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穷追万分不舍》爱吃花的黑白猫

2、第 2 章

　　朦胧夜色中，一个身着黑衣的纤细人影在屋檐上跳跃，灵活得像只野猫。

　　“师妹！”夏缜拧过头来，身后那屋檐的男子踉跄奔来。待她看清人脸，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怎么会是皓师兄。完了，之前还说下山肯定带他一块练手，现在自个儿跑出来实在不够义气。可昨日师父才罚他禁闭半个月，不用想，他铁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偷溜出来。

　　司空皓虽拳掌功夫了得，却一向不屑学这飞檐走壁的伎俩，结果就是，此刻只能摇摇晃晃踏着屋顶横梁来。夏缜拿他没办法，可万一惊动了府邸里的看守，今夜的任务就棘手了。于是连忙朝皓师兄做脸色摆手，示意他先躲起来别闹出动静。

　　这倒好，司空皓见小师妹精灵古怪朝他招手，也摆出手势，“明白！”

　　夏缜见状安下心，匍匐着身子，探头观察内庭的西厢房，大红色的别致窗花呈着新婚的喜气。谁人不知晓，已是不惑之年的王老爷前日迎娶第十三位妾侍，那女子早与亲梅竹马私定终身，却因父母欠下赌债被这恶人强娶进门。

　　她一听就气得直跳脚，浮山县的衙门官人和王老爷官商勾结早已不止一两日，再不教训他们，岂不是要做起杀人放火的买卖来。所以，当师父提到今日这任务，她想也没想就直奔而来。

　　“今个儿老爷要来此处歇息，你们都好生伺候着。”庭院门里走出来一位管事，手提盏灯笼，侧首和三两个丫鬟们交代着。

　　哐当一声，瓦片落在青石板地上，碎成了几瓣。

　　夏缜赶紧把身子向内挪，心里嘀咕着，奇怪，刚才自己毫无动作，怎么会不小心蹭掉了砖瓦呢。

　　此时，肩膀忽然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她下意识就一个回旋腿踹了过去。

　　“嗷呜，师妹，是我啊！”皓师兄捂住被踢中的大腿内侧，痛得捂住嘴不再出声。

　　“师兄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别动吗？！”夏缜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再瞧了瞧院子里，不妙，那管事的似乎发觉不妥，正走过来准备细看。

　　“我以为你让我过来呢！”皓师兄辩驳道，“再说，你不叫上我，自个跑出来太没…”，夏缜不再犹豫，三两下捂住他的嘴就要往另一边厢的屋顶奔去。

　　“嗷嗷嗷！”牵一发而动全身，皓师兄的腿一扯就疼得不行，结果没控制好力度的脚，竟把那整列的瓦块都，都给踹了下去。

　　只听见哐啷哐啷的一连串响声，最后随着重重的砰地一声，戛然而止。

　　“孙管家，孙管家……”夏缜听几个家丁着急的叫唤，倾身往里瞄一眼，仆人们都围绕着那管事的，手忙脚乱掐着人中，想必是被砸得昏过去了。

　　司空皓也凑过身子来看，随即一副快夸我快夸我表情，神气地瞅着小师妹。

　　“皓师兄你天下第一聪明伶俐，小师妹劝你先想想办法怎么躲过师父的七仗棍吧！”她拍了拍师兄的肩膀，万分同情地朝他眨眨眼。

　　说起来皓师兄年长三岁，从小到大都是混世魔王，隔三差五就被师父追着满院子打，偏偏落在夏缜手里是一点法子没有。师父一向老谋深算，他再犯错，就罚他照顾夏缜，此起彼伏的婴孩哭闹声和急切的求饶声在蓝天下悠扬回荡，都快成了山庄专属的背景音乐。

