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钱塘苏小

387、【番外156】：郗叡不懂王羲之

　　王羲之其实也不该卫珏的话语逼人，到底是涉及师父卫玠，卫珏控制不住脾气也是应该的，但是如今，叔父王敦和王导都对自己失望，这是王羲之心里空落落的地方。

　　恍惚之间，王羲之想起王导告诉自己，不要跟少年时期的卫玠一样找事情，给所有人都下不来的台阶，这样只会平白无故让人讨厌。

　　如今看来，自己不知不觉之间还是走入了这样的怪圈。

　　至此后，是否琅琊王家还会着重培养他，都未知了。

　　王羲之闭了闭眼，叹了口气，看着远去的大人们，对着身边还站着的王濛，低声说道：“仲祖，你怎么不跟阿珏他们一起离开？”

　　王濛耸了耸肩膀，他也想离开，可是他爹给他一个眼神，让他留下，他不得留下。

　　但是事情是这样，王濛却不能直接说，便换上了那一贯的笑脸，“嗨，我爹抱着阿珏离开，他有了阿珏就不要我了，我还能怎么样？只能跟你做难兄难弟了。话说，你刚才跟长辈们争执，也不怕将自己折进去了。”

　　王羲之看向身边的好兄弟王濛，叹了口气，“我的父亲早逝，没有人袒护的滋味，当然清楚。只是，这件事关系到阿珏和我的表哥，我也不希望卫家被轻贱，连带着我的母亲也被轻视。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王羲之的话逗笑了王濛，王濛瞥了一眼不肯离去的温峤，再看看只给他们留了一个背影的司马绍和庾亮，以及一瘸一拐的谢家两兄弟，笑容更是大了一圈。

　　温峤此时看清楚王羲之在琅琊王家的地位，即便是暂时惹怒了王敦和王导，但是王羲之的聪颖绝对有帮助，因此他愿意接触王羲之。

　　温峤轻声对王羲之说着关怀的话语，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能帮助人解决麻烦的好心人，“逸少，若是你不嫌弃，若是有用的到的地方，或许我可以帮你。”

　　王羲之抬眸看向温峤，方才故意说师父卫玠是自己的表哥，就是为了让温峤听见，毕竟温峤跟太子司马绍结拜，他不能够跟王濛说太多。

　　但是温峤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这样的话语，又是什么意思？

　　温峤也看明白王羲之疑惑的心思，便开口继续说道：“我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是想告诉你，我是个可以相信的朋友，仅此而已。”

　　温峤并没有让王羲之放下戒心，但是王羲之也不想得罪人，便笑着说道：“我拭目以待。”

　　王羲之给的话不痛不痒，温峤脸皮却是厚的很，怎么也不肯离开，“逸少，我的姨夫曾与令尊在下邳护卫大晋，曾经是浴血同袍的战友。令尊下邳之战，天下人都知道琅琊王家的威名。这件事所有人都记得，所有人也都知道。逸少，将帅的后代，自然有护国安邦的责任，不是吗？”

　　王羲之抬眸，嘴角含笑，指着自己的鼻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我？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哪里有那个资格？泰真，你可以天真，但不能天真到幼稚的地步。”

　　温峤朗笑出声，“织履之辈可建西蜀盛世，护院之徒亦是天下猛将。出身不佳者，泗水亭长可安天下；出身高堂者，张良谋断可得天下。没有父亲又如何？项羽依旧是西楚霸王。没有亲朋又怎样？孙策单枪赢东吴。若是心中有志向，即便是现在深陷困顿，依旧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温峤走向王羲之，抓住王羲之的手腕，攥得紧紧的，让王羲之不得不正视他的眼睛，“逸少，你投胎在琅琊王家，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福报？仅仅是因为你的父亲不在了，你便把天大的福报当做无福消受吗？若是你这样软弱，那真当我有眼无珠。”

　　温峤松开手，抬高下巴，风吹来，将他素白的袍子吹起，有那么一瞬间，王羲之仿佛看到了初见师父卫玠的模样，仿佛温峤就是年轻时代的卫玠一般。

　　“大丈夫志在天下，若是逸少只愿做一个院中龙雀，我，温峤，就此告辞。”

　　温峤甩袖离开，不给王羲之说话的机会，只留下王羲之和王濛两个人站在原地。

　　王濛咋舌不断，笑容也未曾减退，“啧啧，要是这厮不姓卫，我还以为我叔叔在世呢。真是一样的傲慢，你方才有没有看到我叔叔来的样子？”

　　王羲之当然知道王濛在说卫玠，开口对着身边的好兄弟说道：“你觉得温峤是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说是为了姨夫安危求告无门，现在看看，跟太子结拜之后，开始拉拢盟友，甚至有了敲打的意味。这个人啊……很有意思……是一个对权势太过执着的……贪心人。”王濛耸了耸肩膀，又给了王羲之一拳，“走吧，宴会开始了，你我不去坐着，那岂不是又让大人们抓住把柄？”

　　王羲之叹了口气，嘟囔道：“我师父要是知道我今天做的事情，是不是会对我失望？”

　　王濛歪头看着垂头丧气的王羲之，在王羲之的耳边低声说道：“放心，挨揍的不知你一个，阿珏一定是被揍得更狠的那个。”

　　王羲之撇了撇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我师父什么时候揍过人？他最多是将别人逐出门外。哎……不知道今后如何面对师父。”

　　王濛重重地拍在王羲之的肩膀上，“你先顾及一下眼前吧，郗鉴的长女来了。”

　　王羲之抬头，正好看到郗叡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身后跟着郗愔和郗昙，“王公子，你在我郗家出尽风头，可曾得意？”

　　得意？王羲之抬眸看向郗叡，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得意？”

　　“王公子，即便父亲当众给你我许亲，可到底，你还不是我郗家真正名义上的姑爷，你有什么身份可以在那么多长辈面前，替我郗家一门答话？”

　　“若是我不答话，郗大人面对的威胁要更大，你不懂吗？”

　　王羲之的声音明显拔高了不少，王濛往后退了一步，防止两个人的争执落在自己的身上。

　　“呵呵呵，我郗家今天是宴请，可不是来添堵。而你凭什么要给郗家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