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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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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走到桌案前一一查看,却并未发现异常,便有伸手去拿白练,
也还是没发现什么,他自己也感到奇怪,这腐肌草到底是下到了哪里。
此时顾柔嘉似是想到了什么,“素玉,去给打水来净面,顺便把昨个儿取下的白练拿来。”
陈元回头望去,看着这个小女孩,也明白了她的举动,便静静等待。
约一盏茶的时间,素玉便回来了,端上了水和昨日取下的白练,陈大夫细细看过,忽而就笑了。
“姑娘想的没错,这水里有腐肌草汁液,只是份量并不多,但是姑娘若是在养伤期间日日用,在加上花溪草,留下疤痕毁容是肯定的。”
陈元昂头,摸了摸下巴,又继续道“不过姑娘,运气不错,遇到在下,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大夫便开药吧!”顾柔嘉不欲多说,她上一世在他的医馆里没少呆,知道他这一倨傲便要变成话篓子的臭毛病。
陈元见到这样的顾柔嘉,嘴角抽了抽,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这药啊,明天来医馆取吧,我回去配给姑娘,药钱嘛?姑娘看着给便是了!”
说完便拎上药箱往外走去,临了还说了句“三姑娘,这药还是少喝点吧,还有您小心点,这府中怕是有个十分通药理的人。”
素玉和素荷听得都怔楞,半晌才愤然“姑娘,这人好生无礼!”
顾柔嘉不置可否,摇了摇头,笑道“他可不是普通人,将来你拿千金求他看病,他都未必给你看。”
素玉有些不相信,素荷却频频点头。
“姑娘水是春扇备的!”素玉见没有外人便说道。
顾柔嘉点了点头“素玉,你去外院找刘大,让他查查春扇家里人,今晚之前给我答复,还有春扇,好生找人盯着。”
天色逐渐暗下来,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院里的青石小路被雨水洗刷的干干净净,顾柔嘉起身穿上软底云丝绣鞋漫步走向东次间的小书房。
她伸手推开雕花柏木门,抬眼望去,一张花梨桌,上面还放着未写完的字帖,临窗放着软塌,
从前她最爱倚着这看书,旁边放着琴桌,上面摆着一架桐木七弦琴,旁边放着白玉茶花的香炉,还是二哥花的样子让人打造给她的呢。
琴桌后面放着一张三扇乌木雕花刺绣屏风,她记得这是母亲的陪嫁,是她生辰前求来的。
看着这一切,恍如隔世。
“都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会。”顾柔嘉的声音略带疲惫。
她推开软塌边窗户,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思绪渐远……
上一世自己的早亡,许是执念太深,成为游魂,游荡在这人世间,看到这百年国公府的败落。
父亲哥嫂的惨死。
思绪渐乱,顾柔嘉揉揉眉心,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姑娘”
“恩。”顾柔嘉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疲惫与懒散,这戏还未开场,自己怎么就感到疲惫了,果然从前的日子太安逸了。
“春扇去了芮春阁,在里面呆了有近半个时辰,方才出来,而后绕去了外院厨房,这才回来。”素玉凑近低声说道。
“恩,继续让人盯着吧,你找的人可稳妥?”顾柔嘉起身,下了软塌。
“姑娘放心,姑娘有何吩咐?”
“没什么。先下去吧!”
顾柔嘉独自一人在书房坐了很久,屋内漆黑一片,屋外的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一缕缕青烟从白玉茶花的香炉的悠悠飘荡四散在书房,带来阵阵幽香,顾柔嘉叹了口气,正欲叫人掌灯。
“姑娘”素玉站在书房门口,低声唤着“可要掌灯?”
“恩。”
素玉拿出火折子边点灯,边道“姑娘,春扇她去了兰苑,回来时手中多了个小匣子。”
兰苑原先是府医柳大夫以及住的小院,在定国公府的西面,一片竹林里。
当年出了那事后就被废弃,就无人居住。
“兰苑?当真是好地方,久无人住,离各个院落又远。”顾柔嘉端起青莲茶盏,至嘴边遂又放下。
茉莉香片,还加了蜜,是她原先最爱的喝的,只是如今……
“把香片都收起来吧,送去给大姐姐,她素来喜爱我这的香片。回头上四叔那里讨些太白顶芽来喝喝!”
