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四 第一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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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设备终于在暴风雪的攻击下沦陷了。
所有囚犯都在等待这一天......等待到麻木，麻木到不再在意出逃的通道——除了极少数的囚犯，没有人意识到这场监控事故。
他们把消息封得很死，就好像《1984》里的一样，除了高层没有人能接触这关系到监狱存亡的信息。
这对福克斯来说也许是好事——但并不代表它从根本上是无关痛痒的，只是从乐观的角度想这个消息也许能封存到暴风雪结束时它被修好之后......可惜此时此刻乐观的唐吉坷德并不存在，这儿只有年迈近终的阿隆索·吉哈诺[ 唐吉坷德的原名。]。
科尔温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狱长先生，在将一叠文件整理好后，不知道是第几件破事又一次袭来。
爱德华·墨菲[ 墨菲定律：不想发生的事一定会发生。]是个伟大的人，他用简短的定理阐述出了一个人的一生——福克斯操蛋的一生。
整个办公室是隔音的，在外面几乎听不到一点儿声音。除非门坏了，没有钥匙即使是狱长本人也进不来。
——如果没有科尔温在场，他绝对会把自己知道的脏话都喊出来。
“如果您方便的话，最好去巡查一下高度警戒区......”科尔温抿着嘴唇，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可笑的是他仍旧保持着自己职业式的微笑“也许有些人对监控的好坏比较敏锐......除了我，没人知道您与上一任狱长同名或者您的信息与福克斯的信息调错这种蠢事——他恰好离开在您就任的那一天。”
如果有人见过吸血鬼的话，必定会往科尔温脸上扔十字架。
但福克斯没见过，所以他想扔大蒜。
“你还有多少事？”福克斯点头同意了科尔温的话。
助手显然被这句话问糊涂了，就好比在总统演讲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问：“这里是不是蹦迪的地方？”
他咬了会下嘴唇，思考如何回答这句话——狱长是他的上级，通常他不管怎么回答结局都是坏的，就比如：“我没事。”“那再多做点事吧。”或者“我接下来很忙。”“你这是要替我当狱长了？”
福克斯观察着自己的助手，科尔温迟迟没有答话......在往常，他早该回答完这句没多大难度的问题了。可惜现在不是往常，科尔温这些天来绝对过度疲惫了，他甚至没来得及扣好他黑色的双排扣西装，斜侧露出的腰蝴蝶似的微微颤抖着。
他等待得有些烦躁，不是因为科尔温迟迟不答话——这家伙不知为什么突然想事情想得出神......他只是有些害怕科尔温像他以前抓过又放生的那只蝴蝶一样，风微微一吹便震碎了翅膀倒地不起。
他拿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妄图让眼前的人回过神来：“科尔温，你房间离这不远——去喝杯啤酒，睡个觉......别叫人看见了。”
“不了，谢谢，”科尔温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了椭圆形的金框眼镜，用布擦了一会架在鼻梁上“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您的建议非常好......也许在那天我会付诸实践——根据墨菲定律，那天一定是您最累的时候。”这还是福克斯第一次发现科尔温近视——和自己一样。
他带着文件离开在他的上司最莫名奇妙的时候。
“神经病......”福克斯等他走远之后把烟点着了，他吐了口烟圈，一个人笑了起来。
他上学时最喜欢干什么——当然是解数学题，越难越好。
走廊还是同样的白色，每一篇文章写出“还是同样”时都意味着物是人非，不然“还是”也没有了意义：约瑟夫金色的头发确实给这片白色添加了不一样的色彩，至少是个与黑白不同的颜色。
他站在那儿很久了，显然是有备而来：“不错的巧合......下午好罗伯特狱长。”
这并不是偶遇，只是约瑟夫想制造这场偶遇......但他的价值比戈登低得多——在地位上他也许与戈登差不了多少，但对福克斯来说慈善家对他没什么作用：像戈登这种议员，在国会上影响力极强，背后对税收的操作他也占了大半——福克斯是一名典狱长，国家赞助的监狱......他的收入可大多来源于向可怜人或者富人的税收。
说到税收，约瑟夫也算是他的竞争对手了——从某一角度来看，国家直属慈善机构的负责人与国家分配的监狱长是竞争对手......简直瞎扯。
但这个慈善家手中能够捞到的油水可不比他当监狱长的少，当他有求于福克斯时便是福克斯赚钱的最好机会——没错，赚钱......商人的事哪能叫做狼狈为奸呢？
“是的......下午好”福克斯从口袋里掏出墨镜，这副墨镜是有度数的——他不喜欢那种老土而又古板的黑框眼镜，金丝眼镜带着颇像个斯文败类......所以这个不知哪来的习惯也许就是这么养成的，但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会选黑框眼镜——在室内戴墨镜是哪个混账东西出的馊主意？
约瑟夫见他有所回应，急忙将自己的来意说清：“罗伯特先生，这所监狱在您这几天的管理下是越来越好了——相比先前，它更加具有对囚犯的教育改造的意义了......并且不再那么的冷漠且毫无生气......”
