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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双生(4) ...

  •   虽然文彦说事情还没结束,但他不肯解释,乐思蜀和孙佳琪也只能当事情暂告一段落。孙佳琪用小爪子把任务提交了,就等着拿钱了。

      乐思蜀算了一下,三个人,平均一个人拿三万多,来钱还是挺快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这钱是不是这样分,还是说局里会收了钱给他们分提成,毕竟他们平时是有工资的,这钱总得有地方出。

      “不用担心,钱都给你们,房租水电、给大家的工资,还有福利聚餐的钱老大出,他平时不花钱,他的那份酬劳都用来运作调查局了。”老刘搂着乐思蜀说,这大叔似乎酒量不怎么行,一瓶啤酒下肚说话就不太顺溜了,但人就是这样,越不顺溜越想说,别人没人理他,他就扯着乐思蜀叽里呱啦地八卦,一顿饭下来,他连他们老大平时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知道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听到调查局的运作方法还是吃了一惊,他抬头隔着火锅的氤氲看向对面冷着脸的文彦,感觉这个男人确实挺神秘的。

      文彦淡定地捞着锅里的肉,直到面前的小碗里都堆成了一座小山,才绕着锅从旁边推到乐思蜀面前。桌子很大,中间有放了个体积感人的火锅,各人面前都是三两个盘子碗,能从种种障碍物中间把碗推过来并不容易,然而文彦就那么一推,驮着小山的碗就一路绕过各种障碍,朝着乐思蜀而来,然后稳稳地停在了他面前。

      乐思蜀顺着碗滑过来的路线看过去,刚好和文彦对视,文彦抬了抬下巴。乐思蜀和他接触时间不长,统共认识也不过半天,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但文彦这么一抬下巴,乐思蜀就仿佛听到他用磁性温柔的声音说:“你吃呀,很好吃的,我尝过了。”

      乐思蜀突然想起了初恋,虽然他连自己的初恋是胖是瘦,是长发还是短发都不记得了——也不怪林泽说他牲口,即便是第一次谈恋爱那年,他都一口气谈了五六段,每段都匆匆开始草草结束,以至于多年过去,他居然对当初给了他恋爱启蒙的姑娘毫无印象,而他之所以能确定对方的性别是姑娘而不是小伙子,也得亏他这么多年在性取向方面比较统一,没找过男人。

      但这一瞬间,在火锅的辣呛和啤酒的气味中间,他想到了初恋。那个面目模糊不清的女孩把从家里拿来的巧克力球、当年不常见的南方水果、他爱吃的冰淇淋甜筒皮、剥好的瓜子仁、家人旅游带回来的梅子小零食,都留给他,或是下课时偷偷跑来他们班红着脸交给他,或是攒了一堆,在两个班级一起上体育课时背着众人塞进他衣袋里。

      那个女孩把那会儿他喜欢的,和她认为好吃的,都留给他,然后看他吃时,脸上会露出比自己吃好吃的时还开心的笑容。

      多年过去,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但他却清晰地想起了那女孩甜蜜的笑容,和自己从那笑容里感受到的恋爱的感觉。

      谈过这么多恋爱,他其实很少心动,但那会儿他确实心动了,所以即便不记得那究竟是不是第一次,但却执着地认为那段就是初恋。

      “哎,小乐,我敬你一杯,毛哥在这儿也快八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残疾的外勤,为这咱们也得走一个,车库那堆车都落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大哥搂着乐思蜀肩膀,把一杯酒塞到他手里,可能是腿脚不方便的缘故,他的手和胳膊异常灵活,“来来来,要不交个杯。”

      乐思蜀拿着那杯子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喝,他自己的杯子就在旁边,纠结了一会儿他还是把酒倒进了自己杯中,妈妈说得好,吃饭时不能换碗,喝酒不能换杯。

      “讲究人呐!和咱们这种粗人不一样!”毛楠粗壮的手臂还挂在乐思蜀脖子上,压得乐思蜀身体朝他那边倾,脖子快垂到胸口了。

      “毛,毛哥,咱们正常喝吧还是……”乐思蜀费力地把自己脖子绕出来,手脚麻利地一碰杯,仰头把酒灌了下去。他平时不这么喝酒的,但为了尽快甩开这位大哥,他也豁出去了。

      毛楠喝完还不放过他,又给他满上:“来来来,跟佳琪也喝一个,这是咱们局唯一的女同胞,局花!来来来……”

      趴在桌边舔肉的小黑猫给了毛楠一爪子,在他胳膊上抓出三道痕迹:“你才菊花,你全家都菊花!”

