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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痛不人生(中) ...

  •   {顾晓曼}

      我刚开始入社就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文学社的杂志社“总部”要设在这里。
      那是一个堆满旧物的杂货间。
      杂志社位于学校的B栋教学楼的301教室,从楼梯口出来面朝外面最左手边的那一间。这一层的教室基本上没什么大用处,大部分处于荒废的状态。
      推开外面贴着上书“杂志社”的塑料牌子的门,扑面而来一股放置多年纸张特有的书香味,放眼望去皆是一捆捆扎好的杂志书刊,堆满了窗台和地板边缘。几套课桌椅整齐地排成三列,面朝巨大的木制讲桌和被擦的花白的黑板。讲台之上——
      已经有人在那儿站着了。
      我连忙喊“报告”,往里走了两步,讲台上的人眯了眯眼睛,看着我,笑着说:
      “嘿,快进来,稿子写好了吗?”
      李艳是高二一班的学习委员,也是我们杂志社的所谓“主编”,我们这些记者的稿子都要经过她的审核才能通过。她明明高度近视,却只有在上课时才戴眼镜,所以她平时真的是像网上流行说的那样“十米之外人畜不分”。最喜欢希区柯克的作品和金庸的武侠小说,尽管这两者貌似风马牛不相及,驴唇不对马嘴,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但是她喜欢就好了,别人当然也不好说什么。
      我朝她挥了挥手里的一打稿子,“写好啦,周三就写好啦。”
      “周三?噢,那你怎么周三不交呢?”李艳皱了皱眉头,依旧眯着眼睛,当然也可能仅仅是因为看不太清东西了。她的眼睛本来就不大,这样眯着就真的只剩下一条缝儿了。
      “这不是改了改么?再说那么早交干什么,没功夫!”我朝她做了个鬼脸。
      “哦——好吧。”李艳看上去有点欲言又止,有种莫名其妙的怀疑的感觉。不过她没再说话。
      我坐到上次的座位上,跟周围的人聊起天来,过了一会,一个飘飘的衣摆扫过我眼前,我不禁扭过头去。那是柳夏琪。虽然是我们班的,但我一直不是很喜欢她,总觉得她很有心眼。因为不喜欢她,所以没和她怎么相处过,当然,我也和她处不来。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李艳拍了拍讲桌,大家都停止了讲话。“把你们的稿子一个一个地拿上来,写的好的真实的就可以在校报上发表了!”
      我有点隐隐的激动。这是我第二次为了自己的文章能登上校报而做的准备。第一次只是登了一个电视上看到的生活小常识,但是这次可不一样,是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出来的!
      第一列的第一个同学把稿子递上去,李艳煞有介事地翻阅着,过了一会,她舒展了眉头,我不知怎么的突然联想到龙颜大悦这个词……
      很快就到我了。我走上前去,把稿子递上去。李艳接过来,说:
      “好啦,你先坐回去吧。”
      我往后退,重新坐到座位上,只见李艳一目十行很快地扫视着。我心里默默地念:通过,通过,通过,通过……
      谁知李艳越往下看,脸色越差,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紧。过了好久,她好像很艰难似的勉强开口说道:
      “顾晓曼,你这个……不会是抄的吧?”
      她此言一出,我顿时五雷轰顶,这怎么可能?我就算再写的不好,也不会去抄别人的啊!再说既然能当上记者,文笔哪有那么差!
      周围的人顿时乱哄哄地闹着一团,议论着“顾晓曼该不会真是抄的吧?”“看她平时挺老实的,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谁知道啊”“真看不出来她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有的话是站在我这一方说的,有的话则是处于中立态度,还有的则是针对我。有些人正狐疑地盯着我,那些眼光看得我有些不自在,我赶紧说:
      “不可能!我哪有那么卑鄙啊!这确实是我自己写的!”
      “是吗?可是这篇篮球队的稿子蒋小卓周三就交给我了啊,而且你写的跟她写得几乎一模一样!”李艳紧紧地盯着我,像是要用“那条缝”在我身上凿出一个洞。
      什么,蒋小卓??!!
      蒋小卓也是我们班的一个女生,也是文学社的一员。和我一样,也负责采访篮球队的相关信息。因为我俩都是新手,所以李艳让我们互相帮助着写稿,但我一向不太喜欢她——她总给人一种东施效颦的矫情感觉——所以就独自行动采访了林蔚,可是,蒋小卓又是什么时候采访他的?她的稿子怎么会跟我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简直傻眼了,简直要怒极反笑了。我刚想说话,又听见另一个轻轻的但刚好能使周围的人都听见的声音说:
      “抄的,就是抄的!”
