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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痛不人生(下) ...

  •   {顾晓曼}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我整个人比前一天还要紧张,因为终于要一决高下,一决胜负,一马当先,一夫当先,万夫莫开……各种词儿都在我脑子里炸开花了。每到最紧要的关头,我总是会很神经质地想想之后的行动,然后心里暗自嘀咕:会不会太夸张了……而且我这次动员人数也太多了,阵仗也太大了,仔细想想这也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啊,就算是大事情,可是再大的事情能大到哪里去。
      唉,有时候我就是这样性格,可能双子座都是这样吧,有时候心情好,放的比谁都开,有时候心情不好,又忧郁沉闷的像个厌世者。现在我的性子就像《红楼梦》里的贾府二小姐迎春,懦弱,息事宁人,宁愿委屈自己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可是却总不能如愿。我真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肩膀,对自己说:小顾同学,你还年轻,拿出精神头来啊。
      今天天气倒是不错,我比平时稍微早一点到了班里,坐到座位上的时候还若无其事地瞄了蒋小卓两眼。一切和平常一样。我几乎有点后悔,心说也不一定非要来得这么绝。但想到我的稿子……不管怎么说这时候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上午大课间的时候,我和班主任打了招呼,没去上操,直接去了社团那层楼,在杂志社的门口,我看见樊裕丹珊和梓七夕靠着栏杆在聊天,见我来了,樊裕丹珊挥挥手:
      “嘿,这儿呢!”
      哼,她们倒是不紧张。我快步走过去,心跳有点加速。
      “那谁呢?林蔚呢?”
      “不知道啊,应该……”七夕回头看了一眼,“哦,舞蹈社那边呢!”
      我往那边望去,林蔚在走廊最那边的舞蹈社排练室外面扒着窗户向里面看,我清清嗓子,“咳咳!”
      林蔚耳朵倒是挺好使,立马朝这边走过来,一边还不忘再回头看两眼。这家伙兴趣倒挺广泛啊,叫他来做个证,他都能站在舞蹈社窗前眺望什么。
      丹珊和七夕在那里嘀嘀咕咕,好像在说“林蔚不会看上舞蹈社哪个女生了吧”,我也什么不管了,直接推开杂志社门就往里走。这时候,我莫名其妙又想起《□□的葬礼》里韩新月哥哥的一句话:“都是脖子上挑着一个脑袋的人,谁怕谁啊?”……
      当我走进杂志社,当我来到伏案写东西的李艳身边,当林蔚他们也走进来,当我开口说:“李艳姐,跟你说个事啊”,我的心一直都在砰砰跳个不停。
      一直有一个清晰而焦急的声音在对我说,继续啊顾晓曼,别停下!
      李艳惊愕的抬起头,看见高高大大的林蔚站在她身边(忘了说,李艳也说过林蔚同学绝对是新一届校草),显然忘了怎么开口,她没准以为我要给她介绍林蔚呢。然后我说:
      “上次不是蒋小卓先比我交了稿子嘛,你们不是觉得我是抄的吗,现在给你带证人来了,我确实采访过林蔚,而且当时还有别的班的两个女生在场,她们当时还拍了照片,也看见我写的稿子了,所以我没做假,绝对是蒋小卓抄的我的稿子,不信你问林蔚,蒋小卓就没采访过他……”
      好吧,我赢了,然后林蔚很轻松的说:
      “就是啊,我不认识什么蒋小卓啊,那天就顾晓曼采访我来着。”
      我简直憋笑憋到内伤,李艳啊李艳,不听我的话,吃亏在眼前吧!让你不相信我!
      “哦……”李艳仰着头瞪着我,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但是显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里也没七夕和丹珊什么事了,她们跟我打个招呼,拉着林蔚溜出去了。
      我很有耐心地看着李艳。四目相对。
      “这下信了吧?“
      她也忍不住了,反正我俩也没多大仇恨,她一把拉住我,哭笑不得的问我:
      “你从哪儿把林蔚小学弟整来的呀?他都这么说了,我不信也得信啊!”
      好吧好吧,看来这就是一场闹剧。我欲盖弥彰地说:
      “哎呀,就是——就是——我那稿子到底怎么着?你不请蒋小卓喝茶么?”
