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缘更》梦诡弥生

3、第三章

　　手帕上绣着兰花，入手却有些微硬，嬷嬷了然地扫了文瑶一眼，笑道：“是个懂规矩的，去吧。”

　　其他人听着嬷嬷的话，总算是松了口气，她们都是被老鸨下过绊的，谁知道进了宫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文瑶跟着去能解决很多乐器上的问题，出意外也有个可以拿出的人。

　　一个青楼中的琴师舞女加起来还是很多，嬷嬷又点了一阵名字才启程。

　　等马车缓缓走动后，车内紧张的琴师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她们也不敢大声说话，小声感叹着好险。

　　文瑶听见其中一个琴师问自己：“文师傅，刚才你怎么递了张手帕，嬷嬷就不为难你了？”

　　“手帕里包着一片金叶子。”文瑶平静地说。

　　其他琴师顿时被吓了一跳，纷纷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自己高叫出声，即使如此，还是有吸气声泄露出来。

　　文瑶解释道：“不用太惊讶，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赎身钱，入宫是个机会，值得赌，不过要是输了，大不了，我在晚红楼再拉十年二胡。”

　　一个金叶子可以让很多人过好半辈子了，然而文瑶就这么给出去了，毫不犹豫，仅仅是为了进宫。

　　别人要是被嬷嬷拦下，或许就自己选择离开了，哪里还能想起来给嬷嬷递钱。

　　在普通百姓看来，进了宫就是人上人了，不管人家在宫里做什么活计，总要高人一等的，被人家说了难听的话，跟在街上被人打了脸一样，根本不好意思反驳人家。

　　琴师们担心着文瑶会不会白废一金叶子，那嬷嬷看着不像好相与的，万一入了宫后还下别的绊子，那文师傅要怎么办呢？

　　其实大家从嬷嬷开口的时候就知道，嬷嬷话不好听，却也是真话，宫内不太可能留一个瞎子伺候呀，人家选宫女都得选些样貌端庄身体康健的，文瑶别的都好，可她的身份跟身体缺陷，几乎注定了她一辈子无法出头。

　　文瑶也明白她们的想法，可让她完全不去做是不可能，就算不能留在宫内，她也想赌一个摆脱奴籍的可能性。

　　年少时她还什么都不懂，没有老乞丐带着，很快就被人抓去了晚红楼里，被逼着按下了手印，从此成了晚红楼终身的奴隶，十年前她没办法，现在有条道在眼前，让她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拼命呢？

　　宫人们算的时间很准，刚好黄昏时刻到达宫门，再有半个时辰宫门落锁，将不能再进出。

　　入了宫后马车队伍在一处宫道边停下，嬷嬷招呼所有人下车，等众人默默排好了队，她高声道：“诸位也看到了，今日到宫中来的人很多，不管你们出身在哪儿，既然能被掌事大人允许进入，那就是身家清白之人，能否留下就看诸位本事，今晚可以宿在梨园里，接下来由慕姑姑带着你们去梨园，路上都警醒些。”

　　说完嬷嬷就从另外的小门离开了，慕姑姑声音很冷，她开口后其他人就自发站得更直挺些。

　　慕姑姑打量了一番所有人，说：“一个琴师、一个伶人跟一个舞者并列，重新排，皇后娘娘刚下的规矩，每十人自发准备一场歌舞，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两个时辰，相熟的人肯定更懂配合，你们现在自己排的顺序，等会儿到了梨园内，就是你们上场的顺序，我给 你们一刻钟选择，入了梨园后，就不能改了。”

　　听罢，众人面面相觑，此时其他人也注意到宫道别的地方都停了一堆堆人，都是拉人一块做准备的。

　　晚红楼在梨园比试中并不算特别突出，听说京内的教坊司跟别的青楼都有被推荐入宫的，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比试什么，就先入为主地认为要比试自己擅长的东西，比如弹曲子跟跳舞。

　　可现在被嬷嬷一说，大家才意识到，来的人这么多，甚至京外有名的琴师舞者都来了，帝后不可能一个个看过去。

　　好在晚红楼平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撑完所有场子，大家自己就跟相熟的人配合到一起，除了文瑶。

　　文瑶在晚红楼是个非常好用的琴师，缺什么她都能补上，任何一个位置她都能坐，而且琴技不输别人的配合，这就导致，晚红楼没有给让她单独配合任何一个舞者或者伶人。

　　谁都能配的情况下，就等于谁都不需要磨合相处培养更深的感情，导致现在其他人选完了才发现多有一个文师傅被漏下了。

　　不过慕姑姑说的是十个人准备一场歌舞，文瑶可以放进任何一个队里，琴师们一下子没了主意，有文瑶在，曲子肯定是没问题的，可跟文瑶一块，肯定要被她的光芒所掩盖，到时候万一自己没被选中怎么办呢？