      他这样一说,周围的一些人也开始随声附和起来。
      “抄的!”
      我用余光看见了带头说话的人,我猛地偏过头看,差点把脖子扭断:
      那个人,是柳夏琪!我现在看她,她似乎在得意的笑,像一个胜利者一样。而我却不知道她赢了我什么。
      天啊,这回我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瞪了柳夏琪一眼,试着发声:
      “不是的,这确实是我自己写的,一个字一个字写的……”
      都说人越到关键时刻越机智,我怎么却越来越不会说话!连采访过林蔚这种关键性证据都没想起来。因为我没能想起这原因,所以我跌了跟头,吃了大亏。
      我支支吾吾半天,觉得嗓子越来越疼,好像有一大团东西塞在了这里,我咽不下去,我也吐不出来,我显得是那样的无能为力。我知道我不是因为说了太多话,而是因为一下子积满的眼泪忍不住要喷涌而出。可是潜意识里,我总觉得这并不是个发泄情绪的好地方——事实上,我不想让柳夏琪看笑话,她居然敢那么说我,还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
      我憋的嗓子生疼,简直像一把刀正在一点点把它拉开。
      终于我放弃了说话,因为周围乱糟糟的,因为我只想哭。
      “好啦,你坐下吧,以后别这样了啊……”
      天啊,这个李艳,一副理解万岁的样子,我只想知道,她能理解我什么啊!
      我还是坐下了,周围的声音终于小了点,还是有人毫无遮拦地看我,我能感觉到那种探究的目光。我叹了一口气,努力挺直腰板——越是在这种时候,我越是想有条线牵扯着似的,怎么也不肯把头埋在胳膊里。
      好容易挨到下课铃响了,我趁着他们乱作一团,第一个冲出教室,我隐约听见后面李艳在叫我,不过我很快把她的声音甩在后面,那时候我已经接近泪崩的边缘了,我不能再等一秒钟!一秒都不可以。好像再多待一秒,我整个人就会体无完肤。
      我一阵风似的跑下楼去,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因为我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周围的人和景,在我眼中都淡成了一道模糊的色彩。
      我拼命地往前跑,不知不觉有了一个念头……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往最热闹的那条街跑过去,我一次次挤开拥挤的人群,也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说实话,我当当时有点慌不择路了,但是我还没哭。我的理智很微弱但清楚地告诉我:
      你可不能上新闻头条……
      终于,我一把推开那家来过无数次的咖啡店的大门,里面好像客人还不多,我尽量稳住自己想进洗手间,处于某种奇怪的原因,我真的很想在厕所里哭一场。可是门锁住了,里面应该有人。我又咽一口唾沫,一口气蹬蹬蹬往二楼跑。刚到二楼,厕所里迎面走出一个女的,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又向楼上跑去。这次也不想在厕所里哭了。
      好了,这层楼总算安静了。我还没来得及怎么反应,已经哭了出来。我惊慌地左顾右盼,然后发现这层楼真的没有人。我继续往里走,走到最最里面隐蔽的一间挂着“闲人勿进”的牌子的房间前面,转了转门把手,幸好门没锁。我赶紧跑进去,也没看周围是什么样,只知道没人,就开始蹲在一张沙发边上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是在咧着嘴哭。还是一抽一顿的那种。我想起李艳,想起我的稿子,想起蒋小卓,想起柳夏琪——天啊,要不是我还有理智,我简直要边骂边哭了。
      因为我知道这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儿,不能太随心所欲,所以也就哭哭。不过幸好我也没那么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开了,我只感觉有人靠近,然后我猛地站了起来。一看,端淮——就是这家咖啡店的店主——走了过来。
      还好我本来就准备走了,不然真的要破坏我在他心里的形象了,如果原来在他心里我真的有形象的话。
      端淮本来就挺冷的,这时候好像一块大冰块,更冷了。
      “你怎么了?”
      嗯,语气还算友好。
      不过我此刻很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出于有点愧疚的心理,我还是很快的说:
      “我的新闻稿被人抄了一份提前交上去了,他们都以为我抄的那个人的。 ”
      端淮居然好像听明白了的样子,但他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说:
      “你确定你采访过了而且自己一个人写完了稿子?”
