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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淡叶山庄内,一男一女跪在地上,座上俨然是神情严肃的一庄之主。男子长袖遮脸,侧着头向女子眨眼示意。

      夏缜心知师父这顿责备是躲不过去的了,皓师兄要自己开口求饶,这有什么难。她用眼神和手势答他,你答应给我的玉霜石,可别忘了。

      他拿她没辙,只能作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颔首。这小丫头片子这几年不知为何心心念念玉霜石,可现下这情况,她就算狮子大开口,他也只能当只小绵羊乖乖送去,不然成了师父钉板上的鱼肉,少不了一系列煎炸油煮的酷刑。

      师父气得一拍檀木桌,走到皓师兄跟前,“把挤眉弄眼的小动作都给我收起来,为师虽年事已高,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你们是要气死我吗?”手执竹板往他脑袋上敲,夏缜在一旁看着都疼。

      她赶紧挪过去师父膝前,扯扯师父衣摆,“好师父,您大人有大量,就别打皓师兄了。”司空皓投来感激的眼神,算他没白疼小师妹,关键时刻还能起到防挨打的作用。

      夏缜见师父不出声,又继续以认真的语气道,“您知道皓师兄脑子愚钝,要是再打多几下,恐怕是要更傻了。” 又往仍低头跪着的司空皓打眼色,师兄,别瞪我,这是在帮你开脱,保准师父不打你。

      师父自知她的机灵劲,也顺势而为,沉吟半响装作颇认同她的说辞,收起了竹板。不过仍神色愠怒地朝皓师兄发话,“皓儿,为师日前罚你禁闭半月,你记得?”

      “徒儿不敢忘。”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正色答道。

      “你昨夜私自出逃,违背条规,该如何自罚?”师父正襟危坐,语气颇重问道。

      “徒儿甘愿前往苦修阁练功,一个月不踏出山庄半步。”司空皓自知过错,认了这责罚便是。

      “缜缜,王家院你也别再去了,你年纪尚轻,还需多些时日沉淀,”师父转向夏缜,“这个月便留在庄内潜心向学。”

      “啊?师父,可我……”夏缜莫名其妙,她犯了什么错?师父向来刀子嘴豆腐心,今日却因二师兄擅自离开山庄一事反常地盛怒,对自己也是无缘无故责罚,真是奇怪。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可亲可爱的大师兄踏进门槛,有些同情地扫视了跪在室内的二人,“师父,忘吾派掌门前来拜访。”

      大师兄元尘,据说是师父偶然在树林发现被遗弃于襁褓的他。自幼长于山庄,他寡言少语,练功修为却极为刻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师父传授他毕生武功,如今大师兄除去那有些,额,怎么说,有些过分妖娆的皮相外,言行举止俨然是一个正气凛然的翩翩君子。

      师父听道,“那你们二人先起身退下吧。”

      待二人离开室内,元尘才问出口,“不知师父今日为何盛怒?”

      师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忘吾神算月余前飞鸽传信,信中字句,虽不能直接揭示天机,却暗示皓儿水逆之年和万年劫难的关联。为求避过祸端,我命皓儿禁闭半月,可你也知晓他那闹腾性子,果真擅自离开,下山寻缜缜去了。”

      “师父不必忧虑,我定会多加留意师弟,护他周全。那缜缜,为何”元尘迟疑,本不应追问师父的决策,可一股关切之意涌上心头,话就脱口而出。

      师父神色凝重,缓缓而言,“缜缜命格生而不同,我只希望她今世忘忧忘悲,如前半生继续活得像那无忧无虑的鸟儿。其中缘由,道不清,说不明......”

      元尘素来被院内的下人赞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此刻却不难发现他微抿下垂的唇角。

      “二师兄,你等等我呀。”夏缜一迈出门槛,就急急脚地追着司空皓。“你该不会生气了吧,我说你愚笨也是权宜之计,谁知道师父今日脾气上来,还是没能挡着师父罚你。”她叨叨絮絮个不停,真的担心二师兄生气了。

      司空皓顿住脚步,嘴角扬起,“小师妹,你师兄我像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吗?”用指头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师父责备我,本不应迁怒于你。我现在还不去潜心练功,难不成你想被师父罚来和我一起,尝尝苦修阁究竟有多苦?”