　　不等文瑶说什么，慕姑姑先开口了：“多了一个吗？没关系，很正常的，任何一个地方出来的人数大于十都会多出一两个人来，你们可以例外到梨园内另选乐器跟配合的舞女，不过，皇后娘娘有个多余的要求，你们没有配对，想来不是最强的就是最差的，所以，但凡另外配合，不能使用一样的乐器。”

　　琴师们一听，顿时放了心，还差点笑出声来，要比乐器，谁能比文瑶强啊，那可是样样精通的文师傅，完全不用担心的。

　　文瑶抱着青竹杖，含笑跟慕姑姑行礼：“多谢姑姑。”

　　慕姑姑没说话，挥挥手让身旁的小宫女呈上来一个木箱，里面是不同的牌子：“诸位自己出个人抽签，里头一共四种牌子，分别是梅兰竹菊，这字面就是你们要准备的歌舞题目，抽中不同的字面要去梨园内不同的地方准备，多出来的人除外，你们另有字面题目。”

　　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伶人去抽，因为舞者跟琴师可以另外作陪，伶人是要唱曲的，万一抽中他们不会的，就很难配合，现在重新学肯定来不及，所以得抽到伶人擅长的。

　　可谁也不能保证抽到什么，由伶人自己去抽就没关系了，抽到不会的是自己的手气问题，怪不得旁人。

　　随着伶人上前抽牌子，有人欢喜有人愁，抽完后不管心绪如何，立马就会被小太监跟小宫女们带走，不给他们商量的时间，只能组好的队伍内自己商量。

　　文瑶看不见，只是听着声音，觉得有些人心里发虚，有些人似乎抽到了不错的。

　　十个人一组的情况下，晚红楼来的人组不了几个队伍，很快就没了声音，慕姑姑随便指了个小太监让对方给文瑶带路，刚说完就自己走了，而小太监说了句姑娘跟我来后就快步向前走去，文瑶只能匆忙去跟。

　　小太监的脚步很轻，走在石砖上还算清晰，很快他们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文瑶听见其他声音都渐渐远去，忍不住说：“公公，可否慢些，奴跟不太上……”

　　“你跟着走就是，哪里这么多话？”小太监翻了个白眼，竟是又加快了步伐。

　　刚开始文瑶还跟得上，然而脚下错乱的杂草跟碎石忽然绊住了文瑶的青竹杖，让她狠狠摔了一跤，等她爬起来，竟是听不见小太监的声音了。

　　文瑶皱起眉头：“公公？公公您还在吗？”

　　听不见回应，陌生的环境里只有文瑶自己的声音在回荡，没一会儿连她自己的余音都散去了，只剩风声。

　　这下文瑶也明白过来，那小太监应该是认定了她不会被选中，捞不到油水，所以干脆把她随便丢在偏僻处，反正她的是个瞎子，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她自己走丢了。

　　想到这，文瑶微微叹息，早已习惯自己被人看不起，但不想，人生中竟是处处为难。

　　自怨自艾与懊恼都没用，文瑶很快收拾好心绪，认真去听，她看不见，所以她的耳朵自然比其他人更灵便，风会带来远方的声音，告诉她该怎么走。

　　站在原地十息，文瑶听见了微弱的笛声，能在皇宫内吹笛子的，不是乐师就是宫内的贵人，不管是哪一个，她都可以试着去求助，有时候，她身为弱者的身份，倒还算好用。

　　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摸索着往前走，一刻钟后，文瑶听见了水声，不过又不是很大，像湖边为了养活鱼儿制造的假山流水。

　　整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宫内御花园这样的地方，文瑶忽然脚下一空，竟是往前跌去，她不确定自己左右是不是地面，万一是湖，她摔下去后今晚也不用去梨园了。

　　文瑶刚打算咬牙撑住往前摔，就被人拉住了手肘，对方力气恁大，一下子把快摔落地的文瑶给拉了回来，好在脚下是另外一段台阶，在有人给她借力后很快站稳了。

　　“姑娘，可有何处伤着了？”

　　一个温柔的男声出现在身旁，文瑶愣了一下，她听见这声音后只想，原来戏文里唱的温润如玉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文瑶没怔愣许久，立马反应过来要给对方行礼道谢：“多谢公子相救，奴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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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呜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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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看，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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