约瑟夫说了一堆赞扬的话，让福克斯好受了些——所有人都喜欢别人奉承自己，那些冲动好事的人简直被狗啃了脑袋。
“有话就说吧，几天下来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你要是姓斯大林我可还要向你行个礼[ 斯大林：前苏联领导人，全名是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国家监狱的监狱长一般是属于高级警员单位（在本国属于党员）需要向领导人敬礼。]。”他朝约瑟夫做了个表示敬意的手势。
约瑟夫腼腆的朝他一笑，就好像他还是十多岁没经历过风雨的少年一般......这骗不到福克斯——一个上了新闻的人，甚至几乎都是正面新闻......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单纯的内心？
“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是否能获得监狱的通行权——以看望我的朋友，毕竟他是我从小一起玩耍的好友......他是个很挑剔的人，我担心他会闹事所以想去安慰他一番——最近这儿的空气实在太......”他欲言又止，福克斯明白他想说什么，他自己也没法忍受这些。
福克斯摸了摸自己剃得平滑的下巴：“如果您这么希望的话......很抱歉我们不能让你这么做，出了事对于谁都不好——不只是你自己。”
“我的朋友只是误入歧途......绝对是被路易斯那种人带坏的，”约瑟夫转了转眼珠，装摸做样的将口袋里支票的一角露了出来，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放下“对于我的朋友，我有十分的自信他不会出现你口中的问题，并且、我需要的仅仅是高度警戒区的通行权......相信您明白我的朋友是谁。”
约瑟夫换了一种语气，几乎令福克斯感到自己被反客为主了，但他并不厌恶这种语气——有钱赚何必抱怨呢？
“席尔韦斯特是吗？作为一个监狱负责人的同时我也十分仰慕您，我相信像您这种人是有分寸的......待会去通知一下我的助手，让他给你通行权。”福克斯示意他将支票背地里交给科尔温，在公众场合下他若是接了指不定会惹上什么灾祸......幸运的是以约瑟夫的情商完全理解他的意思——这个所谓的慈善家对这种事已经轻车熟路了。
他高兴得连忙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盒打开了的包装廉价的香烟：“监狱长先生......我的薪水不多，这盒烟您就先收着吧。”他塞在福克斯兜里没几步便跑走了。
福克斯把烟放在口袋里，廉价的外表下没人会发现这盒子里面全是昂贵的品牌香烟：那群虚伪的人常用的套路——作为一个同样虚伪的人，他自然也明白。
高度警戒区仍旧是之前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除去囚犯的声音便再没有其他杂音了。
这些挺直腰杆站立的狱警多数参加过与军队同等的训练，但是没有他们该有的姿态——吃过苦做过那些高强度训练的人，多数都有一种眼神......傲慢的眼神，福克斯自己就有，他太过了解自己了——无论是富家子弟还是平民甚至是自己的高层领导，都有一种对于他们轻视。
有些军人，仅仅是感受过了一些与他人同等的苦痛就以为自己早已被痛苦磨出了棱角，从而唾弃那些没有接受过训练的人......并且一视同仁——事实上，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甚至没有经历过战争，即便经历过且活了下了，也极少人意识到自己做的事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为那些自己所轻视的人擦屁股。
然而这仅仅是在说福克斯自己——他当过兵，也活了下来，当看到同样经过训练的人时——他没有感受到共鸣，那些人就像傀儡一般听从着他的指令，即便他们看上去是真人，会说话，也有该有的感情......这份该有的感情仅存有沉默——沉默的螺旋[ 沉默的螺旋定理：一种从众心理。]，他们只会附和着他人。
如果能摆脱同类的话，对于福克斯自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但这些无谓的猜想老让他背后发凉。
他的眉头皱起来，如果单看眉头的话，也许有人会将福克斯满头的褶皱认成老人的皱纹——那群牙齿掉光，畏畏缩缩，唯恐过去朝自己袭来而一切都变成走马灯的老人家......没错，像极了那些贪生怕死的，上一次福克斯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看恐怖片的时候。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所监狱的问题大着——从外面飘着的白棉花和里面皱眉的监狱长看出来的。
