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于微光》向晚生

8、怨生（2）

　　田三偷跑回外婆家的第二天，男人就亲自找来了，一脸的趾高气昂还带着不满，在苏微光看来是一种十分欠揍的表情。
　　“田三是我家的女儿，把她交出来！”一种命令的语气。
　　村里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对这个养育了三个有才男人的老妇人带着几分的敬畏，偏偏这个男人不是，只要是对女性，总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外婆熟谙男人的心理，家里缺个干活的人，于是想起一直在她这里的田三，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没办法干活，又不舍得自己二女儿干活，才不会记起自己还有个三女儿，这个人啊，不行，当初，自家女儿是看上他哪点了？真是令人不解。
　　“三儿可是被我宠坏了呀，到你家可什么也做不了，还浪费你家的粮，还是别带走了。”
　　男人一脸不在意，还是那不屑的表情，说：“什么不懂的，我教她，小丫头片子，什么宠坏不宠坏的！”
　　外婆心想：小丫头片子，生你养你的娘之前也是小丫头片子，没有小丫头片子，哪来的你这无脑大汉！
　　“你教吗？我怕你把我家三儿教死！”外婆笑着，可那个笑让人不寒而栗，外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了，自己以前也受过苦，可好歹自己嫁了个好的婆家，大概是她把自家女系的运气都用完了，女儿和外孙女才遇到了这么个男人。
　　男人不耐烦了，自家女儿不声不响地跑回了媳妇的娘家，尽管他并不待见这个女儿，但她还是自己的女儿，身体里流淌的还是自己的血。
　　“不合情理！”男人只说了四个字，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外婆心中叹了口气，貌似想到了一个场景，自己和田三搂在一起，家里是一片狼藉，还不用说，这个男人真的能干出来。
　　就不说她把男人赶走后男人会做出来些什么，就只是说外孙女在外婆家长大就已经是很不能为人接受，这里的人们认为，女孩子五岁便可以承担起家里的家务，十三岁便可以嫁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是服侍男人，外婆想要保护自己的外孙女，可是流言可畏，她死了，三儿该怎么办？
　　她的小丫头，终归还是不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啊！
　　“罢了罢了，我来教她，三个月后给你。”外婆没办法护她终生，只能尽全力地保护她。现在她能做的，只是教会她怎样生存而已。
　　男人见外婆总算是松了口，也没有再要求什么，毕竟她的三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没有说什么，也便走了。
　　田三发现外婆变了，以前的外婆不会让她干一点儿活，她每次想要帮外婆做点什么，都会被外婆阻止，那个时候外婆总是摇着头叹息说：“少干一点是一点吧，过点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她很不明白，自己想要帮外婆做点事，是因为很喜欢外婆，不想让外婆这么辛苦，做这种事会有什么忧虑呢？
　　现在的外婆会让她去干活，砍柴，扫地，煮饭，刷碗，放牛等等，刚开始的时候她为能够帮到外婆开心，可这些活压在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姑娘的身上，让她有些受不了，一天下来，除了吃饭时间休息一会儿，剩下的时间都在干活，晚上躺在床上，整个身体都是酸痛的。
　　“外婆，我累！”田三大字躺在床上，闭着眼，一脸的疲惫。
　　外婆给她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头，说：“睡吧，睡着就不累了。”
　　田三很听话地点了点头，不出一会儿便睡着了。
　　外婆看着熟睡的田三，心里还是涌出来一股悲伤，她的小姑娘，再有三个月就不能陪在她身边了，以后，她的小姑娘应该不会恨她吧，她好无能，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小姑娘。
　　田三在这三个月里学会了所以的家务，可以说做得很好，为了让外婆开心，她可以学会所有的家务，所以她可以任劳任怨。
　　然而很出乎她的意料的是，三个月之后，那个很冷漠的男人又出现在了外婆家。
　　男人一把搂住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让她不得动弹，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冲外婆给了一个眼神，就抱着她向门外走去。
　　田三有些慌了，她知道男人要带她去哪，她知道那个家等着她的是什么，她不想去，这种心理让她开始在怀中挣扎起来。