      我感觉我受到了侮辱。在我看来这好像是在正确不过的事情了,如果他们稍微了解一点我的话。
      随之而来的却是越来越强烈的想把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的感觉。这毕竟是人家的地方。端淮没有质疑我偷窃就很不错了——或许他意识到他未来的店员这么干并没有任何理由?
      早在今年暑假的时候,我妈曾经提议让我有机会去一些要求不太高的店里做一些简单的工作,锻炼锻炼社交能力和吃苦耐劳什么的。当时我当然是举双手反对。好容易享受一个没有作业的假期,干嘛要跑出去当童工?而且这个想法无意间给了我有力的支持。那时候我还没满16周岁,法律上来说是不可以去店铺打工的。不过我并非想偷懒,所以我还是答应我妈多留意一些这方面的信息。所以我找到了端淮的Memory咖啡店。那时是五六月份,咖啡店刚开业不久,我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拉上同学陪我,结果很顺利地见到了端淮大帅哥——那时候我在心里这么称呼他。简单聊了两句后,他就很轻描淡写地答应了。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隐约觉得端淮刚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里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很让他欲罢不能的东西。但那也可能只是我错觉。让他欲罢不能激动不已的也许只是我只要很少很少的“工资”。所以说可不能被他美丽的外表所迷惑,说不定“天下老板一般黑”。
      从那以后我经常去咖啡店,美其名曰是熟悉业务。第一次见面他让我负责端酒水什么的,不过走的时候我一眼瞥到二楼竟然有几个大书架,我立马意识到二楼以后可能要成为图书室。于是在我那个闺蜜的鼓励下,我又回到了吧台旁边,很厚颜无耻地跟端淮说我要在二楼工作。有一瞬间我感觉他要轰我走,他好像不是对女孩子很有耐心的人。不过他没这么做,他只是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说好吧。所以我的任务就变成了擦拭二楼的书架,归置图书。这倒是比较容易,也适合我这种不擅于和陌生人说话的人。店里原来有一男一女两个服务生,男生叫洛北,负责扫地拖地洗洗涮涮,女生叫张雪梅,负责端茶倒水。店里生意比较冷清,端淮就亲自在吧台收银调酒。
      当时我对端淮的印象还不错,虽然不怎么说话又有点冷漠,但总算相安无事。这回我感觉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还是声音低低地回答他了:
      “对啊。”
      他又问:
      “你能找到见到过你采访的人吗?或者是你采访的人。”
      天,这叫什么问题,这些人只要没死都能找到。我恶狠狠地想,希望他没有看出来。 “能啊。”
      最后,他说:
      “他们有没有处罚你?”
      你以为是抗日时期啊,怎么听着这语气“处罚”像是上刑的意思?
      “没。”
      回答完我才意识到,他原来是想要说……他原来是想要说……
      端淮啊端淮,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对女孩子没有耐心了!
      他的意思是说,既然稿子确实是我自己写的,我也亲自去采访了,并且身边还有证人证明这一点,那么我只要把证据都摆在他们面前,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啊!再说他们又没惩罚我,我……我……我干嘛要这么激动啊!
      其实我也知道那个最简单的道理,“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当时我实在太激动了,太气愤了,而且我又是一个关键时刻脑子就有点反应不过来的人,所以慌里慌张就跑到这来了,根本就没好好想想……现在想想,唉,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过他这些话倒是提醒了我,关键的时刻掉了链子,没能想起这些问题来,结果就摔了跟头,吃了大亏。这要是再有一次我是不是要被自己的眼泪淹没了。
      行了,这下总该对人家说声抱歉了吧。
      “那个,刚才不好意思啊,”我勉强抬起头看着他,但他没有看我,“这屋子里的东西我什么都没动,刚才是有点激动过头了。”
      “噢,没事。”
      他很淡地回了我这么一句,还漫不经心地挥挥手,不过我感觉他的动作有点僵硬。
      这时我才好奇地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
      屋子里是很普通的白墙,但不知道是日光的作用还是什么,总有一种微微泛黄的很温暖的感觉。
      墙上挂满了镶着框的画幅,没错,的确是“满”——就差没把画挂到天花板上了。但是这么多画挂在墙上却丝毫没有凌乱之感,而是有序地摆放着,整体显得很和谐。我还注意到,有的画上用很潇洒的连笔字写着好像是“淮”的字样,有的则写着“兰”的字样,一看就是一个小女生写的,很秀气,很小巧。我张了张嘴,刚想问这都是谁画的,忽然又瞥见那张上面堆满了画纸的铺着蓝色床单的床。想到这貌似是人家的卧室,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没想到,这次端淮居然主动开口了:
      “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吧,你好像没背书包?”
