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明》抱紧我狗

6、第六章

　　林厌章要成亲的消息在城县不胫而走，人们都盼着那一天快点来，看看究竟是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这么个流氓。秦乐与林厌章私交好，经常管着对方，不让其做坏事。有了新媳妇儿，众人更要去巴结着，好让她也管管林厌章不做坏事。

　　林厌章是个地痞，这城里又只有跟他私交甚笃的秦乐能跟他说上话，自然也就苦了秦乐。本就是一副单薄身体，还要跑进跑出，忙上忙下。一番操劳下来，更是让秦乐险些累垮。

　　幸好，张问来了。

　　他一出手，便于秦乐不同，到底是商人，那些应酬方面的事情处理得如鱼得水。定彩礼，请厨子，布置新房，请工人来修葺，样样事情都做得顺畅。

　　这日，张问和秦乐一起去酒楼借些桌椅，等工人装上了车，张问便见到秦乐坐在一张长凳上手贴着额头。

　　“怎么了？”张问将手贴上秦乐的额头，有些凉。

　　“无事，就是有些累。”

　　张问坐到秦乐边上，侧头看他：“你这身子是该好好养养了。不若你跟着我去跑商吧。”

　　秦乐摇摇头，抬眼看向苍穹。一片湛蓝，蓝得炫目，他觉得有些头晕，复又低头，叹了口气道：“我若是走了，这城县的小儿可怎么办？”

　　“再请一个夫子来，不就行了？”张问不懂这个。

　　但见秦乐摇摇头，道：“谁愿意来这城县呢？”

　　“此话怎讲？”张问疑惑，这城县虽然不大，但也是周围十里八乡中有名的城池，亦是枢纽，四通八达的，怎么会没有夫子来这里教书。

　　不想秦乐笑了起来，似是回忆到某件十分好笑的事情。

　　“因为无论是谁来当夫子，都会被林兄弟吓走。”

　　“哦？”张问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向他做坐近了一点，问道，“你不也是夫子么？为何会与那林厌章成了兄弟？”

　　秦乐转头一笑，眼睛被光刺激得微眯，但眼睛此刻看起来晶亮。“你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整我的。”

　　在秦乐才来城县的时候，人人都尊他敬他，那时候，秦乐还没有娶妻。一个外乡人士，人生地不熟。林厌章也是个半大小孩儿，天天带着一身伤在巷子中走窜。

　　秦乐虽然一身布衣，但气度不凡，任谁见着都以为他是个肥羊。林厌章也不例外，他伙同几人，深更半夜入了秦宅，想要偷取点东西，不想秦乐也是身无长物，让他们走了个空。众人一怒之下，将睡得迷迷糊糊的秦乐拖下床，打了个半死。

　　林厌章是个痞子，自然是人见人恨，经常为了地盘和人打架。有次林厌章身中刀伤，恰巧秦乐路过，他早已记不得当日教训他的几人，只当林厌章是个可怜人，将他捡回了家，养着。

　　后来，才知道这人是林厌章，但是晚了，狼已入室，还能空腹而归？

　　林厌章就赖在秦家了，游手好闲，蹭吃蹭喝。秦乐虽然温和，却极有手腕，尤其是教育人这事儿上。

　　对于林厌章这种人，说教是没有用的，唯有以身作则。秦乐那时还比林厌章高，便站在林厌章身后，握着笔手把手地教识字。还经常带出去劳作，逢年过节，也像是对待晚辈一样给个红包。

　　这样生活了一段时间，林厌章有了显著的改变。但时日不济，没过多久，秦乐便要成亲。林厌章也就那时又跑了出去，但从此见着秦乐，礼敬有加。

　　后来秦夫人去世，林厌章才更进一步地与秦乐相交，以致称兄道弟。

　　“细想下来，林兄弟也不过是弱冠之年罢了。”秦乐感叹一声，暗道时光蹉跎。

　　听完这话，张问看秦乐的目光是越发的亮。他见工人已经走上一段路，便起身冲秦乐恭敬一拜。

　　“你这是作何？”秦乐不懂，慌忙阻止。

　　张问却依旧不起，诚恳道：“今张问一介俗人，却能与秦兄以兄弟相称，实在是无以为报黄天恩德。”

　　秦乐笑了，说他：“那你不拜黄天，拜我作何？”

　　张问摇摇头，又道：“若无秦兄首肯，我也无法以达心中所愿。是以，我这一拜，是一拜黄天，二拜秦兄。”