      “喝茶”当然是暗语,学生都懂得,就是谈话嘛。
      “这个嘛……”李艳皱皱眉头,“喝茶没问题,可是,稿子已经报上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印出来了,再改也来不及了啊。”
      “啊?!”我心头那团火简直要喷涌而出了,“你也太草率了吧!那我怎么办!我写的稿子凭什么就写上蒋小卓的名字啊?早知道这么容易上报纸我也从网上抄一份!干嘛还努力地写啊!干嘛还去采访人家啊!”
      李艳自知理亏,赶紧劝我:“哎呀,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下回蒋小卓的也署上你的名字不就行了,再说,干嘛计较这点小事,你就当你看她写不出来帮她投的稿子吧……”
      可惜,要是世上的事都能看的这么淡的话,人们就个个都能做隐士了。
      中午草草吃了顿饭,我就回宿舍睡觉去了。下午来上学的时候,有几个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女生跑过来小声跟我说:
      “嘿,蒋小卓好像哭了!”
      “啊?”我知道被李艳那种一生气就会变成魔女的人找去谈话有点吓人,但也不至于哭了吧?当时被诬陷的时候我都没哭……至少没当着他们的面哭。
      我好奇地往蒋小卓那边看,只见她趴在桌子上,周围围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柳夏琪也在其中,还不时轻声跟她说两句。看见我看她,她回过头,很莫名其妙地白了我一眼,好像我把蒋小卓惹哭了似的。
      你怪我,我还怀疑你呢!我心里其实一直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就是柳夏琪指使蒋小卓抄袭我的稿子的。蒋小卓平时虽然不是很招人喜欢,但是胆子也比较小,没理由去干这种事。大家都知道,蒋小卓平时是相当于柳夏琪跟班一类的人物。况且那时候在杂志社李艳怀疑我的时候,柳夏琪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是抄的”?很明显她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或者她就是想达到某种目的嘛!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毕竟没有证据,就算知道了是蒋小卓干的,柳夏琪指使的,但是也没办法直接就说出来,我们一个班的当然了解她俩的情况,可问题是别人不了解啊!说出来别人也未必相信啊。
      看见蒋小卓红着眼眶,我心里也不是很舒服,但我什么也没干,直接回座位去了。事情到了这儿,差不多就该结束了吧。我知道了一些道理,明白了一些事情。蒋小卓也受到了一定的教训。估计以后柳夏琪再让她干,纵使她们关系再好,她也不敢了。

      我本来以为终于可以轻轻松松上一下午的课了,结果第一节课刚下课,蒋小卓居然在教室门口把我截住了。
      我本来也没什么事情,但是很不可思议,这时候她找我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班里悄悄的说,非得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拦住我。
      蒋小卓倒是不哭了,但态度明显是软了,别别扭扭地跟我说:
      “哎,顾晓曼,你可不可以,别把这事跟老师说啊?”
      ……
      闹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
      说实在的,在她找我之前,我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也根本没想到要通过告诉老师来解决这件事情,她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我了。我有点哭笑不得,正组织着语言,后面张子明拉了我一下,压低了声音:
      “别搭理她!”
      可是人家都主动找我说话了,我总不能装聋作哑吧。我忽然计上心来,跟她说:
      “不告老师也行,但是你得告诉我是谁让你干的。”
      蒋小卓显然没料到我会来这招,她往后退了两步,跟不远处的柳夏琪嘀嘀咕咕去了,我侧耳细听,柳夏琪居然在跟她说:
      “哎呀,你错了就认罚嘛,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
      我听了差点没晕过去,后面张子明一边跟一堆男生玩三国杀,一边跟我说:
      “真装bi!”
