目”
　　“帝君，这是为何？”
　　“那小仙到时候如何回天君呢？”
　　……
　　偶尔兴起，也曾问他，“累吗？”
　　每每问他，答案却总是“为您做事，小仙的荣幸”
　　曾经以为是他变了，满口没个实话。

　　现在想来，却是自己看不清。
　　向新也罢，司命也罢，从始至终不过一个他，即便向新真的变了，也只是为了要追上他。
　　可是向新不知道，他心里自始至终就再没有旁人进入。
　　他以为向新心悦于青丘那位小帝姬，才会对她诸多关照，可是他从未想过向新竟会误解他们的关系，还默默地撮合了。
　　那位帝姬实在是太像向新了，若不是跟白止确认过，他几乎以为那是向新失落的女儿。确认了之后，又觉得他俩十分地般配。

　　却未想到，向新就这样误解了。
　　这样也好。
　　向新就不会再心系于他了。

　　东华感受到了周身的炽热，是那些不甘的灵魂的叫喊。他听到下面的人们在欢呼“灭了灭了！”却从未有人想过是谁灭了那诱人堕落的红莲业火。
　　他不想说“他只是个普通的神”，因为是神就要承担自己的责任，这是不可推脱的。
　　九天的精魄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不去护着那些手无寸铁，无法抗拒的人们，还有谁呢？
　　可是又有谁问过他想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你是这四海八荒唯一一个石头蹦出来的神仙，若是这九天神仙只有一个承受得住红莲业火的冲击，那必然是你”
　　可他不愿，也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他连心爱的人都护不住。
　　凡人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不齐，何以平天下？

　　但愿下辈子他和向新能做一对恩恩爱爱的普通伴侣。
　　东华化作一缕光时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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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借梗来自老粉条的太太 碧海华泽
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