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钱塘苏小

385、【番外154】：王羲之意欲何为

　　王羲之知道周围人的想法，也知道自己必须要给出一个解释，“裒表哥，跟阿珏道个歉，事情还是有余地。”

　　琅琊王司马裒没想到王羲之竟然让自己道歉，这晋朝才平息战乱没多久，司马家皇族的尊严就要被世家打压至此了吗？

　　司马裒眯起眼，既然王羲之不打算把自己当做自己人，那么，他不介意让父皇更迁怒王羲之，“表弟，本王是皇族之人，他不过是白丁，本王如何能道歉？本王代表的是皇族，你将司马皇族的颜面置于何地？”

　　王羲之一点也不惧怕司马裒扣下来的帽子，反而是一派平静的模样，“表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即便你是皇族，也要莫以小善而不为。”

　　司马裒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身体，继续说道：“阿嚏……呼……表弟，本王即便是对逝者不敬，那也是给逝者致歉，用不着对小辈如此，你说对吗？”

　　王羲之不被司马裒绕进去，改天给卫玠上坟道歉，也可以不亲力亲为，届时，卫珏的执着就成了笑话，而他恐怕也会被自己的师父卫玠拒之门外。

　　思及此，王羲之执着的看着司马裒，眼中有着不可改变的执念，“表哥，悠悠天下，苍苍之众，讲的是一个理字。礼贤下士则天下太平，黑白颠倒则自掘坟墓。皇族不该因为己之得失而忽略了理之基石。并且，皇族是天下表率，更该敬畏伦常。”

　　王羲之几乎是在说司马裒如果不肯道歉，就是自绝于皇族，丢了皇族的脸，更是治国的基石。

　　司马裒没想到王羲之给自己的话这么绝，如果死扛着不道歉，怕是父皇都觉得自己是个不懂事的，不配为君主的儿子。要是这样，那便是与皇位无缘，司马裒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司马睿刚想帮衬几句，周顗开口说道：“陛下，无规矩不成方圆，皇族是天下表率，岂能自己打破？”

　　王聿也不甘示弱的回答道：“陛下，以礼治国是晋朝基石，若是不能尊礼，怕是礼崩乐坏的东周乱局也会重演，不可不慎。”

　　王敦和王导打定主意做壁上观，他们绝对不愿意插手，而另外一边，谢鲲和谢裒则是非常为难，虽然跟卫玠关系好，但是他们公然跟司马裒作对，怕是对子孙不利。

　　谢鲲和谢裒垂下眼去，一副众人看不到的模样。

　　陶侃难得的开口说话，他躬身作揖，一副儒将的模样，“陛下，当年乞活军皆是卫公子予以相助，乞活军皆以王公子与卫公子为恩，恩人之事，我等岂能置身事外？请陛下明断。”

　　周访也跟着躬身而拜，“陛下，我等粗人不懂文人的门道，但是，我们懂为国操劳者，亦为苍生。为苍生忙碌的忠臣良将，若不得善终，死后甚至被污蔑，怕是会寒了多少为国奋不顾身的人的心呢。”

　　温峤立刻跪在地上，他来自边疆更具有发言的资格，“陛下，边疆将士浴血奋战，只为大晋安宁。爱国者不可被辱，还望陛下圣断。”

　　郗鉴看局势不对，立刻跑出来，跪在地上，“陛下，臣起于微末，当年玄公子改乞活贼为乞活军，才有了我等军功傍身的机遇，当年卫公子在泰山之畔指导乞活军，才有了乞活军走出泥潭，归队大晋的奇迹。他们一个给了乞活军生的机会，一个给了乞活军发展的机会，都是乞活军的恩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臣请求陛下明断。”

　　司马睿皱起眉，他知道卫玠素来笼络人心，没想到军中这么多人在乎卫玠，当然，也在乎他的表弟王玄。

　　是啊，当年乞活军改名，还是他和王玄所为，也是王导和卫玠砥砺相助才有的结局。

　　也正因为乞活军听命于他，才有了王与马共天下的机遇，也才有了他这个琅琊王成为东晋开国之君的机会。

　　对于司马睿而言，琅琊王家和太原王家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同样的，乞活军的衷心更是重要的。

　　司马睿此刻也知道自己不能帮助司马裒了，但是，他不能让司马绍有机会笼络人心，不能让储君凌驾于人君之上。

　　思及此，司马睿看向跪在一旁的司马绍，他打算将得罪人的事情丢给太子司马绍，“道畿，你是储君，你看着办。”

　　司马绍眼中闪过一瞬的悲戚，他的父亲永远不会给他慈父的温柔，只会提防他，算计他。

　　司马绍整理好情绪，抬眸，对着司马睿作揖，“喏，父皇。”

　　司马绍垂下袖子，给卫珏擦着额头上的薄薄汗水，声音温暖，一副好商量的样子，“阿珏，孤虽然是储君，却也是人子。你看，孤给你道歉，可好？”

　　卫珏皱起眉，还没理解司马绍的意思，只见司马绍长袖作揖，周正恭敬的对着卫珏赔礼道歉。

　　“孤乃大晋储君，以礼治国，则礼法必尊。二弟出言不逊，实则有过，孤愿以储君之身致歉。还请卫家诸子宽恕，接受歉意。”

　　司马绍作揖之后，庾亮作为他的大舅哥，立刻跟着作揖，“颍川庾亮与储君乃是郎舅，储君致歉，元规（庾亮表字元规）向卫家诸子致歉，还望接受歉意。”

　　温峤见状也跟着站起身，对着卫珏作揖，“方才，太原温峤与储君和元规结拜，白衣三子岂能缺一？小可还望卫家诸子宽恕，接受歉意。”

　　王濛皱起眉，看着郗叡、郗愔、郗昙、周抚、陶瞻等人也赶过来致歉，只有谢尚和谢弈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一句，还是追随父辈。

　　卫珏没想到事情搞得这么大，看来还是王羲之有能力把事情搞得更大。

　　王羲之见到局势差不多了，便选择了站队，声音也有着不卑不亢的味道，“储君带头致歉，阿珏，卫家该是收下礼数。储君难得仁义俱全，卫家历代男儿皆是太子冼马，正所谓怨家宜解不宜结，点到为止，化干戈为玉帛，或许是上策。”

　　卫珏知道，王羲之在给自己找靠山，毕竟，他已经彻底得罪司马睿和司马裒父子，而太子与司马裒素来不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卫玠还知道，王羲之刚成为郗鉴定下的女婿，投桃报李，也可以让郗鉴站在王羲之身边，名义上保护自己。

　　思及此，卫珏展现出了有别于他年龄的智慧，“表叔，您是郗家的姑爷，若我有幸做太子冼马，郗家可愿？”

　　郗鉴没想到卫珏会直逼郗家，他错愕的看着卫珏，一时不清楚这是卫玠的意思还是王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