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妖怪调查局》落月以歌

8、双生（5）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乐思蜀觉得楼道和房间里更阴冷了，今天是阴天，光线更加暗淡，站在客厅里有种黑云压顶的感觉。

　　更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孩子父亲恶狠狠地看着他们，眼睛里甚至都快冒出绿光了，仿佛真的是他们把孩子拐跑的。

　　“你们来过以后，孩子就没了，你们把他弄到哪儿去了！”孩子父亲一直在咆哮，震得乐思蜀耳膜疼。

　　他不太舒服地按了按耳朵，跟站在他旁边的文彦说：“我还是觉得他不对劲，不报警不寻人，咱们来了也不让咱们去孩子房间查看，光在客厅跟他大眼对小眼，他是指望咱们也跟他一样咆哮是怎么的？”

　　文彦拧拧眉头，手抬起一点又放了下去，目光看向小黑猫。

　　小黑猫收到自家老大的视线命令，虽然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但还是认命地跳下去，朝中年男人走过去。然而没想到的是，面对这么一个小黑团子，中年男人居然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乐思蜀试图吸引中年男人的注意力：“大叔，您跟我们咆哮也没有用，我们也没本事凭空给您变出个孩子来，您要么报警，怀疑我们绑架可以让警察来调查，要么让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孩子是夜里不见的，拖得时间越久，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中年男人不知是不是咆哮得累了，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似是有些动摇。

　　乐思蜀看了一眼文彦，他总觉得这中年男人太奇怪了，行为处事根本就不像个活人，反而是像提前设定好的程序，到某个地方自动触发某个行为，就比如之前他们两个——孙佳琪自然是不能说话的——一起劝男人，但男人只是咆哮，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但刚刚他随便说了几句话，男人似乎就信了，乐思蜀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也没有蛊惑人心的力量，那对方如此表现，就肯定是有问题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反应过敏，到现在为止，文彦他们还没给他做过岗前培训，教他基本的识别鬼怪的方法，导致他看谁都不自觉地怀疑。

　　他和大叔对话的功夫，小黑猫就跑到了大叔身后，用小爪子摸了摸大叔的脚后跟，大叔吓了一跳，但看到只是小黑猫，而且小猫毫无恶意，也只是讷讷地躲开了，没多说什么。

　　孙佳琪朝他和文彦摇了摇脑袋。文彦转过脸，也朝他摇了摇头。

　　乐思蜀了解了，孙佳琪刚刚是试探了一下，试探的结果是，这个人是活人，不是鬼上身，更不是鬼。

　　乐思蜀无法，也只能承认自己想多了，毕竟这世上的怪人比鬼怪多得多。

　　文彦八指交握，两个拇指相互碰了碰，他的动作非常小，换了别人来做，乐思蜀肯定注意不到，但文彦这个人就是有吸引别人注意力的本事，尤其是乐思蜀的注意力，所以他一动乐思蜀就发现了，紧接着，乐思蜀还收到了他一个指向大叔的眼神。

　　无奈，乐思蜀只好继续出马，试图跟大叔建立进一步的友好关系，争取让他们早点进到孩子房间调查。但大叔的举止逻辑都很奇特，乐思蜀到现在还没摸清规律，只能凭借本能继续装逼：“事情就是这样，孩子没了，我们没做什么，您也不知情，现在要么是进屋调查，要么我们就先走了。联系方式您那有，报警了我们会全力配合。您把我们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难道还想留我们吃午饭？”

　　大叔垂下眼帘，不一会儿又抬起眼皮挨个看了他们三个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说：“那你们进去吧。”

　　他虽然说着让他们进去，但自己却没有跟过去的意思，和昨天一样，依旧站在客厅里。乐思蜀回头看了一眼，觉得大叔关心孩子的心情不像假的，那就是——

　　“房间里有他害怕的东西？是鬼吗？”

　　他们昨天没检查，但房间里除了密密麻麻的阿飘，好像就没别的了，他总不会是害怕自己的孩子吧。

　　“不是。他又看不见。”文彦照例把小猫塞到乐思蜀怀里，看到乐思蜀有点迟疑，便解释道，“黑猫阳气足，辟邪，里面有东西可以用她挡一下。”

