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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蓝白相间的队服在风中咧咧如歌,扬起的衣摆似白鸥在海天一色里展翅掠过,带起遥远的孤勇桀骜。
      青色草场,嘶嘶啦啦蓬勃着葱茏的生命力。陈列秩序的球网拉拽着时光的线,高耸的铁丝网形成满是窟窿的影子,卷云变作舒云,球筐旁仍有黄色小球骨碌碌乱转。
      二楼的阶梯教室窗户边,龙崎教练两手插腰看着网球场,身旁的皖问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夹,开大了窗户,风一下灌进来,吹得纸页唰唰作响。
      “哟西,教练,阿仉。”绕圈跑经过底下的正选队伍里,有人高声招手向他们打招呼,其余人的视线也顺势向上移。
      龙崎摆摆手,意思让他们少废话,把剩下的最后三圈乖乖跑完。
      皖问虽是一脸蔫相,却又笑得十分愉悦,“今天的强力版乾汁非常美味。”
      跑圈队伍猛然加快速度。
      皖问微微探身,眯眼看了会儿队伍中间那个身影,然后伸了伸懒腰,关上窗户,慢悠悠和龙崎教练一前一后走下楼去。
      奔跑的青葱少年,清瘦的身躯蕴含着看似单薄的坚韧力量,被风鼓起的白衬衫勾勒着一线背脊,栗色短发沿着瓷白脖颈滑进衣领,眉眼软弯成弧,柔软的线条旖旎出平和温定的意致。
      恍是春日里的熹微晨光,挟裹夏日里的葱茏暖风,在人心中生出郁郁葱葱的风景。

      “蝮蛇,别挡道!”
      “嘶!”
      桃城和海堂两人胳膊绊胳膊,左脚绊右脚,就是不肯让对方跑在自己前面。
      “乾,你说关东大赛我们第一场会对上哪个学校?”因为手冢和大石两人去抓阄选对手了,菊丸又是放松又是无聊地缠着乾,后者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发足狂奔。加强版的乾汁味道让他这个半始作俑者想到也犯胃酸。
      “不二前辈,真狡猾。”越前眼瞧着不二始终不前不后地跑在队伍中间,忍不住撇撇嘴。
      “那越前跟着我干什么呢?”不二将手里的球拍递给身后的河村,看着他高吼着“burning”,小宇宙爆发气势十足地猛冲到最前面,然后笑眯眯拍了拍跑在自己身边的越前的脑袋,惹得他忿忿扭头压低帽子。
      在网球场内其他非正选眼里,这支速度已经提升到脚下生风程度的队伍简直是四分五裂乌烟瘴气。

      跑圈最后的结果,证明了如果腿不够粗,互相拖后腿是非常极其十分不明智的行为,相互帮助相亲相爱一家人才是王道!
      桃城和海堂在脸色扭曲地喝完两大杯由网球部经理皖问参与研制并亲自倒上的颜色诡异更甚毒汁的乾汁后,彻底地倒地不省人事了,“遗体”形容恐怖。旁边的几个正选心有戚戚焉,掩面不忍睹。
      龙崎干脆就让正选们在他们旁边集合开短会。皖问拿着资料夹,站在她身边。
      “明天就是关东大赛了。等手冢他们回来我们就知道第一场的对手是哪个学校。关东大赛决定了我们能不能闯进全国大赛,所以,不用我说,大家也应该明白重要性,特别是你们几个三年级生。至于该怎么做,我让皖问收集了些资料,制定了这段时间的训练计划以及比赛可能遇到的问题的对策。”
      “还有一件事,我们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全国大赛,但看了昨天的比赛转播后,我相信,大家心里的世界应该更加广阔了。而那个人,如果你们足够优秀,我相信,你们迟早能和他交上手的!”
      龙崎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下所要嘱咐的事项,然后把剩下的具体事情都让皖问负责了,自己舒服地坐到一边的椅凳上纵观全局。
      几个月后,龙崎一言成谶。在通向网球世界的那条路上,那个人避无可避。

