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这个世界不熟》何其然

3、第3章

　　申思带他去的是个家常菜馆，贺云旗不能吃辣，因此每次他们出来吃饭都是来这家店。
　　她方才在川菜馆已经吃了不少东西，说实话她还能吃得下，但这会儿周嘉言在她就不好意思再点菜了。
　　大概是看出来申思有点不好意思，周嘉言多点了几个菜，又特地点了加辣的水煮鱼。
　　“思思，我想告诉你件事。”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想说出来。
　　“嗯？什么？”申思心下一惊，他该不会要发好人卡然后把自己当妹妹了吧。
　　“其实我一直都在那家川菜馆，你和申教授说的话我也全都听到了。”
　　申思脸色大变，果然是听见了。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周嘉言小心翼翼地说.
　　他突然后悔了，为什么这么着急，明知道她内心有多敏感有多柔软，于她而言不过认识半天的陌生人却这样揭她伤疤。
　　“听见就听见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申思假装不在意，心里却钝钝地疼，她以为这么多年了别人再说起她已经可以百毒不侵。
　　“我...”周嘉言刚想说话又被一个声音打断。
　　“申哥！”这声音几乎是穿过整家店传到申思耳朵里。
　　王泽楷，八班的刺头之一。只不过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和贺云旗在网吧大杀四方吗？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老贺也在这附近。
　　申思觉得自己考不上大学就可以去算命了，没过两分钟贺云旗就出现在店门口。
　　“老贺，看，申哥。”王泽楷手指向申思的方向。
　　王泽楷你他妈就是个智障！申思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捂起来。
　　“赶巧了，就去申哥那坐呗。”贺云旗领着王泽楷屁颠屁颠就往她这边来了。
　　贺云旗你他妈也是个智障，没看见这还有个人吗 ！
　　“不是说去A大吗？”贺云旗自顾自坐在申思旁边。
　　周嘉言想起来了，这是当年站在申思身边的那个男孩，几年过去除了个子长高不少，五官倒是没什么变化。
　　王泽楷见只剩周嘉言身边还有空座，只得不好意思地让他往里挪挪。
　　贺云旗此时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他看看申思又打量了一番周嘉言，这颜值是他申哥喜欢的那一挂。
　　当即双手作了个揖，“感谢申嫂收了我们申哥。”
　　“滚你丫的。”申思推了他一把，“这是大我们两级的学长周嘉言。”
　　又给周嘉言介绍，“我身边这个，贺云旗，那个是王泽楷。”
　　周嘉言冲他们笑了笑，算是认识了。
　　一顿饭吃了一两三个小时，本来是带周嘉言来吃的，结果就他吃得最少，贺云旗吃得嗨了又开始说他们几个人在学校里混日子的故事，还顺便解释了一下打架不是申思的本意，他们收拾的都是欠收拾的人。其实
　　周嘉言觉得申思说脏话也好，打架也好，是她的话就怎么样都无所谓，哪怕她想背叛全世界，他也会站在世界的对立面。
　　贺云旗和王泽楷吃完就说要回学校，申思有点诧异，“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哥，六点有自习啊。”贺云旗一脸的不可置信，申思虽然混但从来不逃课。
　　“你他妈也没告诉过我啊。”申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我早上不是说了，周六上三节放半天，周末全天上课，每晚六点开始自习啊。”贺云旗一脸“别想甩锅给我”的样子。
　　她终于知道贺云旗早上说的更让人难受的事是什么了，这根本不是难受，是要命。
　　周嘉言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这会也将近四点，便说，“我送你们回学校吧。”
　　“嗨，这才几步路啊，哪还需要你送啊。”申思说着便给了贺云旗和王泽楷一个眼神。
　　“对啊对啊，附中离这才多远啊，更何况我们仨人呢。”王泽楷应和着。
　　申思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这小脑袋就是灵光。
　　周嘉言低垂了眼睛，“唔，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知道啦。”申思抓起书包就往外走，一溜烟跑到玻璃门外。
　　还在座位上没动的两人面面相觑，这他妈怎么回事，跟见鬼了似的。
　　回学校十几分钟的路程，申思不主动说话，贺云旗他们也不敢问。
　　快到学校的时候，贺云旗才开口，“申哥，眼熟啊？”
　　“你眼熟个屁。”申思翻了个大白眼。
　　“周嘉言嘛，咱学校那个传奇般的学长啊。”贺云旗凑到她耳边，“听说实验班那个周浦深是他亲戚。”
　　“周浦深？”申思想了一会，总觉得这人名有点耳熟。
　　“不是吧申哥，周神你都不记得啦？”王泽楷声音猛然提高，“你高一那会不是还喜欢过他一阵儿吗？”
　　“我喜欢过的人多着呢，他得往后排一排。”