“到底是这该死的天气被鬼附身了，还是我们监狱长被鬼缠上了？罗杰那伙计也是，现在这么多人心事重重......这鬼是女鬼还是男鬼？长得好看吗？请问一下我们的监狱长——”路易斯晃着椅子，现在是他的休息时间......这个欠扁的家伙就不该休息。
他再这么说下去，被鬼附身的监狱长就要把他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了......该死的混账东西。
福克斯瞪向这个席尔韦斯特的小跟班——这家伙总是跟着席尔韦斯特......一刻不离的，连房间都要放在席尔韦斯特隔壁，如果不是因为他俩在进监狱前犯的罪压根就没有关联，福克斯绝对有理由相信俩人狼狈为奸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尤其是路易斯本人，他甚至有当姊妹的可能，姊妹......这是他从斯蒂芬的小说里看到的词，指那些喜欢在监狱里把同性别的人压在身下的禽兽，还是用强的......只用强的。
真是恶心到头了......福克斯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尊敬席尔韦斯特的——这个黑头发的本国人有一种威严感......或者说傲慢的气息，他从来都抬着头，藐视着其他人，一个犯罪究竟哪来的自信，这十分值得监狱长研究......当然不止这点——黑色的眼睛，深黑色，不是东方人偏黑的褐色眼睛，那是一种淹没了瞳孔的黑......带着军人一般的威严感，甚至还混杂了政客的玲珑。
上一次遇见席尔韦斯特的时候，福克斯被他刺伤了——仅是因为监狱长命令囚犯去帮忙做个小工程，那个懒惰成性的家伙从衣服里掏出了把小刀——足以致命的那种，直直刺向了福克斯，不是因为愤怒或者傲慢......因为他懒，宁可到禁闭室关上十天半个月，也不愿做一会儿体力活。
这样的气质配上福克斯不敢恭维的性格，他已经不得不佩服席尔韦斯特的淡然了......甚至有一点儿憧憬他。
回过头来看到路易斯那张欠扁的脸......福克斯敢打赌，他就是那种蠢到为了耍酷在夏天里戴围巾穿斗篷的家伙。
“除了你这只蠢鬼，这儿什么鬼都没有。”福克斯还是回应了他。
路易斯坐正起来，他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这才吸引福克斯的注意——这是肯定的：“到底是哪具尸体闷在地下了？监狱长您可不能动用私刑，伊西多现在整天神经兮兮的——就因为这漫天尸臭......重度洁癖真可怕。”
“是的监狱长，我甚至想提议将牢房换到通风的地方透透气......”穆尔恰巧走回来，他的休息时间也到了......这个在监狱里面把囚服当西装穿的上流社会人整天摆着一副臭脸，就好像他的特权有多么大似的——也许确实有一点。
福克斯随便他，也许他那一天会死在门口——靠近门口的那个牢房可是死过人的：“如果你想去门口那个牢房睡觉......那就去吧，也许哪一天你会死在那。”
“也许吧......我养过一匹灰色的马，毛色很好看。”穆尔耸了耸肩，坐到了椅子上。
路易斯莫名奇妙的盯了穆尔一会。
“罗伯特先生，下午好。”
女性的声音夺走了他的注意......监狱里百年难得一见的女性，简直就是南极的大熊猫。
安吉丽尔......这个名字总会让福克斯感到难受，天知道为什么会有家长给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也许是个非常虔诚的基督教徒？总之不管它听上去怎样，福克斯都感到难受。
“女士，您来的真不是时候——伊西多在做自己该做的事......不在这儿。”穆尔率先开口，朝安吉丽尔打招呼。
“哦，”安吉丽尔朝福克斯看去“抱歉打搅了你们，希望一个小小的空气过滤器不会惹出太大的麻烦......”她在征得福克斯的同意后在伊西多牢房附近装上了一台非常迷你的空气过滤器——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找来的，但她放的位置百分百惹不出什么乱子......至少难闻的尸臭不让人感到窒息了。
福克斯本以为这些臭味对监狱造不成什么影响——但看样子现在他只得公开整治一下这些乱子了......
也许他这么想是出于对女性的照顾，又或者他只是以此为借口想保留好自己的性命罢了。
整治监狱？......有点儿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章四 第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