　　乐思蜀怀里的猫怒了：“文彦你还是个人嘛！”

　　文彦挑挑眉，乐思蜀觉得他下一句就要脱口而出：“反正我也不是个人。”

　　不过，文彦没出声。

　　他只是站在房门前，悄咪咪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左手握紧拳头，右手打开房门。

　　这次，里面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没有突然而来的暴风，房间里没人，也没鬼。

　　文彦看了一眼跟进来的乐思蜀，乐思蜀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确认后对他摇摇头。得到确定消息，文彦胸口憋着的那口气才缓缓吐出来，而后闭了闭眼睛，等到睁开时，乐思蜀发现他眼球上似乎蒙了一圈黑雾。

　　“果然都没了。”

　　————

　　孩子的房间里布置很简单，一张一米四的床，一个被用作书桌的写字台，写字台上面摆着个可拆卸的小书架，书架上都是各种习题册。床边还有个衣柜，很小，宽度不足一米，里面挂了几件运动服，底下放着一个行李袋，里面是冬天穿的羽绒服和保暖内衣。

　　“这房间藏不了东西，找找看吧。”乐思蜀简单翻找了一下，作出结论。

　　“青少年走失属于人事。”文彦淡漠地说，这意思就是，他不管这个，这种事应该找警察。

　　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鬼气很淡，一只鬼毛都没有，确实很难说是属于他们的调查范围。

　　“可是，鬼不见了。”乐思蜀锲而不舍，他昨天那十万块拿得太简单，总是觉得对雇主有亏欠，能弥补还是弥补一点。

　　“这不能说明什么，可能是昨天被我们吓退了，也可能是没办法完成心愿就去投胎了，都说不好。”孙佳琪跳上床打了个滚，“不过要想查也可以查查，孩子走失了，爸爸古古怪怪的，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文彦抿抿嘴，没有动手检查，但也没有直接离开，乐思蜀干脆自己检查，反正东西也不多。

　　衣柜里没啥特别的，床铺上也没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书架上的书本习题册乐思蜀都挨个拿下来翻找了，唯一看出的就是这孩子可能读书不怎么行，乖巧老实但不怎么开窍，作业本和习题册上一片一片红色的叉，作文也写得牛头不对马嘴，颇有他爹的风范。

　　“这孩子和我们昨天见到的，确实不太像一个人，一个人如果说话严谨有逻辑，那落实到纸面，也不会太差，但看这孩子的作文，感觉他恐怕不会说人话。”乐思蜀一边看一个类似于日记本的东西一边感慨，“还有这个日记，啥玩意啊，还不如我这个艺考生写得通顺。”

　　“我看看。”小黑猫对什么都特别有兴趣，跳上桌子扒着乐思蜀的胳膊把小脸凑上来，没想到她看了一眼就惊叫出声“诶？你往回翻，翻到第一次出现这个标志的时候，对，就这个三角形的形状。”

　　乐思蜀哗啦啦地往前翻：“这有啥特殊意思吗？我看着像Word里插入的那些特殊符号，前面也有，不过好像都不太一样，随便画的吧，类似于手账上画的那些图案。”

　　“不是，老大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

　　文彦也走了过来，伸头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巫蛊的诅咒。”

　　“什么？”乐思蜀没听懂，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非主流文字，就是某个国家的鬼画符语言，怎么听着好像是中国的？汉字还有这种的吗？甲骨文也不这么画啊……

　　“远古时期人人都会巫术，但大家会的都不太多，后来一部分有天赋也有研究精神的人聚在了一起，在其他人逐渐丧失这门手艺的时候，他们把这个技术研究得更为通透，这部分人开始被人叫巫师，或者巫人。巫人一般都玩蛊，所以也叫巫蛊。巫蛊流传到现在，已经是非常神秘的一门技术了，这些人和外界交流不多，但每一次露面，都会引发天地动荡，可以说他们是人类里面最危险的一类人。而他们之所以会引发动荡，原因之一就是他们惯用的一类法术，效用刁钻凌厉，又很难解，他们自己管这些叫什么不太清楚，不过我们一般将其统称为诅咒。巫蛊的诅咒，可以诅咒天地人神。”

