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缘更》梦诡弥生

4、第四章

　　对方还拉着文瑶的手肘，行礼时竟是没能矮下身去，文瑶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怀疑这个有着好听声音的男子莫是个登徒子？

　　好在这男子估计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挺失礼的，立马松了手：“咳，姑娘不用谢，是在下唐突了，姑娘……似乎不是宫里的女侍？”

　　文瑶点点头：“今日花朝节，奴是来竞选的乐师，不过奴看不见，方才跟丢了引路公公，还在找路，感谢公子搭救，若摔到手，今日就算白来了。”

　　男子沉吟了会儿，道：“在下确实听说过坊间盲人乐师的琴艺都不差的，可是姑娘，你没带琴呀？”

　　说到这个，文瑶微微垂下头：“琴坏了，好在姑姑说梨园有琴，不打紧。”

　　“梨园的琴都旧了，音色不好，这琴音怕是要大打折扣，”男子说着，忽然拉动了下文瑶的袖子，将一物件放入她的手中，“不知姑娘可会吹笛？在下前几日新淘来的旧木笛，还未用过，就借与姑娘吧。”

　　木笛入手润滑微沉，做工精致，还有淡淡的木香。

　　文瑶不用试音，拿到手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件佳品，笛身没有拼接的痕迹，音孔边缘平滑，为小横吹，笛上有膜，这样好的笛子，她平时根本用不起。

　　“公子，这太贵重了，若是奴没选上，当是要辜负公子一番心意的。”文瑶急忙想把木笛递回去，然而她看不见，笛子往前伸去却没碰着人，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递错方向了。

　　男子笑起来：“在下不缺这一两件乐器，看姑娘合眼缘，送便送了，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姑娘稍等，我唤人来引姑娘去梨园，莫要迟了。”

　　说完，文瑶还想说什么，只听见对方脚步沉稳地走向了别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一个恭敬的声音出现在文瑶侧方。

　　“姑娘好，奴才贵礼，奉命给姑娘引路，奴才手臂在姑娘右手边半尺处，还请姑娘扶好。”贵礼声音沉稳清晰，与方才带路的小太监比，实在过于周到。

　　文瑶暗叹了口气，将木笛换到左手，随后试探着伸手在身侧半尺处探去，还真搭上了一个横着的手臂，分毫不差：“有劳贵礼公公了。”

　　贵礼的手臂很稳，不快不慢地带着文瑶向前，“姑娘请，小心台阶。”

　　一路上贵礼都提醒着文瑶应该怎么走，哪里是台阶、哪里是门槛、哪里是碎石道，都提前说得一清二楚，让文瑶心中有准备，不至于摔跤，而且他的手完全没下放过，似乎不会累一样。

　　离梨园近了后就能听见那方的管弦丝竹与曼妙歌声，宴会还未开始，已经好生热闹。

　　文瑶担忧等会儿贵礼走了就打听不到消息了，就跟贵礼说：“贵礼公公，方才的公子借了木笛与我，他走得太快了，奴没来得及告诉他，其实奴没和别人组上队，无法用自己的乐器，只能用梨园提供的，这木笛，贵礼公公帮个忙，带去还给那位公子可以吗？奴可以付跑腿钱。”

　　说完后文瑶紧张地等着贵礼的回复，担忧自己带的金叶子够不够，万一不够的话，她也拿不出更多的银钱来了。

　　谁知贵礼说：“姑娘说笑了，这木笛本就是贵人赠与姑娘的，奴才是不能再帮姑娘送回去的，姑娘也不用觉得受之有愧，相见即是缘分，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文瑶欲言又止，终是没强求，人家贵礼公公也就是个伺候人的，确实不敢驳主子的意思：“多谢贵礼公公指点。”

　　说话间到了梨园门口，贵礼并没有停下，而是带着文瑶去往了一个稍微僻静点的院子，文瑶听见了慕姑姑的说话声，似乎是在给那些多出来的乐师伶人们分配。

　　贵礼忽然喊了一声慕姑姑：“慕姑姑，您来一下。”

　　冷声冷气的慕姑姑听见这声，都柔和了些许，不过声音听起来还是硬邦邦的：“贵礼公公，是有什么指示吗？”

　　听见“指示”两个字，文瑶心下震惊，忍不住想，难怪贵礼公公方才那般稳当，能做得比慕姑姑地位还高，没点本事可不行。

　　贵礼声音并没有变化，还是沉稳平和：“慕姑姑手下人办事不周到，今日是开元大节，圣上同娘娘宴请百官，您手底下出了乐师走丢的纰漏，还把人丢在御花园，这要是被路过的贵人看见，您有几颗脑袋够掉？”

　　闻言，慕姑姑差点就跪下了，她身后的小宫女急忙扶住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她忙给贵礼告罪：“多谢贵礼公公告知，奴才现在立马将人找出来押送至尚功局，交由典正大人处理，绝不姑息！”

