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这个世界不熟》何其然

4、第4章

　　“谢谢啊，你也很好看。”申思对这样的赞美向来都是全盘照收。
　　“那个...”蒋伊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申思看向她，她脸上浮着一丝不正常的粉色。
　　“申思，你这么好看性格又好，谈过恋爱吧？”蒋伊然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惭愧，都高三了还从来没谈过恋爱。”申思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
　　学校这帮混日子的学生里只有她从来没谈过恋爱。贺云旗是大帅比自然不用说，一帮女生上赶着要做他女朋友，他也不过挑长得不错的带出去，腻了就换人，所以申思一直觉得他挺渣的。那些被他甩过的女生最后都把被甩这事怪在了申思头上，其实她真是冤枉，老贺自己只爱游戏不近女色而已。就连王泽楷这个小胖子也有女朋友，在一起快两年了感情好得很，据他说这是不耍流氓的恋爱，得，直接说奔着结婚去的不就得了。
　　要说申思看上过的男生是数不胜数，同年级有几分姿色的都在她男友候选名单上。
　　“不过，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啊？”申思狐疑地问道，她以为蒋伊然应该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怎么会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感兴趣。
　　“这个...”蒋伊然脸色又红了几分。
　　“你不会是在谈恋爱吧？”申思恍然大悟。
　　“不、不是啊。”蒋伊然匆忙低下头。
　　申思看她这副模样心下了然，这年头学霸也有颗躁动的心，只是不知道哪方神圣能收服蒋伊然这么个冷美人。
　　附中其实没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但像蒋伊然这种年级前十的学霸谈恋爱一定会受到多方阻力啊，想到这申思不禁摇了摇头，与她无关，不要多想。
　　“申思，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蒋伊然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小声地说，“其实，我喜欢实验班那个周浦深。”
　　申思以为她要说她在谈恋爱，听到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她暗恋周浦深。
　　暗恋周浦深？
　　周浦深？
　　“........”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申思摆摆手让她放心。
　　“可是，有人说...”蒋伊然顿了一下，“你以前喜欢他。”说完她就低下了头。
　　“嗯，这不是谣言，我确实喜欢过他。”申思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那你...”蒋伊然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黑亮。
　　这姑娘是真好看啊，申思想。
　　“哈哈，逗你呢，我还喜欢过金城武呢。”申思伸出手指在她下巴勾了一下，“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我也喜欢你。”
　　蒋伊然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笑得灿烂“我也很喜欢你。”
　　申思却开始为她担忧，周浦深这样的男生全校不知道多少女生盯着呢，奈何人家就是高冷学霸，不管你怎么撩拨他自岿然不动，大概传说中的钢铁直男就是他了。
　　“但是，你喜欢他为什么不留在实验班要来八班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这么简单的道理申思都懂，蒋伊然不可能不知道啊。
　　“我高一和他做了一年的同桌，我那时候对他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情，可是无论哪一方面我都只能仰望他，时间久了，他那个人你也知道对谁都是那样，我觉得再待在那没意思就调了班。”蒋伊然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眼神放空像是在回忆以前的事，
　　“但是，换个座位不就好了。”
　　“我不想看见他。”蒋伊然趴下去侧头看着申思，“还有就是那时候你喜欢他整个年级都知道，他偶尔听到你的名字还会皱眉，所以我就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能让周浦深烦恼还能记住，所以就来了八班。”
　　申思乐了，“哟，周神还为我皱过眉呢。”
　　“你别笑啊，我调来八班之后还总看见他来八班门口转悠呢。”蒋伊然苦着张脸。
　　“不能吧，我可从来没看见过他。”申思可不想和周神扯上关系，她现在看中的是他亲戚啊。
　　“你呀，下课不是睡觉就是出去溜达，哪有机会看见他。”
　　申思觉得她必须要告诉蒋伊然一个事实，她对周浦深误会太深了。
　　“那个...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件事。”申思有点想笑，她听到现在大概已经明白了，周浦深根本就是喜欢蒋伊然啊，如果不是就算她这么多年言情小说白看了。
　　“啊？什么啊？”蒋伊然一脸疑惑。
　　“周浦深说他不喜欢学习不好的。”申思憋着笑说完了这句话，“所以啊，他压根就没看上过我。”
　　“那他今天亲我...”蒋伊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立马没再说下去。
　　申思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蒋伊然捂住脸，脸颊已经红透了。
　　“你今天最后一个走是不是跟他在这约会呢？” 申思挽住她的胳膊追问。
　　咣当——
　　教室后门被人一脚踹开，贺云旗打完球回来了，申思不好再问下去。
　　他看到申思和蒋伊然挽在一起的手臂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立马拖了两把椅子在两人身边坐下。
　　“说说。”贺云旗单手支着下巴语气里都是好奇，他可是记得申思这同桌是个冷性子，今天两个人是撞什么邪了？
　　“说什么啊。”申思白了他一眼，“一身臭汗可离我们仙女远一点。”
　　贺云旗：......