      毛楠皮糙肉厚神经少,被抓了也没感觉到疼,继续搂着乐思蜀劝酒:“佳琪现在不能喝,我替她,好歹也是咱妹子……”

      乐思蜀捏着鼻子又喝了一杯。紧接着,毛楠又招呼上了:“来,晓宇,跟新人喝一杯,小乐啊……”

      乐思蜀赶紧纠正:“叫我乐乐就好。”

      毛楠立刻改口:“乐子啊!这是彭晓宇,外号结巴,是个程序员,给咱们搜集资料的,好在打字时不结巴哈哈哈哈……”

      乐思蜀很尴尬地看向端着酒走过来的彭晓宇,和一般程序员不一样,彭晓宇头发浓密,不过也可能是他还年轻,做这行不久,因为他看起来和乐思蜀差不多年纪。

      “我,我,我有点,结巴,不过,我主要,主要是,是心脏不,不,不太好,差点,点,差点死了……”

      乐思蜀赶紧点头,然后夺过了彭晓宇手里的啤酒,倒到自己杯里,又给他倒了一杯橙汁:“心脏不太好就别喝酒了,都是自家人,喝果汁是一样的。”

      彭晓宇有点过意不去:“其实,好,好多了,没事……”

      乐思蜀一杯灌进去,示意彭晓宇喝果汁,彭晓宇推辞不过,也干了。

      其他人倒是没来敬酒,毕竟大家都算是共患难过的了,而且也都因为各种原因不太喝酒。

      “毛楠,差不多行了,许宁在这儿得揍你。”看大家喝得差不多了,文彦发话,然后转向乐思蜀,“这就是咱们局的全部人手了,一共就八个,我、你、佳琪、毛楠是外勤,彭晓宇算半个外勤,收集信息有时也需要出去,不过一般打斗他都不参与。老刘和长河是后勤,老刘主要负责仓库,缺啥短啥都找他,长河负责做饭,他还会点医术,有个头疼脑热可以找他,阴阳两界的他都会。”

      乐思蜀点头,心想,小黑猫说得对,职能确实是能从外表看出来,外勤里真就是一帮残废啊,连偶尔出外勤的彭晓宇都结巴加心脏病。

      “许宁也是我们外勤,今天不在,他其实长期都不在,他是国安的人,正常人,没残疾,是国安那边负责跟咱们接洽相关案子的,不过紧急或者严重的案子他也会过来协助。”

      乐思蜀一通点头,他本来记性就不差,局里的各位个人特色又这么强,想不记住都难。

      不过到后来,他也有点吃不消了,大家不仅外貌特色比较强,连性格特色也是,他上半场就一直被毛楠劝酒,直接被劝得去卫生间吐了一场。终于熬到毛楠不死抓着他了,旁边的老刘又被毛楠灌趴了,抱着他大腿一通哭。乐思蜀满打满算才活了二十几年,出学校入社会才两三年,实在受不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抱着大腿哭,可周围没人有意思要管,他问老刘有什么委屈,老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只能一手拽着腰带避免裤子被扒下去,一边继续吃文彦托运过来的小肉山。

      最后,大家在六楼办公室喝得东倒西歪,好几位干脆就就地休息了,好在天气够热,也不怕大家感冒。

      文彦带着乐思蜀去看了他的房间,房间在八楼,是文彦临时腾出的一个储物间:“楼下没地方了,你也不是总住这儿,在这儿随便凑合一下吧。”

      屋里的家具摆设包括四件套都是全新的,乐思蜀挺满意,随便洗把脸就趴床上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确切地说是早八点,乐思蜀就被一只猫挠起来了,乐思蜀前一天晚上关了门插了窗,并不太理解小黑团子是怎么钻到他屋里的,但他还没来得及惊恐,孙佳琪下一句话就让他的焦虑成功转移了。

      “昨天的案子出事了,早上孩子爹打电话过来,说孩子不见了。”

      他们开车过去需要十来分钟,再加上上下楼和收拾的时间,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小时,但就在这半小时里,几个人同时遭到了孩子爹的暴怒轰炸。文彦拿着手机,阴着脸坐在副驾驶位上,手机里传出的声音震得手机嗡嗡作响,即便他没开免提,几个人也能清楚地听到里面传出的怒骂。

      他本想给驾驶位的乐思蜀贴个隔离符,避免他受到干扰出个车祸什么的,但被乐思蜀拒绝了,一心二用这种事他还可以,而且他也怕错过什么信息,多一个人听到就多一点发现问题的可能。

      不过这位父亲还是秉承了发任务时的语无伦次,哔哔了半个小时也没给出多少有用信息,还拒绝这边的询问。

      文彦把手机静了音,皱着眉长叹了口气。

      “老大,你昨天说任务完了,案子没结束,是发现什么了吗?”孙佳琪独自在车后座上伸展身体,一边做着猫瑜伽一边还转动脑筋。

      “对,昨天你发现什么了?”乐思蜀也想起来了,昨天文彦确实是怪怪的,虽然刚认识,他判断不出文彦哪里怪,但确实是感觉这个人说话做事都很拧巴。

      没想到文彦没回答,先问了乐思蜀一个问题:“昨天你为什么坚持要接那个案子?我们都判断那孩子极有可能只是有心理问题了。”

      “啊?”乐思蜀一愣,“可不是你们说的嘛,那是新手任务,必须得做了,三个新人就剩下我一个,怎么着我也得把那任务做了啊。”

      他这话一出,车里另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好像,是没说清楚游戏规则?