      真不愧是端淮哎,这都发现了。
      “啊,噢,对……”我本来想说“不用了”,后来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妥当,毕竟端淮说话绝对不是只跟你客气客气的。
      “好吧,那,走吧?”我询问的看着他。
      他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我跟在他后面。
      当然,和端淮一起走在大街上的气氛还是很微妙的,我突然意识到和他走在一起是一个拉仇恨的举动。万一被别人怀疑我跟他是一对就完了……我是顶着多少女生探究和八卦的目光走出去的啊。
      幸好洗了把脸,看不出来哭过,不然更尴尬了,我简直能想出来那些女生心里脑补的狗血肥皂剧的情节。
      不过这种局面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我就好巧不巧地遇见了气急败坏的张子明同学,看到他,我也就想起来,我貌似还有值日没做。
      张子明同学关注的点显然不在这里,看上去他更希望知道我为什么跟端淮走在一起。
      于是,端淮很不拉仇恨地离开了,我连忙连拖带拽地把张子明拖到一家书店里,又跟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接下来的周六周日我简直就是在煎熬中度过的。你一定有过这样的体会,明知道一件事情一定要发生,该来的总会来,却还是很幼稚地希望事情可以发生地晚一点,或者是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有个预兆什么的,给自己多一点缓和的空间,可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准备好。整整两天我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也不管写出来的作业质量怎么样。只知道飞速的写完作业,然后就研究该怎么跟李艳解释,怎么让梓七夕、樊裕丹珊和林蔚他们都站在我这边给我作证……还有到底该怎么面对同学的目光,跟我一起在文学社的同学肯定都把这事传的人尽皆知了。有时候,我也会顺带想想,张子明那家伙不会把我卖了吧。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我熬到了周一。
      早晨起来天就有点阴,我心里抽搐的厉害,一点东西都吃不下。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同学探究好奇的目光,我就食不下咽。我心里说,这样的经历,可不要来第二次了,我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
      和往常一样,我走进学校大门,不过这回是低着头进去的。我开始有点后悔没带个口罩。我把校服袖子放下来,长长的遮住手臂,胃里简直翻江倒海,虽然我没有吃东西。不管我是个多么坚强的人,也受不了一到教室全班人都齐刷刷盯着我看,然后突然有一个全班最八卦的女生冲过来问我:
      “你怎么成了个小偷啦?”

      我进了教室,沿着过道往后面走,放下书包,我拿出课本和文具。由于前一天晚上有点低烧,所以妈妈没让我星期天晚上在学校宿舍住,还是在家休息。
      我刚拿出作业——实际上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了,只是凭着习惯做动作——张子明就把他的脸凑过来,小声说:
      “嘿,咋样啦?”
      我白了他一眼,脸上总算有了点人气儿:
      “还那样呗,你还指望我去警察局报案啊。”
      “不是,你不想法子解决吗?”他也不生气,只是很着急。我很纳闷,他跟着着个什么急,操个什么心。
      “想了想了,回头就好了,你别瞎操心了。”我烦得很,没心情聊天。我趁机看看四周,没什么人注意我,偶尔和几个人对上目光,但是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差别。
      过了一会,早自习开始了,我们开始晨读,这会儿没人说话了,我也就安安心心地读我的课文。我下定了决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人提起这事就当没听见,只要等我一会儿……一会儿……
      第二节课下课后,我走到隔壁班门口,正好看见梓七夕和樊裕丹珊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像是要去上厕所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迎上去。
      “嘿,”我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实际上我可不想扒在别人班门口找人,那太惹人注目了。
      “顾晓曼!怎么了?”樊裕丹珊扭过头来,拉着梓七夕往我这里走来。隔着大大的镜框一双眼睛好奇地眨巴了一下,“有事啊?”
      梓七夕生涩地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难得,见过一次,他们还认得我。
      我也不打算见到她们很热情的跟我打招呼,毕竟我们还不是很熟,除了采访那次基本就没怎么说过话,况且那次她们又不一定是想跟我交朋友,只是想借机靠近林蔚罢了。
      “嗯……过来一下。”我环顾四周,附近没什么人,但是我还是把她俩拽到走廊的拐角处,那里很安静,是谈话的好地方。
      我犹豫着,忘记了怎么开口。
      “是这样的啊,嗯,”在她俩全神贯注的注视下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运动会的时候我不是采访了林蔚么——”我急忙跳过了这一段,“然后我写了一篇采访的稿子,对吧?但是我周五交上去的时候才知道,已经有人抄了我的稿子,弄了一篇几乎一模一样的周三就交上去了。他们现在都不信是我先写出来的呗,所以我想让你们做个证,证明我采访了然后也写了稿子,就这个事儿……你看行吗?”