      胜郎和胜雄几个一年级生蹲坐在球场边,带着任务聚精会神看着正选们发球、接球,球场同一侧不同位置放着编号的球筐。
      今天的训练据皖问说不过是热热身的小游戏而已,主要是帮大家在关东大赛前放松放松,平时训练都很紧张,是时候调剂调剂了。但等他说了规则后,大家只能咬牙默念普希金的名句——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具体内容是由正选们轮流当发球人,其余正选把发球回击到指定球筐,每人每回有三球机会。要求发球人发球角度越刁钻越诡异越好,若三球下来回球方都顺利把球回击到球筐中,并且完成任务者达到一半比例以上,发球人受罚,反之,只要回球方三球里有一球落空并且局数占全部的回球局数里一半,回球方受罚。惩罚内容最后由一贯不按常理出牌的网球部经理公布。
      简而言之,发球人和回球方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死道友不死贫道,况且还有个不知所谓的惩罚在,这也就逼得双方用尽全力打败对方。面对着毫不掩饰自己阴险内心的经理,正选们顿觉人生黑暗,云波诡谲的气息越发浓重起来。

      第一局由桃城发球。
      海堂首先上场。
      两人拿着网球拍站在球网两侧,眼神厮杀,霹雳啪啦火光四射。
      “海堂,3号筐。”皖问站在球场边,拿着笔记本和笔做记录,看了眼剑拔弩张的两人,露出点可谓舒心的笑来,咿呀呀,这气氛真是无限美好啊。恍然不知他这副分明包藏祸心的表情给大家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等到气氛都被撩拨起来了,才点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开始。
      “啪”桃城一开始就用上了力道十足的子弹发球,灌上了沉重压力的黄色小球以雷霆之势直面向海堂而去。这一球不以发球角度为重,纯粹靠的是速度和力量。
      海堂握球拍的手紧了紧,眼睛紧盯着直击而来的球,身形一动,跑位、跳跃,猛力迎球,然后看着压线放置的3号筐,狠狠回击回去。
      “out。海堂一次。”皖问看着球筐被由于来回双重力量作用去势异常猛的球直接带倒,用一种又是遗憾又是愉快的语气说道,不客气地在海堂的名字下打了个叉。
      闻言,海堂的海马区很不愉快地运作起来,脸变得异常阴沉扭曲,对面的桃城咧开嘴笑得更欢畅了。
      但凡听到皖问这样的语调,多半那人要遭大殃了。这个定律已被网球部上至正选下至一年级生以身殉道验证过无数次了。
      铁丝网外的正选们默默扭头。

      事实证明,惨痛的记忆和残酷的事实引发的怨念是很有效的,阴暗情绪爆发的海堂接下来两球都狠狠回击进球筐里,怨念之深差点就把球筐底部打破,在走出球场的时候目露凶光看了眼皖问。
      “啊呀,糖糖,这么深情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啦。”能在海堂阴鸷的目光下坦然自若的人没几个,在不动如山的条件下还要努力拔老虎须的奇葩也就皖问一人。
      海堂脸迅速黑沉下来,躲避麻风病人一样从网球场逃了出去。
      好、好强。一年级生们满是崇拜地看着把那么黏腻的称呼塞给凶狠的海堂前辈的皖问前辈,后者已经从调戏模式迅速转换成一本正经模式。

      训练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桃城、河村、海堂、乾的发球局都完成了,菊丸的发球局正在进行中。
      皖问看着手中的记录,惆怅而欢喜地叹了口气,呀呀,恐惧于未知对激起人的潜力成效这么卓然,以后可以多用这招了。这阵子的训练让大家都有所提升,目前的成绩甚至比他预料得还要好,想惩罚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嘛,看来以后要继续提升训练强度了。
      正选们不约而同感觉一阵冷意,生生打了个冷颤。
      河村前辈的力量里慢慢加入了技巧辅助,控制力变好了;乾前辈的理性数据优势依旧保持,对于实况的感知能力也提升了;海堂耐力更进一步,也开始懂得完善思考了;桃城力量和速度愈加平衡了,进取攻击能力也增强了,呼,幸亏和龙马一起把他劝回来了——
      “啪”小球进筐。
      菊丸的发球局也结束了。
      皖问在桃城名下打了个叉。嗯,菊丸前辈的敏捷度越来越好了,速度也更快了。
      “下面,龙马发球局。”

      “崛尾去哪了?”胜郎突然想起下午都没看到一向咋咋呼呼的崛尾,难怪耳根这么清静。不过这个疑问也只在脑海逗留一瞬,他的注意力立马被场上的对决吸引住了。
      而被他短暂记起的崛尾正在河村的寿司店里苦哈哈地打下手兼带忙活把他流放到这儿的皖问的任务。

