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钱塘苏小

364、【番外133】：王敦的心魔时刻

　　王敦是不打算给司马绍笼络人心的机会，毕竟他少年时候就是因为没有扶持一个青睐自己的势力，再加上他没有足够的钱和人，才使得他当年在珈蓝寺里面那么的丢人，被孙秀这样一个跳梁小丑如此羞辱了去！

　　犹记得当年，他的爱妾宋玮被孙秀调.戏，整个琅琊王家并没有考虑他这个作为宋玮夫主的男人的尊严，考虑的是贾南风那女人的心思，考虑的是赵王司马伦是否应该的罪。当年的他还是要看王衍的脸色，一切以王衍马首是瞻。

　　那气得他吐血而晕厥的事情，仿佛昨日发生，而王衍曾经一切的荣光，都让他这个晋武帝司马炎的女婿艳羡。

　　按出身，他的出身也不输给王衍！即便王衍是羊祜的外甥，是羊祜堂姐的儿子，就算王衍的外祖母是辛宪英，祖父是羊耽又如何？他的外祖父是羊济！他的舅舅是羊鉴！他也是羊家的外甥！

　　他的外祖父羊济跟羊曼可是亲兄弟！羊济的爷爷就是羊发，而羊发便是羊衜和孔融女儿的儿子！羊祜是羊衜和蔡文姬姐姐的儿子。若是真的算尊贵，蔡邕的女儿与孔融的女儿谁更尊贵？！王衍不过是贾南风的表姐夫，而他则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女婿，他王敦是驸马爷！他是大晋开国的驸马！

　　这世间，只有王济才有资格跟他比比手腕，王济是晋文帝司马昭的女婿！按辈分，太原王济是琅琊王敦的姑父，但是同为大晋的驸马爷！王济的母亲是钟繇的曾孙女钟琰，他王敦的母亲是有孔融血统的羊氏！

　　他王敦之所以能容忍王聿造次，就是因为王聿是他老妻舞阳公主司马脩袆的亲表哥！他能忍王聿，还因为王聿即便掌握了扬州诸郡，也是会看他颜面几分，识相地将粮食送到他的府邸。

　　然而，这个王衍，却是处处压他一头，更是让他当年处于被家族嗤笑的地步，没有钱，没有实力的那段岁月……

　　王敦缓缓攥起拳头，缓缓想起了王玄被孙秀揍得那段日子……那个时候王玄作为琅琊王家当年的天之骄子，竟然被孙秀当街痛揍，而他们琅琊王家更是求仕无门，只能龟缩在琅琊避难。这样的日子，那苦于无门的日子，即便是他驸马爷的尊位，也是毫无作用。

　　王敦眉头紧紧皱起来，想起自己想要复出时候，曾经面对的难看。

　　那是一扇朱门，他带着厚礼登门求职，那天，他的眼眶通红，冥思苦想数月终于写就一篇文章，本想学习左思来一篇洛阳纸贵的《三都赋》，即便没有不是名篇，但是当年的自信，他的策论足够让大晋再次兴盛起来。

　　然而，他来到小齐王司马冏府邸之后，他被司马冏拒之门外，理由是当年他痛揍孙秀，这件事让人怀疑他王敦的处事能力。他记得小厮将他心血丢在雨里的情景，他记得看着墨一点点融化下去的场景，他记得，他记得！

　　王敦的眼睛越来越深邃，他缓缓进入了自己的记忆中……

　　当年只有三十三岁的王敦站在大雨里，眼睛红的像是兔子，手微微颤抖，拳头攥起来又松开，嘴唇颤抖又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提高音量看向司马冏的长子司马超，“齐王还有说什么吗？”

　　司马超轻蔑地转头看向王敦，“驸马爷，您按辈分，该是喊父王一声舅哥吧？可是……这郎舅素来打断骨头连着筋，从来没见哪一家如您这样，当年金谷园内，我父王请柬送至您的府邸，您还记得吗？”

　　王敦心慌了一下，当年他进入金谷园，从来没有见过石崇的富庶，甚至将洗手用的干枣当零食吃，他自己都是战战兢兢前往石崇的府邸，而石崇当年跟晋武帝司马炎的舅舅王恺斗富，石崇的地位，初为驸马爷的王敦怎么敢肆意妄为。再加上，当时晋武帝司马炎正用雷霆手段处置“乐不思蜀”的刘禅以及“归命侯”的孙皓，他又怎么敢忤逆司马炎的心？

　　晋武帝司马炎最是忌讳“桃符可旺我司马家”的老齐王司马攸，又怎么会对小齐王司马冏这位从小在羊徽瑜身边长大的侄子有好心？当年，身为晋武帝司马炎的女婿，王敦并不敢与小齐王司马冏走近，如今……却成了小齐王司马冏与自己的隔阂。

　　“如今齐王广招贤才，我只希望有一席之地，并不作他想。”

　　王敦还想挣扎，他想要尽可能的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只要洗脱当年他在珈蓝寺打孙秀的耻辱就行。

　　可是，老天连这个机会也不给王敦，甚至变本加厉的给王敦添堵。

　　司马超双手环胸，打量着王敦，一副瞧不起的样子，“是吗？驸马爷，不知道是你想多了，还是父王善心用多了。您，莫不是忘了嫂何前倨而后卑也？您前倨后恭，又怎能让他人如此宽让？驸马爷，您一气之下，琅琊王家狼狈东窜，椒房贾后命丧金墉城，赵王司马伦狗尾续貂，这一切的一切，若说是那不长眼的卫玠所为，您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呢？”

　　王敦一脸菜色的看着司马冏的长子司马超，“我……我……”

　　司马超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句又一句，皆是诛心之论，“那不长眼的卫玠不过是做了导火索，引得大晋纷争四起。可卫玠到底是没有根基的家族，而你们琅琊王家呢？你真以为父王和我一无所知？”

　　王敦直直地望着司马超，他握紧拳头，琅琊王家火中取栗，他不否认。

　　司马超冷冰冰地看着王敦，仿佛很是欣赏王敦这样暴脾气的人有这样克制的时刻，又仿佛很享受王敦被自己气的发抖，站在雨中不敢离开的窘样。

　　“呵呵，驸马爷，按辈分，小王也该唤你一句姑父呢。只是……驸马爷，你这姑父如何对待我齐王府的呢？又如何一时意气，巧妙地让琅琊王家火中取栗的呢？你忘了吗？还是我记性不好，你琅琊王家宛若水中不着污垢的白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