      我没指望她们能很快答应,果然,梓七夕问:
      “那个偷你稿子的人……是谁呀?”
      我有点犹豫。我其实不太想把名字说出来,毕竟证据还没确凿,而且她们可能不太了解蒋小卓,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哎,就是我们班的一个女生,我俩是新加入的,所以他们就让我俩一块儿负责那个采访,但是我不太想两个人一起,所以就自己去采访了,当时也没看见她。”
      “哦……她自己没写出来所以就抄的你的?”樊裕丹珊看上去对这事很感兴趣。
      “也不一定吧……”我有一个新的怀疑,但是现在还不能说。
      “我记得当时采访的时候你确实是写了草稿的,我记得第一个问题是‘林蔚先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梓七夕在回忆着。
      “对啊,就是那个,然后当时林蔚说‘林蔚的林,林蔚的蔚’。”我感觉她们可能对这事还有点不确定,现在是“求证”环节,不过我还有希望。
      “啊,对对对!”樊裕丹珊眼睛放光,估计是林蔚的名字让她肾上腺素又飙升了……对了,她和林蔚到底什么关系啊,看上去她很喜欢林蔚,难道是女追男?
      唔,不想了,我脑子也乱了,那还有时间八卦别人的事啊,于是我抓紧机会赶紧问:
      “那个,现在能给我作证了不?”
      “啊,行,没问题啊!”梓七夕很爽快地答应了,捅了捅丹珊:“你那时候不是照了照片,就是咱们一起在饮品店的那个?”
      我一听高兴坏了,心里如释重负:当时樊裕丹珊拿她的手机照了不少照片,里面肯定有我在采访林蔚的,说不定还把我的稿子也照上了,这么说来,平反的希望很大啊!
      “谢谢!谢谢!”一到关键时刻我就有点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的梓七夕她们感觉分外的亲切,忽然,樊裕丹珊像是脑子里灵光一闪,激动地身子缩了一下,然后她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对了,你们说……”
      “要不要叫上林蔚啊?”
      晚饭后,我一个人从食堂快步走出来,在率先吃完饭的那批男生里面寻找林蔚的身影。说实话,要一个人单独面对林蔚,我心里还真有点紧张,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有“恐男症”什么的,当然,也可能这种症状只针对帅哥……不过此时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下了,况且林蔚身上又没刀子也不着火的。
      “哎,林蔚!”一个转身,我在人群里抓住了他的衣角,“过来一下!”
      “嗯?”他疑惑的回过头,看见是我,“怎么啦?”
      “你,你先过来一下!”我小声说,然后就往一直往前走,走到学校的花园那里。
      我转头,看见林蔚也抄着口袋往这里走过来,我鼓足勇气,说了一句:
      “那啥,帮我个忙呗。”
      要不是这事,我才不要找他呢,每天找男生单独“约谈”,弄得跟我特有男人缘似的。
      “咋啦?”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一会我还打球去呢。”
      “知道知道,耽误不了你。”林蔚也是很好说话的人。
      “就是我那时候不是采访你来着吗,结果我的那份稿子可能是被人偷了,有人拿了跟我一摸一样的一份交上去,我后交的,结果他们就以为是我抄的那个人的。所以就找你做个证,证明我采访了你还写了稿子……你应该还记得我怎么采访的你吧?”
      “噢,记得啊!就这事,没问题!”他打了包票。
      “好,那就行……”我松了一口气。证人都找好了,这样,应该不会有人再怀疑了吧。
      林蔚急着打篮球去了,我跟他们约好周二下午去杂志社找李艳,她一般那时候会在那儿呆一会儿,看看社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啊活动之类的。
      其实我觉得这事情也不能怪李艳怀疑,这个“编辑”换成谁谁也不可能那么明智。她不可能看着我写稿子,没在一个班,况且也没那么多的时间。要是有人偷我的稿子,那也得有个“作案时间”,没人看见之类的。这就是常人所说的猜不透的人心。
      不想那么多了,既然万事俱备,就等着看明天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说好的日更,因种种琐事竟然忘记了,实在该打~这就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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