素玉随即应了事,转身出去吩咐门外的素荷,随即回了书房
“姑娘打算如何处置春扇?还有………还有芮春阁那边。”
“你觉得呢?”
“奴婢不知,只是……”素玉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说,姑娘是自小一同长大的,可这些事情毕竟不是一个奴婢可以妄议的
“只是什么”顾柔嘉看出了素玉的犹豫不决,
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便接着道“只是老夫人自从那年过后,便极其宠爱二姐姐,虽不及府中嫡女,可在府里头庶出的儿女里那也是头一份,
处处比肩嫡出,今年还得了自个儿的院子,如今怕是有超过的苗头,二姐姐怕是动不得,至于春扇,若打发了,保不准那边还会送人,与其除掉,不如留着,说不定后头还能用着!是吧!”
素玉见顾柔嘉把自己想的都说了出来,不禁愕然,自小的服侍,对于顾柔嘉的心性还是很了解的,不禁觉得,她家姑娘这一跤摔的好,起码开窍了。
顾柔嘉见素玉一副愕然惊奇的样子,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自是晓得你的顾虑,也知晓母亲放你在我身边的用意,你在我面前都不用这样,私下里想说就说,我不会怪罪于你,原先是我自己傻,现在倒是醒了。”
说完顾柔嘉准备起身回内室,素玉忙上前搀扶边道:
“姑娘何必这样说自己,分明是那起子人是白眼狼。”素玉想到这些年自家姑娘对二姑娘的好,
二姑娘却干这样的事,容貌对于一个世家女子是何等重要,就愤愤不平。
回到内室,顾柔嘉见炕桌上摆了几道素菜,还有一碗肉糜粥,不禁撇了撇嘴,发出一声叹息,什么才可以大鱼大肉啊!
素玉正在一旁服侍顾柔嘉用餐,便听到外头的小丫鬟通稟,说是外院的刘大有事禀告。
素玉前去,大约一刻钟后,素玉匆匆走进内室。
“都下去歇息吧,素玉在便可。”
“姑娘,刘大把春扇家查了个大概,其实也简单。”
素玉缓缓道来,三个月前春扇的姐姐在府里犯了错被打发到柳氏的庄子上去了,而她落马前十天,
春扇的父亲,欠了三百两银子的赌债,还弄死了一个烟花女子,要赔一百两才能了事,这前前后后就四百两了,
一个奴才哪里拿的出,事发后,不知所措,春扇的姐姐在庄子上慌神犯了大错,本来要打发掉,
柳氏拦下了,又询问了情况,便提出帮他们还银子。而且不用还。
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无非是柳氏算计了春扇一家,又用了四百两银子收买了春扇的一家为自己所用,
府内有春扇,有她娘,外院有春扇的爹,
庄子上有春扇的姐姐,父亲的书房还有春扇的哥哥,这里里外外重要的地方都有自己的人,
算盘打得叮当响,看来自己落马也不是意外了,倒是她为了女儿废了不少心思。
顾柔嘉看了眼素玉,见她不明白便解释道“若是我落马,死了最好,不死残了也不差,这样二姐姐便可以上位了,毕竟父亲只有我们两个女儿,结果我没死也没残,那便毁容吧,总归不会太差。”顾柔嘉嗤笑了一声,
看着目瞪口呆的素玉“若是我发现药的问题,闹开了,她也可以很好脱身,不是说微量么,我记得她房中是有花溪草的,大可说是无意间碰到的,若是不闹苦果就自己咽了。
反正两手不是还有腐肌草么,哼,这母女两算盘是打得真好,柳氏倒也真舍得,四百两啊!”
“姑娘难道就没办法了吗?”素玉一脸愤恨,好似算计的是她似的。
“暂时只能咽,索性咱们不是发现了么,顾柔嘉顿了顿,“棋要慢慢下才有意思”
素玉服侍顾柔嘉洗漱一番,爬上花梨木恰花月洞架子床,掖好被角,放下层层缃色轻纱罗幔。
“明卯时正叫我,也该给祖母请安了。”
顾柔嘉淡淡的嘱咐着,随即翻身而眠,素玉留了一盏羊角宫灯,转身退出,唤了春桃来守夜。
这一夜顾柔嘉想了很多,她两世为人,才知道柳氏和顾舒嘉的心机是如此之深又缜密,
这颗苦果自己是必然要吃的,也好,慢慢玩,权当锻炼自己心智了。只是他在哪里啊!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直至清晨才逐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