　　“慕姑姑是个明白事理的，宴会在即，莫要再出纰漏了。”贵礼扫她一眼，仿佛警告。

　　慕姑姑赶忙道谢：“多谢公公，奴才明白。”

　　随后贵礼微微对文瑶弯腰：“姑娘，奴才受命送您到梨园，后面的路您小心走着。”

　　文瑶给贵礼行了礼：“公公辛苦，多谢您引路，您回程小心。”

　　“奴娘安心。”

　　说完，贵礼就转身离开了梨园，留下院子里一群人面面相觑，慕姑姑打量着眼前的盲女琴师，明白这人瞎归瞎，运气却是个好的，被人丢御花园了还能遇见贵人，运气逆天了都。

　　慕姑姑视线往下移了移，看到文瑶手中的木笛，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姑娘受惊了，那犯事的小太监会送去责罚，您往里请，该选题了。”

　　“多谢姑姑。”文瑶从不留人话柄，礼多人不怪，，态度如常。

　　看着文瑶没有摆架子的意思，慕姑姑直接松了口气，让身边最信任的宫女带文瑶去屋内选队伍跟字题。

　　被宫女扶着进了屋，文瑶听见其他人的声音忽然安静许多，顿时明白他们大概都不会想要和自己一起了。

　　宫女提高声音对屋内的其他人说：“每个队一共十人，这位文姑娘精通琴艺，有没有缺人的，愿意让她补个位置？”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都一个意思——他们以为文瑶是吹笛的，然而笛子作为常用的乐器之一，已经没有木笛位了，况且文瑶手中木笛还是小横吹，更是稀松平常，实在加不进。

　　就在文瑶准备说自己什么都会的时候，一个男声说：“这位文姑娘，你会打鼓吗？我们抽中了菊字面，以为菊花带秋杀，无鼓声不算带杀，姑娘若是会的话，我们就合一曲。”

　　文瑶点点头：“会的。”

　　见有人愿意要文瑶 ，引路的宫女松了口气，离开前暗示那几个乐师好好招呼文瑶，这可是个得了贵人青眼的。

　　他们的眉来眼去文瑶自是看不见，她专心听着一位琴师给自己唱的曲谱，听完后发现他们临时改动了一下，尽量把原曲改得符合舞曲，方便舞姬去跳。

　　原本这是个鼓曲，跳舞的一般选男人，主音也都是大小鼓，如今改动后编入了钟、琵琶、大横吹竹笛，曲子柔和中也没有失去原曲的肃杀之感，能在拿到字题后这么快就改动出来，改曲的人天赋太好了。

　　文瑶感叹之下从曲中了解到乐师想要的意境，心中明确了鼓曲谱子，随后问乐师：“那我们是否要合一下？”

　　琴师们都收到了宫女的暗示，对文瑶很有耐心，见她刚来，估计是路上遇见事了，便给她解释说：“慕姑姑说了，我们选定后不可以合。”

　　“为什么？不合的话，总会有意外吧？”文瑶十分诧异。

　　一个舞者叹气：“慕姑姑说了，有贵人说，如果都练得好好了再上台，那谁都可以，怎么挑出好的呢？只有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的才事真本事，所以，一旦发现有人提前合过，就直接逐出宫去。”

　　“是啊，我们现在都无所谓被人知道曲目，反正最后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给文瑶唱谱的乐师叹息着说。

　　文瑶听着这规矩，觉得有些道理，却明白，这完全就是为难人，只是想把那些蹭关系把名帖送到了宫里来的人给踢出去而已，不知道谁想的主意，怪阴损的。

　　没本事的人肯定慌，有一点本事的心里没底照样慌，有本事的不慌，可管不住配合的其他人慌，到时候一上台，谁可以谁不行，一目了然。

　　梅兰竹菊各组的顺序就是顺着这四个字来，梅字题的出一组后立马到兰字，接着是竹跟菊，以此循环。

　　各字题的排序由到场次序来决定，因着文瑶来得晚，名次偏后，好在不是最后一个，听说还有些国手世家的传人没到，他们才是最后出场的，所以直接领压轴牌子就行。

　　梨园很大，奈何乐师们只有排队的时候可以过去在外头听，仲春阴寒，不少人在廊间冻着了，上台后弹出颤音来，没弹完整曲就被挥退，速度倒算快。

　　无法去看，声音倒是能听得见，大家都在默默听别人如何，文瑶则是注意着是否有自己耳熟的音传来，她想，以晚红楼的琴师技艺，虽说不至于全都被留下，不被提前退掉应该还是可以的。

　　然而当文瑶听见熟悉的琴音时，发现晚红楼去的人里，大约只有两队人被留下了。

　　一个应该是平日就跟青衣配合的，今晚发挥正常；还有一个是那位家道中落小姐弹的筝曲没被中途喝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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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看资料看得眼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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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看，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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