　　“那他们岂不是能统治天地称霸武林了？”乐思蜀非常好奇。

　　文彦摇摇头：“他们的诅咒需要同等的献祭，想毁天灭地，恐怕得把所有巫人的性命都献了才行。至于你说的称霸武林，也有点困难，虽然巫人都很难对付，但三界人神也都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巫人有个最明显的弱点——他们人少，巫人血脉很难留存，不与外族通婚留下很多后患，而且即便两个巫人生下孩子，也不一定就能有巫人血脉，或者说是巫人天赋，生出毫无天分的孩子的可能性也很高。而他们又惯用献祭诅咒的方法，这使得他们越发人丁稀少，想做点什么事也不容易。”

　　乐思蜀了解了，一类对一类，普通人的胜面是很大的，因为人多，但一对一单挑，那基本上是碾压，而且即便是胜面大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人只有一条命，赶上你做牺牲，哭都没地方哭去，殉葬都不知道为谁殉的。

　　乐思蜀摇摇头，不去想这些杞人忧天的事，把注意力放在当下：“所以这孩子是巫人，还是他被巫人盯上了？以及，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文彦继续摇头：“看不懂，不过这种画法，应该是诅咒。诅咒的咒语向来是画在被诅咒人的物品上，所以，应该是后者，他被人盯上了。”

　　乐思蜀觉得打开了一扇窗：“那他之所以能看到鬼，以及被鬼缠上，都是因为这个了？”

　　文彦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摸了摸周围墙壁：“但这个符咒太小了，而且画在日记本这种和受咒人不怎么亲密的东西上，按理说起到的效果应该非常有限。”

　　乐思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屋里还有其他地方画着诅咒？”

　　文彦没理他，而是走到柜子前把里面的衣服一一拽出来查看，尤其是T恤和内衣裤这些贴身的东西，但里面什么都没有。乐思蜀也赶紧帮忙，把床上的四件套都扯开检查，又翻了被褥和枕头里，可依旧没什么发现。

　　文彦站在床脚，仔细观察房间的布局，半晌才把目光落回到放在房间正中央的床上，他踢了踢床边封住的板子：“这是什么？”

　　乐思蜀蹲下检查了一下：“折叠柜，这床板下面是空的，隔出一个床板大小的柜子，一般里面分几挡，可以放些换季的衣服鞋子和被褥什么的。你是说？”

　　“打开吧。这里面应该有东西。”

　　乐思蜀心跳有点加快，床板下面的隐藏柜子面积和床差不多大，高度有二十公分高，正常来讲都是分三挡，底下两个小的，最上面那个大方柜子长宽都有一米多，能放两个行李箱，装下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

　　文彦弯腰把被褥都掀到地上，一只手就把厚厚的床垫抬起来扔在了一边，伸手就要去掀床板。

　　“你等下。”乐思蜀有些呼吸不畅，“要不要先报警？这打开万一是尸体咱们都说不清。”

　　文彦看了他一眼，眼睛上的血雾又涌上来，他用这样的眼睛盯着床板看了两秒，而后说：“不是尸体，打开吧。”

　　乐思蜀定定地看向他，过了半晌，才艰涩地说：“那我信你，你可别坑我，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尸体呢。”

　　文彦再次确认了一下：“不是尸体。”

　　乐思蜀和他一人抬住床板一边，用力抬起掀到一边，目光触及里面的东西，乐思蜀的瞳孔剧烈地缩了一下，紧接着，他听到文彦的下半句话——

　　“是比尸体更恐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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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彦：老婆乖，里面没尸体。
乐思蜀：好咧。
文彦：但有更恐怖的东西……
乐思蜀：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二天——
乐思蜀：美人，里面没有一只鬼。
文彦（开心地进门）：！！！（惊恐脸）
乐思蜀：但有很多鬼！
文彦（按住砰砰跳的小心脏）：自己的老婆，不能打，打坏了没人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