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出师》芽猫

3、三

　　说起这碧落山庄，倒是颇有些名头的。它之所以能在江湖上立有一席之地却并非拥有什么称世的武功绝学，亦非出了什么贤者圣人，山庄主人玉剑公子甚至只是武功平平。
　　但此人拥有两项绝技，一为冶炼兵器。都说玉剑公子炼得一手好兵器，各凡破铜烂铁到他手中皆能化腐为宝，若有好料子，就绝对是传世名器了。只是玉剑公子一生所造兵器瘳瘳，加上他性情冷淡，真正能求得他兵器的人少之又少。
　　这二为机关之术。要说这机关之术江湖中精通的人也不少，古玄清便是个中高手。但玉剑公子却是与旁人不同，自成一派，传闻那庄子本身就是一个奇门大阵，加上事半功倍的名器，根本不用上乘武学亦不怕人来犯。
　　当年武林公害“暗龙九子”被江湖下了英雄令追杀亦活得逍遥，只因觊觎碧落山庄的名器，入了庄里，再出来时只得一人生还，且已失心而疯，再也无法害人了。
　　玉剑公子很少出庄，见过他的人也极少。世人道凡神秘者皆有非凡之处，三人成虎，一来二去碧落山庄倒是很出名了。
　　从过雁镇到碧落山庄也就两天的船程，可白玉堂非要骑马，生生绕了个大圈子，说庄子在那又跑不了，与其没有头绪地跑过去不如慢慢走，也好先琢磨琢磨。
　　反正师傅也没规定期限，听他说得在理展昭也乐得多玩两日，两人在镇上多留了一日，买了马匹，购了两件普通兵器，过午时游山玩水似的朝碧落山庄去了。
　　才出了镇子没多久便遇上了一场大雨，等好容易找到一个避雨的破庙时两人都湿得差不多了。
　　白玉堂爱干净，皱着眉跳下马，提起下摆便往庙里冲，展昭将两匹马栓好了进来时白玉堂已经生起了火烤衣服了，看展昭明明同样被雨淋得很狼狈却始终挺直着腰板神清气爽状，当下觉得十分碍眼：“我说你这猫怎的明知一堆破石烂木还当宝贝背着，原来是用来挡雨的啊，猫兄奇思妙想，在下佩服。”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拱拱手。
　　原来，自从发现上了自家师傅的当后展昭却依然背着那个剑匣，白玉堂大骂他傻猫他也不在意，只说全当修行了。现下见白玉堂不爽也懒得费力答理，抖抖身上的雨水正想一起坐下来，一个霹雳闪过，雷声骤响，只听外面的马儿长嘶一声，接着是什么断了的声音，然后踢踢踏踏一阵碎步渐渐远去了。
　　“糟糕！马跑了！”白玉堂赶紧跳起来跑了出去，林子里本就雾气大，雨下得根本看不清路，一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那畜生往哪跑了，只剩下展昭那匹马和断了的栓马小树还在原处，气得白玉堂直骂马贩奸商，什么破马，一个惊雷就给吓跑了！
　　“白兄无妨，反正此处离镇子不远，我们再回去重新买来就是了。”展昭出言宽慰他道。
　　“该死！”白玉堂懊恼地扒了扒头发，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包袱兵器都还在马上呢。”
　　展昭见他全身落汤般，除了腰间别着的折扇什么都没有了，这样子，还真蛮好笑的，一个没忍住，笑意已经爬上了眼角眉梢，见白玉堂瞪过来立刻收住，轻咳了一声掩示。
　　白玉堂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如此只能马上到平城去了。”
　　“平城？”虽说此去平城也不远，可这不又要绕路了？这样子什么时候能到碧落山庄啊。
　　“去了平城我自有办法，若不去……”白玉堂也不知从哪掏出个钱袋挂在折扇上甩啊甩的，“就你这猫这点盘缠哪够我们俩到碧落山庄的？”
　　展昭一看，那钱袋正是自己的，自从上次被白玉堂扮乞儿偷去了后，两人东扯西聊地都忘了这茬了——这两日吃住买物都是白玉堂一人承了……想到这里展昭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顺着他道：“那…等雨停了我们便走，白兄若不介意你我共乘一骑，天黑前就能到平城了。”
　　白玉堂瞥了一眼那马心里就来火：“这马那么丑能负两个人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它能跑起来？”将钱袋丢回给展昭又道，“不信你骑这破马，小爷用轻功，肯定比你先进城。”
　　马丑不丑和能不能跑没关系，展昭心里嘀咕着接过钱袋放好，将马上的东西卸了下来，然后解开缰强，一掌拍在马屁股上：“走吧！”
　　那马扬起前蹄啸了一声，甩甩尾巴消失在雨幕中。
　　见白玉堂瞪着眼睛盯着自己展昭笑道：“让白兄先进城我可不服。”
　　“哦？”白玉堂听他这么说心下一动，“这么看来……你是要和我比比喽？”
　　展昭微微点了点头，一双眸子晶亮。
　　“有趣！”白玉堂咧嘴一笑，一扫刚才郁闷的心情，“那么……开始吧！”说完便足下蕴力率先一跃而出，只留下展昭半伸着的手以及他那句“等雨停了……”。
　　展昭望了望手里的包袱兵器，又下意识地掂了掂背上的剑匣，至少帮自己拿掉些东西嘛。
　　“猫！你再不来别怪爷胜之不武！”
　　展昭笑着哼了声，把包袱甩到了肩上也朝雨帘中冲了出去。
　　早听说过楚逸天的轻功是武林一绝，这猫果然学得有模有样一点也不差。白玉堂心里咕哝着脚下不敢怠慢，那猫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紧紧跟着，雨势也小了不少，这初夏的雨说来就来，说去便去，零星小雨一过，太阳都有破云而出的趋势了。