      “哎呀,我怎么这么笨没想到啊!”夏缜拍拍自己的脑勺,“还是师兄你对我好,对了,还有那玉霜石,我可等你出关寻给我。” 说罢,她又从衣裙里掏弄一番,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二师兄,这可是我下山换来的香酥鸡腿,让它代我在苦修阁陪你作伴吧!”

      淡叶堂的雕花门正由内推开,万一师父出来见到他们还在闹,铁定又要雷霆大怒,狮子上的毛可不能随便摸的。夏缜赶紧把油纸塞在二师兄手里,嚷大嗓门喊道,“再见啦师兄,你好好练功,一个月之后又是一条好汉!”确保师父听见二人知错能改的诚意后,悻悻地往自己的内阁方向跑走了。

      司空皓留在原地,看着那蹦跳着离开的背影。还甭说,手里的鸡腿香气诱人,回到苦修阁先大快朵颐一餐再吃苦也未尝不可。

      孰料元尘推门而出,见他垂涎三尺的馋样,不免起了捉弄的念头,三两步过来夺过油纸袋,“师兄,在此谢过皓师弟的美意。”他含笑撂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哎,师兄,师…兄!”司空皓哪想到平时不苟言笑的师兄,现竟也学着小师妹的脾性,打诨胡闹不讲理了。

      “皓儿,你拖沓不去练功,是想师父亲自为你带路吗?”堂内传来师父中气十足的质问。司空皓赶忙答应几声,趁机溜了。

      繁茂的凌霄花缠绕于树梢枝干,错落围绕着院子,大片橘红本应是生机盎然。可夏缜半倚靠着回廊的红柱,右足踏着木栏,左足悬空着摇来晃去,实在是百无聊赖。

      思来想去,她总觉得今日师父不太对劲,按平日里来说,二师兄偷偷出去玩,师父最多以七仗棍恐吓之,从不会如此严词厉色加重处罚。况且这番还有她在旁求情,不对不对,师父难不成是,年事渐长,体内阴阳不调,五行火盛水贫,是以更年期的热毒侵心。这可不得了,听山下的村民说过,女子若时至更年期,便是连山中恶虎也要怕上她几分的。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恼自己幼时没有好好熟读医书,那黄帝内经,本草纲目,通通不是缺角少页,就是课上坐寐时弄得全是朱墨,字迹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师父养育她多年,她必须得想法子报答。夏缜一计涌上心头,从回廊围栏上跳下来,拍拍双手的灰尘。没错,她得立马从药书中翻查条妙方来医治师父的更年之疾。

      “姑娘请留步。”耳后传来悦耳的男声,夏缜疑惑,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庄内的人,转身却见那人头顶斗篷,样貌遮得严严实实,身型清瘦却站姿凛然气宇不凡,确是武功高强之人。来人定不简单,可看起来并无恶意,反倒站在那也令人赏心悦目。管他呢,反正师父常说,出门在外靠朋友,不不不,是四海皆兄弟嘛。

      “小女子姓夏,名缜,不知高人在此有何指点?”她双手抱拳,豪迈地说。

      那人半响不出声,夏缜好生奇怪,隔着斗篷看不清他的神情,想必这位隐士高人怕是不想暴露身份,没先到她一眼看穿,还鲁莽地脱口而出,正踌躇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打个圆场。他便开了口,不温不愠的语调像一股清泉绕进人心里,“在下姓江,名川榛,不过是一介莽夫,实非世外高人。”

      夏缜暗暗在心里念叨着,若不是高人,为何用斗篷遮挡,难不成是相貌鄙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真是可惜了气宇轩昂的身段,不过没关系,君子交朋友怎能以貌度人。

      他看她脸上神色变幻万千,斗篷下的嘴角不禁扬起,“夏缜姑娘,我此次前来,是受人嘱托,”他从衣袖里取出一瓣花叶,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透着橘黄的光,“故人预料你将遇劫难,此物乃隽缘瓣,危难之际必能护你周全。”说罢,修长的手将那花叶递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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