      他当时是在说柳夏琪,我这么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
      过了一会儿,蒋小卓又搓着手过来了,很为难的跟我说:
      “那个,就是我干的,没别人啊。”
      我真为她感到着急,你当时很痛快的承认了不就得了吗,商量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个答案算什么意思?这么简单的情事需要想这么久吗?这么久更加证明了她被动的被人当枪使了。
      我也懒得说什么了,也不想把这事闹大,算了,就这样吧。
      后来在杂志社活动的时候,李艳把这事告诉大家了,当然也就是轻描淡写。蒋小卓跟我道了歉,还说以后会自己好好写。
      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内心现在的感受,我没什么太多的感受。一开始受伤的是我,现在有些麻木的,依旧是我。歉也倒了,我的清白也回来了。
      我只想亲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事跟柳夏琪有关系吗?可惜,目前是听不到答案了。
      终于还是结束了。
      从杂志社出来,我的眼睛在有点暗的环境里待太久,竟一下子适应不了外面灿烂的阳光,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这下,我可感受到小说里说的“走出教室,抬头望天,心中释然”的感觉了。
      突然,很好笑的,我想起了一句特文艺的话,我也忘记了是谁说的,或者是我自己杜撰的。不管怎样,这时候,我想矫情一次,文艺一次,就像小说的主人公一样感叹一下——
      也许这就是了——
      无痛不人生。
      {梓七夕}
      我眯着眼睛,看着金黄的阳光撒在被单上。
      追溯那光的源头,发现它是从遥远的地方射进窗户,再透过窗子折射成一个巧妙的弧度,如舞台剧上打的灯光一般铺泄而下,光束中细细密密飞舞着纤小的尘埃,此时倒不觉得尘埃的肮脏,只觉得这翩翩的舞蹈有种动人的妩媚。
      我盯了一会儿,连房间外的种种响动也不闻,竟似痴了一般。忽然,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妈妈仓促地抱着一大堆衣服急匆匆路过我的房间,顺便“打开”我的房门提醒我一下:
      “梓七夕,现在都八点半了!你还准不准备出去啊!”
      我吓得在床上瑟缩了一下。据妈妈自己说她年轻的时候练过跆拳道,十分厉害,一个人在漆黑的街上走也不害怕,因为绝对是她撂倒流氓小偷而不是反过来。不过现在是和谐社会,她的一身好武艺没法施展,只好在家里对她老公和我小露一下身手……我和老爸真是有苦不能说啊。
      我通过房门看向客厅,老爸正端坐在椅子上吃早饭,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朝我挤挤眼睛,好像是在说:
      快起来,不然你妈又要发飙啦!
      她不是已经发飙了么……我撇撇嘴,不情愿地离开舒适的床,随便套上衣服就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在老妈规定的“刷牙三分钟”里,我不禁想到那家与众不同的咖啡店,又想到今天还要去那里,心中忍不住有点小激动呢。
      又想起这次“咖啡店五人行”活动的发起人——顾晓曼,听说她新闻稿件被抄袭的事情在林蔚的大力支持下已经圆满解决了。我们在学校没怎么碰面,这事也没问过,这回见了面可要好好慰问她一下。
      我漱完口,乖乖坐到桌子边拿起面包片开始吃。爸爸在一旁一边慢悠悠喝牛奶,一边问我:
      “七夕啊,你们今天要去的咖啡馆,是不是你跟我说的上次采访去的那一家啊?”
      “啊?嗯,是啊……”我心不在焉地啃着面包片,思绪早已飞到上次在咖啡店的情形——

      得到了校报记者顾晓曼的认可之后,我们大队人马——我、丹珊、林蔚,浩浩荡荡杀向顾晓曼说的“环境特别好”的咖啡店。一进门,空调的冷风扑面而来,把我们包裹其中,立刻如同置身冰窖,但又不是刺骨的寒冷。店内的布局也颇有情趣,与它所在的小巷反而有点格格不入。要知道这里的显著特征,一眼望去就是脏、乱、差……而这个小小的咖啡店,如遗珠般隐藏在深深的小巷里,推开门却是别有洞天。
      “话说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做咖啡馆啊?店长是不是富二代,开这个纯粹为了开心不为赚钱?”丹姗一边推着眼镜框仔细审视店内的一切,一边口直心快就直接把大开的脑洞说了出来,吓得我赶紧一把拉住她:
      “诶诶诶你说什么呢!让人家听见多不好!”