      当一贯散缓的不二和骄傲到拽的龙马手握球拍面对面站立时,一股强大的张力拉扯着汹涌的暗潮,奇异的引力场把周围的的时空扭曲成危险的沉默寰境,不动声色的对抗显得愈发心惊。
      皖问闭眼,仿佛能闻到某种让人躁动兴奋的气息。

      关东大赛第一场,青学对冰帝。
      手冢和大石看着台上那个骄傲狂妄不可一世的紫灰发少年,沉默地对视了眼。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辛苦大家了。关于训练的成绩、记录和各位的优劣势分析今晚我会整理一下发给大家。明天正选们提早半小时到比赛会场集合。”
      皖问合上笔记本,一本正经讲完话后,补充了一句让正选们觉得前路一下变得黑灯瞎火的话。
      “至于训练惩罚,不要着急,等关东大赛结束后,我们慢、慢来实施。解散。”

      当众人站在河村家的寿司店前,惴惴然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
      菊丸朝皖问猛扑过去,压得他哇哇大叫,“阿仉你真好!还预定了聚餐!!”
      英二,你早晚被他给卖了!作为一个怀疑论者,更兼一个深度理性者,乾对某人的意图保持高度的警戒心,并默默表示了对菊丸毫不设防的心思的绝不苟同。
      “怎么不进来?我和手冢都等半天了。”寿司店门突然被拉开,大石探身出来,疑惑地看着堵在门口的一行人。

      众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各式寿司以及其他食物——赤车使者沙拉,烤牛肉,鸡肉紫苏,散寿司,鱼糕凉拌腌梅,焯菠菜,煎鸡蛋。
      对于明天要和冰帝比赛这个消息的感觉很快淹没在一大堆的食物中,馋虫已经占据了大家的脑子了。
      桃城和海堂的比拼从网球场延续到餐桌上,两个人嘴里塞着满满的食物,一边还狠狠瞪着对方,含含糊糊嘟囔些什么。
      手冢、大石和乾三人即使面对着美味的食物,脸上表情也没有轻松惬意到哪里去,看得菊丸在一旁不住撇嘴,干脆扭头掺和到桃城和海堂的争夺战中了。
      一年级的时候他们比现在这副沧桑老成的样子青春可爱多少!
      河村在吃了两个不二递给他的芥末寿司后,泪眼朦胧地离桌去后面帮忙了。
      越前悄悄挪位置,却被不二笑眯眯拉回来了,尝了个只见芥末不见寿司的芥末寿司。
      皖问本想叫崛尾一起来吃,但那孩子看到他就一脸的欲哭无泪,没扯两句就背起书包飞快地夺门而出,让自问良善的皖问深受打击。

      “来,我们干一杯,祝青学旗开得胜,管它冰帝还是火帝,都让他们铩羽而归!”皖问开始抽风了,把满腔的郁闷都发泄到酒里,噢,不,未成年人不能饮酒,所以事实上他说的干杯干的是饮料。
      能把喝饮料搞成喝酒的仗势,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才能。
      听了他的豪言壮语,大家心里都莫名燃起一把火,眼神都格外闪亮了,于是都举起杯来,“嘭”,清脆的瓷杯相撞的声音在高声奋斗词里隐没。
      这些青涩的脸庞上闪耀着世上最动人的光芒,骄傲的、闪亮的、憧憬的,美好不可方物。
      皖问看着他们,心口不禁熨烫着温柔的感觉。三两年的时光,足够他将他们和自己的生活缠绕在一起,长久的日夜里,年岁渐渐把他们镌刻在同一座浮雕上,笔触蜿蜒而旖旎。
      和他对面的少年们回以温暖热烈的笑。手冢眼底难得的柔和,恍若回到一年级的青涩,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温煦的亲昵感。不二笑意清隽疏散,稍弯的眼梢,带着点狡黠的温软。
      他们在你生命中驻扎,同样的,你亦在他们心中发芽。
      时光从来公平。

      愉快地结束了聚餐后,大家都精神饱满地回家休息。
      当躺在床上即将入睡时,皖问迷迷糊糊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忘了,但身体很疲累,精神很舒缓,因此那念头也只一闪而过,便陷入沉沉的香甜睡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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