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十面》松月陆号

4、四·小字乐兮

　　那日陆子笑和陆府仆人一同到街市采购布匹，在茶楼休息时，突然一个醉汉走进了陆子笑和仆人坐在的位置。
　　“嘿嘿嘿，嗝，小姑娘，，，”
　　仆人吓得马上起身站到了陆子笑前面，却没想到那醉汉神志不清，力气却巨大，一把将仆人推到了一旁窗边，险些从窗口跌下去。
　　醉汉看到陆子笑身边再无旁人，便想强行带着陆子笑走。一旁的人看着，却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
　　桌椅被推的东倒西歪，陆子笑被胁迫到了墙边，她鲜少出府，遇到这样的事真真是头一回。
　　那黑衣看了自家主人一眼，将醉汉一脚踢的跪在地上，一把银晃晃的软剑斜在那人脖子上，“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劫人！”
　　虽是阳春三月，兵器的低温却不减消退，激的醉汉瞬间清醒，连连磕头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吃醉了酒，不晓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家中尚有年迈父母，还请大人饶小的一命啊！”说罢咚咚磕头，陆子笑站在一旁，仆人被一旁的食客救下后，忙跑到陆子笑身边，一步也不肯再离开，眼睛瞪的铜铃一样大看着那个醉汉。
　　“那么，你如何就醉在这位小姐面前？”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陆子笑转身看去，自己的后桌边坐着一位穿着粉色纱衣的女子，头上戴着一根红玉鸢尾细钗。看起来倒是平易近人，大约与自己身份相同。着实没想到会帮自己说话。
　　黑衣看到自己主人发话，便走到了那粉衣女子身后，将剑收了起来。
　　原来是她的人。
　　仆人见状急忙出门换来车夫回陆府知会茶楼里的事，说完又急忙奔回陆子笑身边。
　　“如今且放了你，下回若是再遇到，你？”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多谢多谢。”
　　粉衣女子起身走到陆子笑面前，说道：“妹妹，放了他可好？”
　　“依姐姐的办。”她都将好人做尽，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粉衣笑了笑，她身后的护卫便说道：“还不走人？！”

　　“阿笑，如何了？”陆修融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茶楼口响起，一身青白装束将头发梳起，直直走到陆子笑身前，低头问话到。
　　“无事，都多亏了那位姐姐救我。”
　　那女子看到陆修融，愣了一愣。站在一旁并不说话，直到陆子笑坐在一旁笑着跟陆修融说无事时，她才上前一步。陆修融转过身来，那女子便一福说到：“所幸陆小姐并不大碍，要么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冷月，去和陆小姐赔罪。”
　　陆修融拱揖说到：“万万不敢如此。还是多谢贵人相助，小妹鲜少出门，遇上这般事情也是难以预料。还是多谢您出手帮助。”
　　沈怡和微笑到，“大人客气。”
　　陆修融听到她这话，才正式看了沈怡和一下。今日尚未穿着朝服，这女子能看出自己是朝中人，想必也不是个容易角色。便也不再与她纠缠，“小妹尚未完全恢复，我们如此便先行告退了，沈小姐。”一旁的管家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子。
　　“请便。”
　　第二天，管家告诉陆修融，那人是左丞府庶出的二小姐沈怡和。
　　陆修融正翻着北边的文案，想了想说“无妨，想必不会再遇到她了。”

　　陆子笑断断没有想到会在宫中再遇到她。只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些。她身旁的贵人已经上了台，下一个就是自己了。忙悄悄和惜琴走出庆熙殿，回宫换了舞服。回来了路上，惜琴折了一枝梅花，择最娇艳的一朵，压在了陆子笑的发髻里。
　　“下一位，漪澜殿陆美人。”
　　陆子笑低着头走了上去，向皇帝和太后请安说道：“臣妾准备独舞一支，还望陛下和太后不要嫌弃。”
　　一支舞翩若惊鸿，陆子笑发髻里的梅花随着裙摆的旋转悉数落了下来。嘉裕帝在台上眯着眼看被红色花瓣掩映住的陆子笑，沉默不语。舞终，皇帝愣了愣神反应过来，连声称好，不愧为陆家好女，赐号懿。太后在一旁却暗暗冷了脸，讳莫如深的看着陆子笑。次日陆子笑被宣侍寝，漪澜殿龙涎香弥漫数日，宫中人竞相前来讨好。
　　东偏殿中，嘉裕帝与陆子笑立于书案前，一幅刚进献入宫的《白梅沁雪图》铺在书案上。嘉裕帝笑着说，“谢家百年氏族门第，书画造诣果真不凡，连女子都有如此功力，当真了得，只是这落款却是奇怪，哪有大家闺秀取名为谦的。”
　　旁边的陆子笑双手捧着个雕花手炉，抚摸着上面的金梅雕饰“皇上理天下万事，哪里会懂我们小女子的心思，以臣妾之见，谢家小姐当是不愿受谢家百年荫蔽，这落款莫约也是自取的罢了。”
　　嘉裕帝听了这话，来了兴趣，坐下说道“唔，真真是自古为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朕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照你这般意思，这世间女子皆有个自成一气的想法，你既能猜得这谦字为她自取，想必你也是不愿由兄长做主，当为自己取了小号吧？”
　　陆子笑又回头看了看那幅书《白梅沁雪图》，笑着对嘉裕帝道“皇上真真是圣明，臣妾这小心思确也难瞒住皇上，臣妾小字乐兮，与名同义。”
　　“乐兮？这小号倒有趣。朕自觉这还当是陆卿所取，若是按你的性子，定是要取出个举世骇俗的小号出来。”陆子笑愣了一下“皇上真会逗臣妾，家兄哪是那般随和风趣之人。若要是他来取，怕是非要从《女戒》中挑个字出来才满意呢。”
　　说罢转身望着《白梅沁雪图》，只是不知心思已经飘游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