　　“师父，徒儿错了饶了徒儿吧！”
　　“呜哇呜哇，呜哇！”
　　“师父，我愿意自罚跪拜先灵一百个时辰，徒儿今后再也不闹了！”
　　“呜哇呜哇，呜哇！”
　　“师父，求求你，放徒儿出去！縝缜真的太可怕了！”
　　“呜哇呜哇，呜哇！”

　　家丁们的唤声把王家上下家眷都引过来，二人若继续待着恐怕会被察觉，唯有先行离开。

　　夜已深，两人前脚深后脚浅地往山上去，夏夜蝉鸣得有些恼人。

　　皓师兄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用野草尾巴偷袭她的脸，笑吟吟地，“小师妹莫不是情窦初开了？”

　　“才没有，别胡说八道。”夏缜用手拍开挠人的草须，漫不经心道。

　　“好好好，我捂住嘴便是，”皓师兄自然看出她兴致不高，“唔...唔唔......唔唔唔……”他跑到夏缜前头，挤眉弄眼地朝她比划着什么，偏偏那嘴却紧闭着。

　　“二师兄，你是真的二！”她笑逐颜开，可不就是这个傻师兄总逗她开心，带好吃的给她，待她如亲妹妹。

　　此时回去山庄，定会惊动师父闹得鸡飞狗跳，倒不如明早再归去，免得扰了大家的清梦。夏缜随着二师兄坐到了一棵参天大树下，倚靠树背，望着天上的星云密布，如此着实逍遥自在得很。

　　“皓师兄，你可否再和我讲一次那野兔的故事？”她双手枕着头，快要入睡的模样。

　　“当然，缜缜想听，讲多少次可以。”司空皓抬眸望了望她微阖的眼帘，心中明了，今日是她被送到山庄的十六载，难免感怀。

　　他依稀记得，当年有位端庄温柔的女子将襁褓中的她交给师父，久久不舍离去，最后还是被一位匆匆赶来的官人劝走。她起初还在师父怀里四处张望，乌溜溜的眼珠子可爱极了。只是那女子踏出门槛后，她就扁起小嘴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出来，却一点也不喊闹。他到现在挠破脑袋也不懂，怎么后来她哭起来，就是要翻天覆地的势头。

　　“很久很久以前，有只野兔生了一窝小兔子，可附近总有只猞猁伺机捕食，小野兔接二连三被夺走，只剩下一只嗷嗷待哺的小机灵，每次都躲过了猞猁的偷袭。大野兔每日担惊受怕，却无力反抗天敌，再三思虑下，只能偷偷将小机灵送去老朋友棕熊那去，嘱托它照料。”司空皓难得正正经经地讲着故事，用手轻轻抚了抚夏缜的发端，她于他，即便无血脉相联，却是他誓要守护的人儿。

　　“二师兄，我娘亲肯定是那兔精，师父就是她的棕熊。”夏缜撑着下巴，言之凿凿，稚气未脱的眼眸里闪闪发亮。

　　“那你就是只小兔精，”他用指头敲敲她那小脑袋，“唉，只可惜……”

　　“可惜什么？”夏缜侧过脸看他，他不缓不急，故作深沉道，“可惜，半点儿没有你娘亲美若天仙的容貌，我看，倒是颇有男孩的粗旷。”

　　她一听可不乐意了，即使自幼混在男儿堆里长大，对美丑还是很有追求的。

　　“噢，师兄说的，可是这样的粗旷？”夏缜不由分说抬手运气，大片落叶纷飞起，直往皓师兄身上砸去。未几，就把他埋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孔。

　　树下两人的打闹还在继续，淡叶山南端却静悄悄被一股黑烟萦绕，原本耸立云端的山峰渐渐隐没。

　　“世间风云骤变，必有一场万年之劫难。众弟子望主公隐避山林，谨记先主告诫，切莫再度插手红尘俗事，以免引来灭族之灾。”诺大的灵殿中，一众鴒人伏身跪拜于大理石地。

　　站立殿堂中央的那人一言不发，散发着令人肃穆的威严，身后那黑白双翼起伏抖动，甚是俊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