      丹姗撇撇嘴,语气明显撒娇起来:“那怎么了,现在不是没别人嘛。”说着又看看顾晓曼和林蔚,警惕道,“你们不会出卖我吧,我可没说店长坏话啊……”
      我双手抱肩本来打算装作不认识丹姗,谁知目光触到吧台就被牢牢吸住再也移不开视线。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一只手摸在吧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哈利波特》英文版,一只脚踩在吧台椅子的脚蹬上,做出了一个类似跳楼之前预备动作的姿势。
      那边丹姗已经嚷嚷开了:
      “哇塞七夕你干嘛呢!被什么勾魂啦!”
      我我我……何止啊!简直像住在云端,踩在棉花糖上,一年到头都没有烦恼;看到梦寐以求的最喜欢的书的英文版,我这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哦,我快要飞起来了……
      我正陶醉在书本的质感中不能自拔,突然脸颊一痛,丹姗居然直接上来用她那纤纤玉指拧在了我的腮上。
      “喂喂你干什么!”我好梦破碎,恼羞成怒,“这是公共场合,注意素质!”
      丹姗这丫头一时冲动上来拧了我,自己也知道有些不妥,但她也不认错,摇身一变假装神婆,揪起校服上的蝴蝶结放在嘴前,假装柯南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唔,看来,搜噶!哇达西哇,名三地,扣南(我是名侦探柯南)!真相地,永远只有一个!你滴,果然是受了哈利波特迷幻香的影响,产生了幻觉,杀害了店长SAMA(大人)!”
      我忍住一口老血,没让它从喉咙里喷出来。我不是早就习惯了丹姗大小姐的时常性撒娇,间歇性神经,经常性中二么,嗯,看来……我的抵抗力还有待提高啊。
      是的,这就是丹姗。睫毛在眼睛后面扑扇一两下,再发发嗲,很难有人对她生气起来。就算有的时候忍不住很想发火,一想到她确实是在天真不世故地认真“犯二”,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变得很柔软啊。
      然而我“死鸭子嘴硬”,打死不肯轻易放过她,于是我说:
      “哼,其实我就是勾魂入了□□了,□□教,哇塞了,那是世界第一□□啊,在教主樊裕丹姗的洗脑下,我屡屡犯罪成功,终于有一天自信心膨胀要去杀人,结果店长就惨死在我——刀下……”
      刚说到“我”字,背后一阵阴风扑面,我回头一看,一个有气场的帅哥正似笑非笑看着我,我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衣服,上面别着闪闪发亮的胸牌——
      店长,端淮
      我我我……现在切腹谢罪还来得及么!
      店长你听我解释啊,其实我是受了丹姗那小婊砸的蛊惑的,她就是爱撩拨我发火而且我还次次中计……我真的没想杀你啊!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这锅我不背!!
      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的我被突然变的审视度势的丹姗拉到座位上去了,顾晓曼和林蔚刚开始采访,这时候也都没心情了,歪着脑袋看着我。
      《红楼梦》里的刘姥姥曾经让出砖路给贾母众人走,自己走湿滑的土路,还说走惯了不会摔跤。结果“刚说嘴就打了嘴”,立马滑倒了。我跟刘姥姥一样的状况,但奈何我还小啊!年轻啊!脸皮薄啊!
      丹姗还用手拢住嘴笑,小声跟顾晓曼说店长长得好帅奥,像暮光之城里的爱德华奥……
      帅个鬼啊!
      是的,于是采访的后半段我根本没有听,只是捂着我那红彤彤的大脸,静静地缩在椅子里希望自己再变小一点、再变小一点…………

      “梓七夕你怎么把粥洒到外面啦!哎呦喂!”妈妈大呼小叫着,一边冲上来擦掉掉在桌子上的麦片。我看我也插不上手,好在饭也吃得差不多,索性撂筷子走人,换上鞋拿上钱包和钥匙,大吼一声拜拜,一闪身出了门。门后传来妈妈的抱怨:“都高一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到三不着两……这可怎么办啊?”
      我悄悄吐吐舌头,到三不着两是《红楼梦》里的话,我成天在家里半文半白地说话,老妈也学会啦。
      还有WIFI信号的手机忽然震动,我掏出来一看,上面赫然显示“老哥”。
      嗯,另一个“到三不着两”的梓家人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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