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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

  •   前些日子在林苑被萧凛“劝告”一番之后,宋、杨、贺三人这些天倒是安分了不少。(当然杨彧是一直都很安分,只是宠着另外二人,生怕他们独自顽皮会出什么事儿罢了,尤其是不愿重蹈当年的覆辙。)
      奈何贺慺向来撒野惯了,一直叫他呆在屋子里不活动,简直就是在要他的命。依他的话来说就是:叫一个武将家的儿子坐下来习文练字,通背诗篇,无异于是想让太阳夜里出来,月亮白天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时他才说出这话,宋赫就大笑着怼他:直接说日夜颠倒不就行了吗,还什么太阳晚上出来月亮白天出来,没文化真是可怕。臭小子我劝你一句,人丑就该多读书,贺伯父武也来得,文也来得,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
      宋赫虽是玩笑但是他的话却不假,贺慺的父亲贺矗文武双全,虽是诞于武将世家但是生的一派温柔体贴,谦和有礼的脾性,长的又是相貌堂堂。年轻时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甚至还有传言说有的姑娘为了他至今未嫁。
      所以相比起来,贺慺除了长相酷肖贺矗以外,文采才情方面确实逊色太多。

      “大鼻龙。”
      伴着话音落下,一个核桃大小的青桃也不偏不倚的落在宋赫正在研习书法的生宣上。圆滚滚的翻了两圈,连带着墨汁也渲染开来。
      宋赫忍着怒意将已经污浊的宣纸拿开,换上了另一张,正准备提笔,又是一个青桃飞进来,正好落在墨砚里,溅出的墨汁再一次将纸张染下几个大黑点。
      “大鼻龙――”贺慺故意拖长了調子,一声又一声的叫喊,不厌其烦。
      大鼻龙是贺慺给宋赫取的外号,是临川的方言,意为流鼻涕的小孩。贺矗驻守临川时,两岁多的贺慺也被带在身边,直到七岁才回到帝都。他第一次见到同龄的宋赫时,宋赫还流着两管鼻涕。于是他忍不住大笑,缺了两颗门牙吐字不清,大声当着众人的面问杨文月:娘,姑姑生的孩子怎么是个大鼻龙丑八怪,他不会是捡来的吧!
      从那以后宋赫就与贺慺结了梁子,一言不合就开启互怼模式,各种挑刺找麻烦,但是十有九次都是输给贺慺。可是即便如此宋赫却从不放弃与他作对。
      宋赫不耐烦的抬起头,望向窗外那棵结满青桃的桃树,贺慺果然正坐在树上,一双脚垂着荡个不停,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得意与痞笑。
      “被狗咬了就去找太医,别来我这儿发疯!”
      “冤有头债有主,你咬的我我找人太医做甚!”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每次都只会皱起两道眉毛说‘你……’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有没有点新意!我都懒得回你了!”
      “我求之不得,麻烦你以后都不要回我,最好当做不认识我!”
      “那可怎么行,别人会说我这做哥哥的不厚道,我要是丢了贤良的名声,以后还怎么撩拨女子!”
      “算了,你的脑袋不过是用来增长身高做装饰的,我不与你计较!”
      “要说做装饰,你的脑袋还不如我的好看呢!”
      “呵,那你还真是秀外慧中,聪明伶俐啊!”
      “算了算了,会用成语的都是大哥,我惹不起不跟你吵了!这次来是想带你去个好地方,去不去?”贺慺双手抓住树干,撑起身子由窗子跃进屋子里,径自往桌案前跪坐下来,神秘兮兮地问道。
      “不去!”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地方呢,你就不去?”
      宋赫不予理会,换了一张宣纸继续练习书法。
      “清寒宫外有一处早熟的桃林,林子里的粉红毛桃子又大又甜,因为没人去摘每年都落在地里烂掉,好不可惜……”贺慺故作姿态地摇摇头,叹了一口长气。
      宋赫闻言顿了顿,又继续写!
      “从来都只是吃桃子还没有去摘过,肯定很好玩儿。既然你不去,那我可就走了,去找二哥陪我!”
      贺慺起身离开,心里默数着数,到一时,宋赫果不其然就跟了上来!
      “我正好要去找二哥,就勉为其难与你同去吧!”
      “行行行,那本公子就免为难信你吧!”