　　在家做作业的周浦深突然打了个喷嚏，不会是小叔在骂他呢吧，他可没把他跟小姑娘约会的事告诉奶奶，毕竟他还有把柄在小叔手里呢。
　　贺云旗和王泽楷去了球场打球，申思对那种夏日里会流满身臭汗让自己变得黏黏糊糊的运动深恶痛绝，所以拒绝了他们让她去看球的邀请。
　　她到班级的时候，教室里只有蒋伊然一个人，她大概也是刚来，额头的汗珠还没擦干。
　　教室里闷热不堪，但学校坑得要死不让开空调，只有头顶的风扇在吱吱呀呀地运转。窗户已经开到最大，风里夹杂着几分躁意吹着窗帘发出呼呼的声音。
　　教室就他们两人就这样安静下去难免尴尬，申思只好先开口，“你...刚来？”
　　“嗯。”蒋伊然回了一个字。她拿出一张卷子开始做题。
　　然后又是一片静默。
　　申思瞥了一眼，是一道化学工艺流程题，她摇摇头，这种题她不可能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的。她本想趴下睡觉，但是又燥热得睡不着，这种天气里脸颊贴住手臂对她来说简直是酷刑，不出五分钟，脸上手臂上都会有粘腻的汗水。
　　“申思，你为什么不喜欢学习？”蒋伊然突然转头看她，一脸认真。
　　“我？”申思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理由。”
　　“可是你和别的坏学生不一样，你大多时候都很守规矩。”蒋伊然低下头，其实她很羡慕自己这个同桌，活得恣意潇洒，想做的事就去做，身边一帮好朋友支持她帮助她。
　　“守规矩不代表就要学习啊。”申思抖动了几下校服的领子，希望能扇出点风。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她说完这句话就继续做卷子了。
　　申思愣住，从来没人这么直白地说过她是个好人，就连老师对老申说的都是“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
　　申思一直都知道，班级里有一部分女生不太喜欢她，尤其是那帮成绩还算不错又喜欢贺云旗的，更是从来都看不上她。
　　高中部的学生很多都是从初中部直接升上来的，所以申思家的事不算什么秘密，不过申思从初二开始就是初中部的小霸王，大家都不敢当面说得太难听，但背后得议论总归少不了。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从别的初中考进来的，比如蒋伊然，所以她才觉得她是好人吧。
　　申思自嘲地笑了笑。
　　“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看她那张脸，以后不定骚成什么样。”
　　“申思，300一晚干不干？”
　　“申思，今晚有个局来不来？”
　　“听说她学过舞蹈，身子软得很，干起来肯定爽。”
　　“看她那样，不知道被多少男的上过。”
　　“......”
　　这些话他们不敢当她面说，但同在一个校园，总有她能听见的时候。
　　第一次出手打人的时候是在初二，她上完厕所靠在栏杆上休息，路过的男生毫不避讳地说“她妈偷人是不是因为她爸不太行啊”，那个男生笑得下流，那时她还不太懂那句话什么意思。
　　“还用说，肯定是满足不了她妈呗。”另一个男生说。
　　申思攥紧了拳头，她感到愤怒，并且这一次她不想再忍耐。
　　“你再说一遍。”
　　男生似乎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另一个男生在一边搭腔，“说你爸性功能不行呢。”说完两人都大笑起来。
　　申思一拳砸到她面前那个男生地脸上，那人顿时鼻血往外涌，准备还手又被她按倒在地，旁边那个男生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这下也冲上来拉开申思，她又是一个拳头，这一拳似乎带着风砸在那人脸颊上，她也不管这两个男生拳打脚踢，只往她能打到的地方打，一拳接一拳，像个暴怒的小狮子，不要命的打法。
　　等贺云旗他们闻言赶来的时候，已经两败俱伤，两个男生已经鼻青脸肿，申思也没好到哪去，手上脸上到处都是伤痕。
　　申志远和那两个男生的父母都被叫到学校，申思作为先动手的人被留校察看记大过，那两个男生也给了警告处分。
　　也是那一天学校里的人见识到了申思的狠劲儿，她不会打架，但她不要命，右手小指骨折拳头仍然往那两个人脸上招呼。
　　从初一某个学长揍了那个欺负她的男生那天开始，申思一直在想她要自己变得强大直到她自己可以解决那些欺负她的人，她做到了。
　　她从前怕事也怕连累贺云旗他们，每次他们忍不住，申思总是一再忍让说不要惹事，但当她用拳头让那些人闭嘴的时候，她才知道那感觉有多爽，打一次不够就两次。
　　时间一久，很多人都怕她，她就慢慢有了附中小霸王的外号，熟一点的就直接叫她申哥。
　　申思还在回忆过去，没发现蒋伊然已经盯着她看了很久。
　　“我脸上有东西吗？”申思被她盯得有点发怵。
　　“你长得很好看。”蒋伊然甜甜地一笑。
　　这是申思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笑，发自内心地笑。
　　靠，老子可是女的啊，刚刚差点被她撩到了怎么回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捉了虫，又小修了一下，大概是签不了约啦，但是打算好好地写完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