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钱塘苏小

386、【番外155】：到底谁是错的

　　其实我们都知道人生是没有变化的，人没有变化的就是我们自己。

　　卫珏就是那双无辜可爱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他是一切未知，但是又能从他眼睛当中的光芒看出来，他自己知晓一切，王羲之知道现在必须回答。

　　王羲之看着近在咫尺的卫珏，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挡住司马皇族的视线，能让王聿看到一切，“既然郗大人许婚，虽然王家与郗家也是一体。卫家传承太傅太保，少年子嗣传□□冼马，这是百年来定的规矩。不管是哪个朝代，规矩就是规矩。”

　　司马睿的眼睛眯了起来，没想到王羲之竟然拿汉朝的规矩来做文章，卫家是卫子夫带起来的，这卫家自汉朝开始就是豪门，但是汉朝、三国与晋朝，本来就相隔百年。

　　司马睿希望打破的是司马昭子孙传承的合法，可是如果上沿到汉朝，必然牵涉到三国与晋朝，那么他作为司马伷的后代，还有什么资格传承大位？

　　司马睿的眼色变得越来越黝黑，如果认了这句话，那就是把自己这个合法的皇帝给贬低，可是如果不认，自己的爱子琅琊王司马裒必定会受到惩罚，左右为难。

　　太子司马绍没想到聪明一世的王羲之会专踩自己父皇的痛点，如果把王羲之当成自己的人，那岂不是亲手推自己入火坑？他一直都知道父皇是想将皇位传给二弟的，如果王羲之真的是自己人，将来会不会有更大的麻烦，甚至与皇位失之交臂？

　　司马绍他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

　　司马裒则是一脸疑惑，他很好奇王羲之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在父皇面前自断前程？最有意思的事情，明明他在向太子靠近，可这样做，司马绍必然会将他推远，王羲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司马裒感觉自己有绝地反杀的机会，开心的看向王敦，王敦接触到了司马裒的眼神，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王敦挑了挑眉。

　　虽然王敦很珍惜自己这个侄子，可是这个侄子跟自己不是一条心，既然不是一条心，又何必对自己这个侄子百般的维护？反正王羲之是王导一手抚养长大，子不教父之过，王导这叔父免不了要被皇帝司马睿追责的命运。

　　王导心里很不开心，当初告诉王羲之不要再宴会上闯祸，不要再犯下卫玠当初做出来的错误，怎么几天时间，王羲之又开始重蹈覆辙？

　　尽管如此，王导还是不打算插手，毕竟，他知道王羲之虽然触及龙鳞，但是司马睿的皇位不稳，是不敢有所作为的。并且，王羲之这样做储君也不敢招揽为其所用，算是很干脆的推出了太子与琅琊王之间的纠纷，这也算是个聪明的做法。

　　王羲之的回答出乎卫珏所料，没想到他父亲亲手教出来的好徒弟，竟然学会了反败为胜的法子，不过这个法子也将所有人解套，只是给琅琊王司马裒留下了隐患，也算是达到了卫珏要的效果。

　　思及此，小小年纪的卫珏则是表现出了与年龄不一样的稳重，大大的眼睛诉说着委屈，“既然叔叔这样说，我这做侄子的又能怎样？只能依了你。只是，太子冼马非舞勺之年而不得，如今我才八岁，怎么有机会呢？”

　　卫珏轻叹一口气，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窝在王聿的怀里，抱着王聿的脖子委屈的落下泪来。

　　这眼泪说掉就掉，简直随了乐霖那种逢场作戏的性格，王聿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抱紧怀里的卫珏，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威慑力，“既然逸少代表了琅琊王家（王羲之字逸少），太原王家便认了这个答案，只是我这侄子年龄太小，还不能初入东宫太子府，还是在我家将养几年的好。”

　　王聿不容辩驳的话语，让司马绍缓下心神，连忙作揖，“敏阳侯所言甚是，既然这件事一了，宴席即将开始，不如各位就位？”

　　太子司马绍以储君之尊邀请众人，那便是典型的息事宁人，而卫珏既然让在位者都赔礼道歉，也算是给卫玠找回了面子，自然不能揪着不放，做事太绝。

　　王聿和卫珏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叔侄二人对视一眼，卫珏乖巧的趴在王聿的肩头，王聿则是揉着卫珏的小脑袋，“既然宴席开了，总不能让东家觉得我等轻蔑东家，可是？”

　　话音一转，郗鉴听出来所有人退让的味道，赶忙开口作答，“今日阳光甚好，自然适合开宴畅谈，诸公请。”

　　司马睿深深看看了一眼司马绍，虽然长子做的很漂亮，但是他还是忌惮这个长子司马绍。

　　同样的，司马睿在经过王羲之身边的时候，低声对着自己这个最爱的侄子说道：“逸少，朕没想到，你也有长大的一天。”

　　这句话让王羲之很是意外，他抬头看向司马睿，司马睿则是给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只是司马睿才走了几步，便回过头看向身后哆嗦的司马裒，“道成，湿漉漉的进入宴席是不祥的，去换身衣服。”

　　司马裒点着头，一副感恩的样子，“是，父皇。”

　　王敦走了过来，虽然刚才在争强好胜，但是司马裒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师徒之情，王敦还是有的，他接过仆人递来的鹤氅披在司马裒的身上，声音慈爱，“道成，快去换衣服，师父跟你一起入席。”

　　司马裒感动的点点头，王敦目送司马裒离开，转过身来，眼神不佳的看着王羲之，“逸少啊，琅琊王家，你代表的很得意啊。”

　　王羲之转身看向王敦，从未多做解释，而王敦更是心情不好的斥责，“纵使你父亲与我同一个祖父，那也是堂兄弟之间的辈份，族长未定，阿龙没资格让你多话。”

　　王羲之拱手做虚礼，未曾回答，只见王敦愤恨的看了一眼王导，甩袖离去。

　　王导叹息一声，来到王羲之的身边，拍了拍王羲之的肩膀，声音有着带些许的失望，“你到底是个少年郎，喜欢逞能，却不顾大局啊。”

　　王羲之听到这句话，算是回过味道来，声音低浅，一副知道错的样子，“叔父，息事宁人的办法，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主意。这里到底是郗家，我又是郗家的姑爷，若我不说，郗家就要承受今日的刁难。”

　　王导见状，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看来郗鉴选东床快婿，还是选的真好啊！哼！”

　　王羲之还想解释，王导一甩长袖，大步离开，只剩下王羲之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