      “我知道你们要说‘不管人事’,可能也有办法把任务退掉。但咱们都到那里了,进去看一眼也不费事,如果管不了就走,管得了,那不就是十万块嘛!直接回去打车钱都没处报销。”

      乐思蜀想法很简单,他并没有另外两人那般严肃,觉得不符合标准就拒接,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他想到这里,又扫了一眼身旁的人,好吧,这里有一位。

      跟钱过不去的文局长垂下头:“嗯,我还以为你是看出什么了。因为第一个原因就是你提醒我的,就是钱的来源。”

      孙佳琪也反应过来:“对对,房间里有鬼气,或者住着鬼其实是非常常见的,一般老宅子里都会有守护灵,也许是家中过世的老人,也许是什么老物件成了精,这种不会害人,没啥大事。但赏金的来源确实成谜。”

      文彦接着说:“我们见到的两个人,都不可能拿得出这笔钱,屋里的鬼也没有——APP接单押的都是人民币,不接收冥币的,那就还有其他人,而人能付出这笔钱,肯定还有其他目的。原本我以为屋里会有什么难缠的鬼,或者复杂的事件,但是没有。”

      “恰恰是因为没有,才更有问题。这么简单的事不值十万块。”乐思蜀接上话。

      “对。其实还有一种,是人事,人事非常复杂,因为人心就不简单,我们不接人事,不是因为没能力,是太耗神,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但是这对父子,也没有特别复杂的人际关系或者彼此的矛盾。”

      乐思蜀也没更多可补充的,便接着问:“你刚刚说第一个,那就是还有其他的?”

      “第二个就是,那个男孩,和他父亲所描述的孩子性格不符。”

      乐思蜀这下没太明白。

      文彦仿佛知道他的疑惑:“他父亲说孩子内向不爱交际,很腼腆,不喜欢出门。但你们还记得那孩子跟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吗?”

      乐思蜀回忆了一下:“他是对我说的,说的是——‘喂,我说你,我才是委托对象吧!’”

      “一个会对闯入房间的陌生人说这种吐槽型话的人,不太可能很腼腆。”

      乐思蜀又回想了一下当时男孩的表情和动作:“对,他满脸不耐烦,不仅对三个未经允许闯入他私人领地的陌生成年人没有恐惧,对于猫变成人,和突然被隔离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那都是非常正常的事。”

      “他后来说话虽然一直低眉顺眼的,偶尔似乎有点害怕,但那并不是恐惧真正应该的反应。他对咱们没有怀疑,什么事一问就直接说了,对于见到鬼,甚至鬼意欲杀人这事也没有大反应。”文彦继续补充。

      “不仅如此,”乐思蜀把车开入辅路,辅路到头就可以拐入小区了,“那个父亲也很可疑,他既没有查验我们的证件,在我们说我们是抓鬼的这一身份,他也没表示出怀疑,一个认为见了鬼的孩子是得了精神病的普通父亲,会这么淡定地接受一帮衣着光鲜据说来抓鬼的人吗?”

      文彦这次却有不同意见:“那个父亲还不好说,他看起来脑子就不像清楚的,而且把我们说的‘抓鬼’误会为某种黑话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孩子肯定是有问题的。我昨天让孩子他爸搬家也是这个意思,孩子不肯出房间,是不是因为他根本就出不了房间。”

      乐思蜀把车停在了小区停车位,人却没有动:“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被那屋里的鬼附身了?”

      “不一定,”文彦倒是整理好了下了车,“活人出不了房间的可能性有很多。但现在来看,他不属于这种,毕竟他现在不见了。”

      “被鬼附身可以出去吗?”乐思蜀也赶紧下了车,还不忘抱上后座的小黑猫。

      “被鬼附身能不能出去要看具体情况,不过我觉得老大你恐怕是被什么话唠附身了,你今天说话的量已经超出今年的配额了吧?”之前一直插不上嘴的小黑猫愤怒地挥着小爪子。

      “不会学猫叫就闭上嘴。”文彦捏住它的小耳朵,“我可没本事隔离这么多人。”

      小黑猫俩前爪抱住文彦的手,上嘴就咬。

      文彦一脸冷漠地抽回了手:“我又不是哑巴,说话也没有配额。”

      “那你以前……”小黑猫还要说。

      “以前是没什么好说的,没有值得我说话的人。”他说完这句话,还下意识地看了乐思蜀一眼,但乐思蜀光顾着堵猫嘴巴,没注意到那个眼神。

  • 作者有话要说:  文彦:我就想说话给我老婆听。
    乐思蜀:喵咪乖,回去给你吃罐头。
    文彦(怒瞪猫咪):这个情敌是烤了还是炖了?
    孙佳琪: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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