　　“外婆，外婆，你不要我了吗？”田三的声音开始哽咽，豆大的泪珠从眼中留下来，落在男人的肩上。
　　外婆冷着脸，没有一丝的表情，很是冷漠。我的小姑娘啊，别恨我呀！心中如江海一样翻腾。
　　男人很是不满田三态度，虽然自己很是不喜欢这个女儿，但是这个女儿不喜欢他是不可以的，只是个家中的奴隶，凭什么对主人流露出不满的态度！
　　“闭嘴，别哭了！”男人带着些怒气，眼神也是夹杂着愤怒和不屑，甚至带着一丝的狠厉。
　　田三被这个表情吓到了，立马住了嘴。
　　这个家不欢迎她，她很知道。女人早就可以下地干活了，回来的时候，女人正在家中劈柴，看见男人怀中抱着的人，瞬间便停了下来，露出了很是恶心的表情，一脸的嫌弃。
　　男人把田三放下，动作很是粗鲁，他说：“给你带了个帮手，你娘调教的，应该是跟你一样的能干。”
　　“哦。”女人垂下眼，表情还是没有变，很是厌恶，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她那么讨厌这个女儿，她的母亲却这么喜欢，让她又多了一份的厌恶，她该怎么对这个孩子呢？反正，是好过不了了！
　　田三每天的日子就是干活，醒来的做饭，吃饭时只能在一旁吃，根本上不了桌，之后是刷锅，上山劈柴，那个时候的她已经能背起大她很多倍的柴堆了，本来是白皙的皮肤，早就被阳光晒得成了小麦色，本来是稚嫩的双手双肩已经被磨出来了茧子。
　　在这个家，她只能勤劳，她不是第一个孩子，她没有第一个孩子的特权，父母都会首先想到她；她不是第二个孩子，没有田二的调皮活泼招人喜爱；她不是男孩子，不能肆无忌惮地享受父母的宠爱，所以在这个家里，她只能不停止地干活，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个家混上一口饭吃。
　　苏微光感叹田三的能力，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在这个家待了不到几个月，就已经完全了解了生存法则，田三不会去讨好这个家的人，因为她不屑，她想着，凭着自己的努力做好所有的事情，总能活下来的吧！
　　毕竟，饥饿得要死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那一次，田三刚从山上挑水回来，因为刚下过雨，路上还是泥泞着，在路上走着，有些打滑。苏微光看到这段回忆时，心里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因为苏微光感觉田三一旦摔倒了，她就站不起来了，干瘦的身体撑起了那么大的柴堆，让人很是触目惊心。
　　不过田三如有神助，打滑了好多次，但是没有摔倒，田三的腿在微微的发抖，却还是在硬撑着。幸亏到家了。
　　把柴堆放到柴房之后，又开始用水桶从水井里舀水，水满之后，提着笨重的水桶往厨房走去。路上的石头好像和她作对，不小心绊了她一脚。
　　田三摔倒了地上，前身扑在了泥土中，砰的一声，木桶磕在了地上，居然坏掉了，水留了出来，本来就很湿的泥土，更加湿了，水浸润在泥土中，滋润了大自然野生的花草。
　　“呜哇——”几秒，房间中传出了哭声，田三没有站起来，蜷缩在了一起。
　　男人从房里走了出来，很是愤怒的样子，一过来就朝着田三的肚子踹了一脚，田三没有出声，很痛，田三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男人一把抓起田三，一巴掌便扇到了田三的脸上，一瞬间，田三的一半脸便肿了起来，她眼中蓄满了泪水，没有声音，只是无声的哭泣，因为她知道，如果发出声音，她会受到更加过分的殴打。
　　男人发泄完了之后，就把田三扔进了柴房，从早上到晚上，没有一口饭，也没有一滴水，那时候的她七岁。
　　田三：外婆，我好饿啊！外婆我好想你，我好想逃离这里，外婆，救救我。我真的，想要死了！我想去陪你了！
　　那时候的外婆，已经去世了。
　　知道半夜，柴门突然打开，门口的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便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田三知道，那个人是大姐姐，门口，放着一个馒头，已经凉了，她还是拿起来，一顿狼吞虎咽。
　　明天，迎接她的依旧是那无穷无尽的劳动。
　　苏微光知道的是，那颗石头，是田二故意放到那里的，水桶破掉的声音根本没有惊动田家的宝贝疙瘩，那是因为女人在宝贝疙瘩的腰上掐了一下，如果可以，去宝贝的腰际看，还会有青紫的印记。
　　这个家，是家吗？
　　这个地方，是个怎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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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田三这段我要交代的事情太多了，三章好像不行，看着写啦！
田三：MDZZ让老娘经历那么多苦难，果然你是个后妈！
作者：三儿，麻麻爱你！
苏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