      二人一前一后,贺慺一路上都在耍嘴皮,宋赫一律不予理会,除非贺慺动手他才会偶尔还手打闹。
      到了杨彧的桐花院,二人在书房找到了他,他也正在练习书法。
      贺慺一阵鼓吹,让杨彧与他们一起去摘桃子,宋赫则微笑着看他,只盼他答应。
      游说了好一会儿,杨彧才笑着点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就知道二哥最好,最体贴,最善解人意了,也不怪大美人会喜欢你!”
      大美人是贺慺对宋清绵的称呼。
      闻言杨彧的脸色微微泛红,宋赫却不易察觉的黑了脸。
      “走吧,嘴碎的妇女!”说罢,宋赫转身离开首先出了门。
      由清寒宫的偏门出来,三人绕到清寒宫后方下山,到了半山腰被一道溪流阻了去路,看着就在溪流对面不远处的桃林,宋赫有些微怒,“你都带的些什么路,狗鼻子失灵了吗?”
      “我也是第一次来,谁知道这儿还有溪流呀!”
      “还嘴犟。”
      “你爹不是皇帝吗,你倒是叫他把这儿填平啊!”
      “你脑子被狗吃了,胡言乱语!”宋赫愠怒,伸手狠狠地拍了贺慺的后脑勺吼道。“别以为我父王把你当儿子看待你就可以口无遮拦,要是让那些老臣听了,看你的狗命还要不要!”
      “回去叫舅舅多给你吃些猪脑补补吧,你这个缺脑子的东西!”
      “阿慺,确实失分寸了!”
      “知道了,二哥!”贺慺自知不对,也不反抗,只低眉顺眼的向杨彧认错。
      “既然去不了那我们就回去吧!”杨彧温和一笑,说道。
      “别呀二哥……”那桃子长的多好啊,宋赫那死小子最喜欢吃桃子了,怎么能看一看就走呢!
      “二哥,要不,我们爬着这溪岩过去吧!”宋赫指了指五十步外的大石头说道。
      那是由两块椭圆形的大石头拼在一起形成的,就像被人一刀劈开一样,被阻的溪水正是从那条一人宽的逢里涌流出来。
      “这山溪湍急且深,你二人又都不识水性,实在危险,今日且先回去,明日命人来摘些回去就是了!”
      “可是,我就是想体验体验自己摘桃子,叫下人来摘如何还有乐趣!”
      “对啊二哥,我们就依宋赫一回嘛,他长年在宫里呆着,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杨彧看了看二人又瞧了瞧溪流,沉默良久终于还是点了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宋赫与贺慺点头如捣蒜,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只要他们要求,就还会有无数个下不为例!
      由杨彧带头,三人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那两块大石头。约莫一刻钟,才爬过了另一块,眼看着就要登上彼岸。
      “宋赫!”听着噗通一声,贺慺赶紧回头,果不其然身后的宋赫不见了!再往下一看,宋赫正在挣扎,双手在水面挥舞不过片刻,整个人就沉了下去。
      贺慺正犹豫自己要不要跳下去,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会游泳,要是跳下去了不仅救不了他,连求救的机会的也会失去。于是赶紧转身朝刚下岩石,到达对岸的杨彧大喊,“二哥,宋赫落水了!”话音才落,贺慺只见一道灰蓝色的人影落下,在水面上激起一片新的浪花!
      丝丝和风吹过,本应带来凉爽,却让贺慺更加焦灼难耐。如果能够他多想第一时间就跳下去救他,可是偏偏自己也是个旱鸭子,就像秤砣下水一样,绝对浮不起来。所以只好在这岸上干着急。
      等了许久,杨彧才终于托着宋赫浮出了水面。
      宋赫脸色苍白,一双眼紧紧地闭着,一如没有了生气的死人。看着这副模样,贺慺呼吸一窒,心陡然从高空坠下。
      杨彧托着宋赫游向岸边,心里有些焦急不安,眉头一改往常的舒展,此刻全聚在一块,凝重不已。
      将宋赫的手递给岸上的贺慺,然后托举起他的身体将他弄上了岸,紧接着自己也爬上了岸。
      “放开他,让我来!”把宋赫从贺慺怀里抱过来,将他放平,学着当初在南方水乡看见的他人急救落水者一样,不停地按压宋赫的胸腔。
      一下,两下,三下……按了许久也不见地上的人苏醒,犹豫了片刻,杨彧捏住了宋赫的鼻子,深吸一口气覆上了他的唇。重复按压以及输气了好一会儿,宋赫才终于睁开双眼,一阵咳嗽后理顺了气从地上爬坐起来。不知是咳嗽所致还是其他,整个人从双颊红到了脖子根儿,就连耳垂也是粉的。
      三人都奇怪的没有开口,一时陷入沉默,颇显尴尬!