　　此时的山间，浓翠欲滴，红鲜绿凝，空气中说不出来的一派惬意，白玉堂深深吸了口气，顿觉全身舒畅不已。只这一瞬间，展昭便从他身边掠了过去，直奔前方一株高树杈。白玉堂当下醒悟过来，这猫定是和自己一样看中了那处落脚点，在那处落脚先机占尽，可不能白白让他抢先了去。
　　习惯性地去摸飞蝗石摸了个空，白玉堂这才想起来那暗器袋子还在惊马的包袱里呢，眼见展昭就要踏上去了，当下也顾不了许多了，飞出腰间折扇直打展昭膝旁曲泉穴，这一式只是为了要逼退他，以展昭的功力要躲开这么大的“暗器”根本不在话下，但这形式到底不磊落，于是飞出折扇的同时白玉堂还特地好心地提醒了句“小心”。
　　也不知那猫是太专注还是怎么的，伴随着白玉堂那句小心稍候而来的是展昭一声“哎呀”，然后竟坠下了树去。
　　这树枝繁叶茂，树下又杂草丛生，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展昭摔下去后就没了动静，白玉堂连喊了几声“猫”都没反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想到这里白玉堂急忙掠下树去。
　　到了树下看见展昭正背对着自己坐在草地上这才舒了口气：“没出猫命做什么不答理……”走过去才看到展昭正捂着左脚，靴子被脱在一边，白袜子上全给染红了，这……这猫受伤了？看起来还不轻的样子，要不然他怎么一副茫茫然好像要哭的鬼样子。
　　“你…你怎么样，还能走么？”毕竟是自己做错了事，白玉堂心虚地有些说话不利索。
　　展昭也不说话，只抬头看他，头发衣服都还湿着，这样了抬眼望着自己还真让人觉得有两分可怜。
　　白玉堂看了看天色，一咬牙，背对着展昭半蹲了下来：“上来！”
　　“嗯？白兄……”
　　白玉堂不想听他说什么，恶狠狠地打断他道：“啰嗦什么，你还想在城门关前到城里寻个郎中瞧瞧你这猫腿就别废话！”
　　展昭想了想便趴上了白玉堂肩头：“有劳白兄了。”
　　“爷做的事爷会承担的，谢什么！”从没做过这么窝囊的事，白玉堂脸都红了，却听到背上的展昭竟然还“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气得作势要将他摔下去，展昭聪明地连忙告饶才让他平息了点别扭劲儿。
　　本来只背着展昭的话倒也不重，可他背上还有剑匣、包袱、破兵器，一骨脑的，又是山林小路，白玉堂着实不轻松，等快到平城时白玉堂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衣服还是湿的——是晒干了又让汗湿的，山风一吹凉飕飕，只有背上那块儿体温相贴的地方是暖的。
　　眼见平城的城门就在眼前了，展昭拍拍白玉堂的肩：“可以了白兄，放我下来吧。”
　　“别动！还差几步就到了。”白玉堂是咬着牙说完这几个字的，他真是累坏了，可这小子从小就倔得很，说了要背就要背到底。
　　展昭轻轻吐了口气，笑笑道：“一路辛苦白兄了，不过，这里这么多人，就不用了……”说完也不待白玉堂回答，自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我自己能走。”
　　见他轻巧的样子白玉堂心下有种不太好的想法，拧着眉道“你脚……不痛了？”
　　展昭望了望自己的脚，平静道：“又没受伤，怎么会痛嘛。”
　　“你没受伤？？！！！！！！！”白玉堂像被蜇了似的跳了起来，“那那那那那……”
　　展昭用白玉堂方才当暗器使的折扇打开给他扇了两下才慢悠悠道：“白兄知道蛇盘果吗？”
　　不明白展昭忽然转换话题，白玉堂有一瞬的怔愣，展昭趁着这个机会稍稍拉开了与他的距离道：“山林中常有的小红果子，可以吃，也可以用来……呃……染色…”
　　染色？！
　　见白玉堂一脸震惊的瞪着自己，展昭又退了两步才道：“刚刚我从树上摔下去时一脚踩了上去……”
　　白玉堂硬是把震惊的表情生生扭成了一个笑容：“那你那副泫然若泣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心疼我的白袜……”话还未完展昭调头就往城门方向跑。
　　“别跑，臭猫！！竟然骗爷背了你这么久！！！”白玉堂急追上去，牙咬得咯咯响。
　　“诶？白兄说话不地道，我一没说我受伤，二没要你背我，怎的能说是‘骗’呢？”说完还怕气不到白玉堂似的补充道，“你来时就背了个空剑匣，辜负了你师傅一番心意，我这是帮你修行呢啊。”
　　“死猫！！你还敢说！！！明明是你要和我比轻功先！”
　　“是你要暗算我先！”
　　“是你放跑了马先！”
　　“是你要到平城先！”
　　“是你要背剑匣先！”
　　“是你偷我钱袋先！”
　　两人翻旧帐的本领都不错，不过越说越没逻辑罢了。
　　懒得跟你废话。白玉堂指关节噼叭作响，展昭一看不妙，把手中白玉堂的折扇飞了回去，还学他叫了声“小心”。
　　“哎哟！”一声，却是白玉堂一躲，折扇砸到旁人头上了。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你个混猫！！！我的十八玉骨！！！！”见白玉堂心疼得去奔扇子去了，展昭无辜地撇撇嘴，抬头望天，正是夕落时，晖霞尽染，暗金明红，美不胜收。
　　天气真不错，展昭边思量着边走进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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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没有章节，这一分，倒是越分越乱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