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钱塘苏小

365、【番外134】：王敦泪洒雨夜

　　王敦沉默地看着齐王之子司马超，这不过是少年郎的司马超一句句都像是生生戳开他的心，一刀又一刀，又狠又准，却又让王敦躲开不得，即便琅琊王家火中取栗是王衍的主意，即便他没有得到半分便宜，可是家族收益，他必须承认。谁让他王敦姓王，与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司马超挑眉，含笑地说下去，只是声音里面都是恨意，虽然语气缓慢，但是言语犀利，“对了，驸马爷啊，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句话如今流传坊间，不知是谁传出来的，你可知？”

　　王敦木讷地抬头看向司马超，此时小雨慢慢地落下来，一滴一滴，地上的水坑一圈圈的涟漪，只是水滴在地面捡起来的水星不大，零星一些。

　　司马超靠近王敦，笑眯眯地说下去，“老夫子说的话，有些意思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呢。真是有意思的话，对不对？”

　　王敦缓缓眨了眨眼，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司马超。地上的水坑慢慢弥漫出小小的坑洼处，逐渐结成一片。

　　司马超笑眯眯地看向王敦，对于王敦木讷又心伤的样子，很是享受，“琅琊王家当年如何起来的？靠着那望尘而拜的潘安仁，还是靠着那柱子上的阁道东有大牛？又或者是靠着王衍散尽家财，最终学了潘安仁，成为一世龙门的阿谀奉承的小人？”

　　王敦深吸一口气，安静至极地看着司马超，手慢慢藏入袖口，虚握着。

　　司马超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开怀，“你们琅琊王家有好人吗？啊？竹林七贤呢……啧啧，竹林七贤呢……所谓我建安七子都不如竹林七贤洒脱呢。可是……洒脱又如何？洒脱的竹林七贤，竟然会为了区区杏核，半夜三更上女婿家，砸人家大门讨要杏核呢！闻名天下的名士，你们家的王戎，竟然会为了阿堵物，专门要求女婿裴頠还钱，若是不换，就跟女儿和女婿断绝关系呢。啧啧……如此遭人非议之事，你们琅琊王家不是信手拈来？而且一点也不知道害臊呢。对了……王戎好像还跌入粪坑了吧？啧啧……”

　　司马超凑近王敦多了一点，放缓声音，话语里都是骂人之语，“驸马爷，那王戎本事跟你一样，毛遂自荐，最后被吓得掉到粪坑了，在粪坑里面……嘶，那味道……十里八乡都能闻到吧？人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如今这粪臭也是不怕王家深了吧？啊？”

　　王敦抬眸愤怒的看着司马超，却听到司马超的声音越来越开心。

　　“你生气了啊？驸马爷，你竟然生气了吗？”

　　王敦深吸一口气，“你想说什么？”

　　司马超挑眉，笑起来，一副“你知道的”样子，再度靠近王敦，“二王当国，羊公无德，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呢。只是二王里面，一个王衍，装疯卖傻不敢入仕，一个王戎，跌入粪坑只求活命。你们琅琊王家明耀大晋的名士就是这样的货色，你又是什么样的东西，以为你能够入我齐王府？”

　　王敦愤恨地握着袖子底下的拳头，表情肃穆，“是吗？我琅琊王家如何？”

　　司马超看着王敦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笑的更开坏了一些，“驸马爷啊，琅琊王家散播八佾舞于庭的谎言，王戎以跌入粪坑的代价求饶，本王才没有追究其责，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再来求官？再言，王导尚有琅琊王保荐，你有什么？我皇家并未有人替你出声，那王导的妻子不过是曹氏，你的妻子可是司马氏啊！哈哈……你的妻子……姓司马啊，可是皇族谁为你保荐？驸马爷……”

　　王敦的心瑟缩了一下，因为司马超这句“你的妻子……姓司马啊，可是皇族谁为你保荐？”，此时小雨慢慢的大了起来，逐渐有了中雨的趋势，王敦的将胳膊放在身后，本是垂头的模样逐渐挺直腰板，眯起眼看向眼前这个不断打击自己的后生。

　　司马超看着王敦强要自尊的样子，嘴角的笑容加大，“呵呵，驸马爷，你想起来了什么吗？呵呵，看来是想起什么了吧？也罢，既然你明白，你就该知道，你啊，身为我司马家的驸马爷，却没有一个人帮你，司马皇族不帮你，琅琊王家也不帮你，你啊，就是一个被琅琊王家遗忘的弃子，一个被司马皇家无视的倒插门而已。有点爵位俸禄，已经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造化了，其他之事，莫要多想啊……驸马爷……”

　　王敦看向司马超，声音很慢，像是人生崩塌了，又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莫要多想？”

　　司马超朗笑起来，“哈哈，是啊，莫要多想啊，驸马爷。毕竟，你在琅琊王家的地位……着实尴尬呢。你被孙秀气成那样，都没人为你出头。空有驸马爷头衔又如何？想我皇家的驸马爷，唯有一个当是万世瞩目的，你啊，是万万比不上的。即便你是琅琊王家唯一的一个驸马爷又如何，你的家族都不重视你，你又如何比得上呢？”

　　王敦眯起眼，看向司马超，“那人是谁？”

　　王敦虽然读书不多，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司马超所说的是对的，他至今不被琅琊王家重视，他作为唯一的驸马爷竟然不被琅琊王家尊重，便是很说明问题了！而他不甘心一直处于王衍和王戎之下，他不会一直屈居人下的！

　　“你想知道？”

　　“告诉我。”

　　司马超眉眼轻眨，像是蓄意又像是淘气，在王敦身边说道：“那人姓杜，名叫杜预。杜预人称杜文武库，你该知道吧？他接替羊祜出任镇南大将军，镇守荆州，他是晋灭吴之战的大将。他著有《春秋释例》。不过，你不好读书，人家杜预从小博览群书，勤于著述，对经济、政治、历法、法律、数学、史学皆是精通啊。”

　　司马超一副瞧不起王敦的模样，重重拍着王敦的肩膀，“杜预与羊祜、山涛并称大晋三大重臣，见过钟会与邓艾，为大晋律法编纂过《泰始律》，亲自制定官宦的考课制度，选拔官吏皆出杜预之手呢！人们常说，周有齐太公，秦有王翦，两汉有韩信、赵充国、耿恭、虞诩、段颎，魏有司马懿，吴有周瑜，蜀有诸葛武侯，晋有羊祜、杜预。驸马爷啊，同为驸马爷，你说，你与杜预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