      “没出息的,你哭什么哭,大爷我命大,还没死呢,用不着你给我哭丧!”为了缓解尴尬,宋赫别过脸,冷不丁地瞧见贺慺眼眶湿润似有泪水,便就着缓解气氛。
      贺慺脸色突然一窘,抬手擦干眼睛处的水花回怼,“滚吧你,谁哭了,还不是拉你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水。”
      “好了,别解释了,哭就是哭,大方承认就是了,又不会取笑你,扭扭捏捏的像个什么样,一点儿也不痛快!”
      “恶心不恶心,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动不动就哭鼻子,一点儿男人样子也没有,本大爷是要上战场当将军的人,才不会做这等掉价的事儿呢!”说完,兀自转身离开,也不扶他起来。嘴上说着自己是个铁打的男子汉绝不掉泪,可才一转身,几颗豆大的水珠便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是泪,可脸上却又在笑,一时倒不知道是喜还是哀。
      “起来吧,先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否则该害病了!”等贺慺和宋赫吵完,杨彧才伸手拉了宋赫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从来都是这样,只要贺、宋两人在吵他就选择沉默不说话,只是无奈的笑。等两人吵完了他再开口,除非二人打了起来或者有打的趋势,他才会出言劝阻。
      跟在杨彧身后亦步亦趋,看着他的背影,一阵燥热爬上心头,脸没来由的一红。想起方才睁眼所见,复又急急低下了头,不再看他。
      心里莫名的有些窃喜,欢愉。
      杨彧送宋赫回了他的住处,嘱咐宫人记得为他熬姜汤并看着他服下,然后才离开。
      身上穿着湿答答的衣裳,一阵儿风过,本应感到些许凉意,可是此刻,杨彧的心头却有些燥热。这一路过来脑子里浮现的尽是宋赫那红透了的脸颊,尤其是那对儿粉色耳垂,在脑海里如何也挥之不去。
      像极了清绵!
      算来自己与清绵已经有三四日没见了!

      回到自己的寝居后,宋赫总有些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练字练不下去,看书也看不进去,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前往发呆的路上。下午宫人送来的饭菜也没吃进去多少。只要一吃到稍柔软些的,就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杨彧的唇瓣,最后索性丢了筷子不吃了!
      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却又怕碰见谁,于是只好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白云被一点点染上红色,又一点点隐没在稠墨一样的黑色之中。
      好不容易等到了歇息时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时而传出的气息像是带了怒意,粗重紊乱。
      宋赫想起今天那一吻,就像是有人用狗尾巴草在他心里不停地挠一样,酥痒难耐!
      “阿彧――”他轻挠着胸口处不存在的瘙痒,忍不住用缠绵悱恻的声音叫了出来,“二哥哥――”
      又是一阵辗转,可杨彧软嫩的唇瓣,睫毛上挂着的星星点点的水珠,柔和温儒的容颜,哪怕儿时的一颦一笑都通通涌进了脑海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此时此刻他只想将那人拥入怀里,什么也不用去理会,只要将他抱在怀里,吮吸他身上特有的幽幽香气他就心满意足了。
      重又喘了两口气,侧过身子大字形躺着,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有些怅惘!
      已经喜欢到这种地步了吗?
      可是父皇如何会同意,开朝以来哪怕是他国,也从未听说过一国之君娶一个男子当王后的。我又如何能成为先例,暂不言他,就只那群迂腐的朝臣动一动口舌便够头疼了。
      可是,除了杨彧,我谁也不想要……
      同样是爱,为何我的爱就要这样躲躲藏藏,不能言与众人,不得搬上台面?我又何曾做错什么,为何却没有追求幸福的资格?
      杨彧,若你也有情,我舍了这江山又如何!若你也与我一般……
      我要如何开口才能表明心意,而你,又能且愿听进去多少?
      胡思乱想一通后,宋赫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重又闭上双眼,只觉心已经苍老几轮。
      爱一个人何以这样困难?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各位能点出不足,有建议的也可以说哦。当然啦最重要的是希望各位能喜欢我的孩子们呐!2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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