　　秦乐无法，心情却好了些，也对着张问躬身一拜道：“既是如此，那我也要拜一拜黄天，再拜一下张兄。”

　　他的手被人抓住，秦乐抬头，见张问憋着笑看着他，道：“那我就暂代天地回句话，这位夫子，免礼吧。”

　　秦乐抬起身，露齿一笑，脸上是挂不住的笑意，反观张问，也是如此。不想这一幕被林厌章看在了眼中，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他正在街上转悠，见桌椅往家走，却没有见到秦乐，便来寻人，不想竟然看到这一幕，撑着墙的手瞬时捏成拳头。那秦乐说什么不与男子欢好，现在与这张问又是个什么道理。

　　林厌章拂袖而去。

　　秦乐跟张问同乘一骑，刚进入家门，便见到了立在门前的林厌章，对方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着实让秦乐心中存疑。

　　“林兄弟，你在这里作何？”

　　秦乐话音一落，手就被人捉住，一路拽着进了房间。路上被管家撞见，见那林厌章目光骇人，都是吓了一跳。秦乐忙道：“莫怕，林兄弟与我有要事相商。”

　　.

　　一进门，林厌章就将秦乐摔在了地上，脸上凶神恶煞的，看起来甚是恐怖。秦乐皱着眉，从地上爬起来问道：“林兄弟，你这是作何？”

　　林厌章不回话，就那么恶狠狠地看着他，像是要将他咬碎一般。

　　秦乐被他看得心中发忪，又问道：“为何这样看着我？”

　　“我喜欢你。”林厌章气得手舞足蹈：“你却说你不喜男子？”

　　秦乐点点头，复又重申道：“我不喜欢男子。”

　　林厌章忽然笑了，将旁边的一张矮凳踢翻，步步逼近秦乐：“那张问是何故？”

　　秦乐皱着眉头，不解他这是何意，赶忙问道：“为何这样说？我与那张问不过是朋友之宜。”

　　“你骗我！”林厌章比划的动作都带上了劲风，显然是暴怒不已。可是秦乐根本就不知道他这怒气的源头，自然是心中烦躁，觉得这人无理得很。

　　“我为何要骗你。”秦乐回道，脸上的表情是坚定的，“林兄弟，你若是懂事，便应该以婚事为重。男儿自当成家立业，你与我纠缠，是得不到好处的。”

　　林厌章看着他，手捏起了拳头，脸上的表情是悲愤欲绝。他点着头，似乎是豁出去了的样子。

　　“我不结婚，”他伤心比道，“我走！我从此离开这地方，免得你瞧见了心烦。”

　　秦乐瞪大了眼，没有想到林厌章竟然会做出这个决定，心中惊讶无比，又觉得有那么一丝痛从胸腔中溢了出来。

　　“你这是作何？我何曾说过见到你心烦这话？”

　　林厌章摆摆手，显然是不想就这话多说些什么。转身便要出门而去。房门一开，秦乐便见着这人的背影像是要被天光融化了一般，手不自觉地伸了出来，握紧。

　　“别走！”

　　“我没有说过瞧见你烦。”秦乐语无伦次了，想说些什么挽留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

　　林厌章一点一点地将袖子从他的手中扯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秦乐心中一痛，不由得攥得更紧。

　　两人僵持着，从外面天光大亮，到夜色深重。屋里一片黑漆漆的，秦乐只感觉身子冷得慌，连带着拉着的林厌章的衣服也跟着在发抖。

　　终究，林厌章心中不忍，转身将秦乐抱住，一点一点地往床上带。

　　“别走。”秦乐小声地说道。黑暗中看不到林厌章的样子，唇上却是一暖。秦乐知道林厌章亲了自己，但想阻止的声音却迟迟开不了口。

　　一只温暖的手摸了上来，秦乐连忙按住，分外坚持地说道：“莫要如此。我、我是个男人，更是个夫子，不能做那些苟且之事，也、也不能成了你们夫妻之间的绊脚石。”

　　林厌章的手在那里放着也不挪走。忽然，秦乐感到有一滴温热的水珠滴落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心中又开始犯疼，“我……厌章，我与你……不好。”

　　秦乐心口犯疼，不知该如何表述。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却越说越是胸中烦闷。

　　忽然肩上一痛，是林厌章咬上了他的肩膀，狠狠地，毫不留情的。秦乐闷哼一声，便觉得对方的嘴放开了，覆于自己唇上，缠绵研磨。秦乐欲抬手阻止，却被林厌章伸手按住，在森然夜色中，抬眼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