　　他本来也没想多问，申思这种性格讨人喜欢，相处久了没办法不跟她成为朋友。
　　“你脑子瓦特了？”贺云旗朝着申思的脑袋拍了一下，回自己桌子下面找干净衣服。
　　“滚你丫的。”申思不理他，“老王呢？”
　　“约会去了呗。”他耸了耸肩。
　　一旁蒋伊然听到约会这两个字，又是悄悄红了脸。
　　申思却是习以为常，她低头翻书包，掏出来两张空白卷子，一张正是蒋伊然刚刚在做的化学，还有一张物理卷子，都是让人头疼的科目。
　　千不该万不该选了理科，自作孽不可活。
　　“哎，老贺，理化卷子借我瞅一眼。”
　　贺云旗手里拿着一件黑T恤准备去换，看了一眼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的申思，“抄就抄，什么瞅一眼。”
　　他在抽屉了翻找半天扔给申思两张皱皱巴巴的试卷，卷子还有大片空白。
　　“日哦，F=ma我都知道你竟然不写？”申思鄙夷地看了一眼贺云旗。
　　“爱抄不抄啊。”他作势要拿回试卷。
　　“欸，看看看，就那么说一句，贺大爷英明神武，智商超群，这种简单的题写了也是侮辱智商。”拍马屁谁不会啊。
　　“算你识相。”贺云旗说。
　　快到晚自习，同学们都陆陆续续进了教室，还有少数几个人没来，大概又逃课了吧。
　　八班永远都是逃课人数最多的班级，班主任又不太能管事，学生也就越来越放肆。
　　附中的晚自习一向没有老师在班级看，只是隔半小时会有学生会的人来查人数和纪律。
　　申思抄了半天贺云旗的试卷发觉自己还不如自己写，兴许还能对得多点，现在一抄她整个人都快迷糊了，哪题的答案和题干都对不上。
　　蒋伊然看她在稿纸上画了半天受力图，又划掉开始做化学，写了几个化学方程式又划掉，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卷子写了，你...要不要看？”她压低声音问。
　　“还是算了，不打扰你学习。”申思虽然不爱学习，但她不想影响蒋伊然，她有作业做两遍的习惯。
　　贺云旗坐在前面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于是撕了一块稿纸唰唰写了几个字扔给申思。
　　申思趴在桌子上，展开掉在眼前的纸团，上面写着：你俩革命友谊发展很快啊？
　　她回：跟你没关系。又揉作一团扔回去。
　　贺云旗：怎么跟我没关系，思思你不爱我了（委屈巴巴.jpg）
　　申思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恶心死人，她没再回，整个晚自习都老老实实做试卷，蒋伊然给她讲了几道题，她竟然觉得自己做出一道题有一种成就感。
　　下自习之后申思依旧拒绝了贺云旗送她回家的请求。
　　贺云旗把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似笑非笑地道“申哥，这么多年你到底在怕什么？”
　　“胡说八道什么呢，脑子被门夹了？”申思抡起书包往他背上砸。
　　申思家在离附中不远的A大教职工家属区，一路上遇到不少刚上完通识课的老师，她问过好径直往自己家走去。
　　老小区的楼道很黑，她小时候很怕黑，上兴趣班又总是很晚，申志远和那个女人不太能有时间去接她，老申愣是自己一个人给一楼到六楼都装上了灯。
　　站在门口她犹豫了半天才开了锁，进门却发现申志远根本没在家，她略感失望。
　　她把书包扔在玄关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桌子上了放了一部崭新的手机，和她摔坏的那部一模一样，锁屏是她的照片，和老申办公桌上那张一样。
　　她鼻头发酸，老申真他妈嘴硬心软。
　　手机下面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思思，爸爸临时参加教学任务出差几天，给保姆阿姨打好招呼了会按时做饭，不用去外面吃，照顾好自己。
　　署名是申志远，龙飞凤舞的字体，申思从小看到大的签名，她的父亲从来不喜欢给她发消息，有什么事永远是留纸条。
　　“申思，这么多年你到底在怕什么？”
　　入睡之前申思脑海里一直在回想贺云旗对她说的这句话，她到底在怕什么呢。
　　家里刚出事的时候，和老贺他们走在一起，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突如其来的辱骂，那时的老贺只知道她父母离婚了，听到有人骂她母亲，便想冲上去打他，她拦住了他。
　　只有她知道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啊，她最爱最敬重的妈妈出轨了，出轨对象是她的老师。
　　申思那时只觉得难堪，仿佛脱光了站在外面被别人看个精光，甚至她的灵魂一点不留地都暴露在别人面前，尤其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从那天开始，她家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学校，贺云旗自然也知道了，他不主动提起这件事，仍然和她像以前一样相处。只是她不再和贺云旗一起回家，哪怕读高中之后晚自习上到很晚，她也宁愿自己一个人走，路上同校学生异样的目光还有谩骂的话她自己一个人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