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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此生难忘 ...

  •   “燕山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陆一阳站在雷家老宅前庭中,远远眺望着燕山的景色,忍不住赞叹。
      元宵节后不久,苗藐的二十岁生日将要到来,一早就邀请过的朋友们也如约而至。
      如今已经是假期末端,经过一个春节假期,几乎人人都是红光满面,气色相当的不错,面对神秘的燕山,更是一致的兴奋。
      淮海市土生土长的人都对燕山有几分向往和好奇,许多人都是只闻其名,难见其实。如此偶然的有了走进燕山的机会,认知却被不断的被颠覆,比如燕山居然有房子这一点就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我还以为燕山还是一片荒山野岭呢。”魏辛如是说,众人深有同感的点头附和。
      “我以为你丫在吹牛。”郭明玮则道。
      “为什么你搬个家这么高大上”陆一阳八卦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这要问我爸了,我也不知道。”苗藐耸耸肩,果断甩锅给老爸。
      “苗叔叔好。”到底还是孔双眼尖嘴甜,刚和表妹嘀嘀咕咕惊叹了两句,余光就瞥见了房子里走出的老苗,连忙问好。
      一众人立刻做乖觉状,纷纷问好。
      “你们好,进来坐。”老苗微笑着点点头。
      老苗依旧是老样子,但这淡定自若和老街时期别无二致的神态 ,还是征服了一众小青年,顾不上再八卦,乖乖跟着就进屋了。
      第一次面对这种有钱阶层的直接冲击,大家都有些接受不良,面面相觑片刻,碍于老苗还在场,还是忍住了惊叹的冲动。
      老苗知道自己在场这些孩子放不开,只是简单招呼了两句,便将客人丢给了苗藐,自己溜达去了后院。
      确认老苗的身影已经消失,魏辛再也忍不住,和郭明玮默契的对视一眼,一左一右一把搂住苗藐的脖子,惊叫道:“你个牲口,搞半天你丫居然是个资产阶级,有钱人啊!!!”
      苗藐猝不及防,差点仰面躺倒,连忙求饶道:“哎哎哎,这是我爸的钱,不是我的,我充其量就是个富二代。”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余下的还算淡定的众人顿时怒了,陆一阳扑上来增加了重量,叫道:“我靠,富二代更可恨!!”
      包孟松是个爱凑热闹的,虽然自己也是个富二代,引不起什么共鸣,却还是不失时机的压了上去,只有钱非和尚文冰还算矜持。
      一帮男孩子滚作一团,孔双看着苗藐的惨状,笑过后冷不丁道:“三哥在吗?”
      空气顿时为之一滞,魏辛更是吓了一跳,窜开的速度比兔子还快,心虚的左右瞅瞅:“三哥……哪呢?姐你别吓我。”
      苗藐千辛万苦的爬起来,抓了抓被揉成鸡窝的头发,翻了个白眼:“他还没回来呢,怕什么。”
      陆一阳夸张的拍着胸口:“你早说啊!”
      苗藐难掩鄙视:“我说你们怕他干什么,他哪里凶了?”
      他说的轻松随意,众人的表情却是一致的一言难尽。仲航的确没凶过谁,不过他往那一站,存在感就是顶级,谁敢真的无视他啊!
      苗藐看他们的确是怂,又给了一颗定心丸:“他起码要到晚上才来,不用管他。”他想了想,本想说是和我爸一起回来,一想大家可不是雷家人,即使都是爸爸也能自动区分雷谌和老苗,也就没再多嘴。
      苗藐提前一天邀请了朋友们,明天才是他真正的二十岁生日,他老早就盼着小伙伴们来,把吃喝玩耍的两天安排好了,迫不及待的就要和大家分享。
      作为小民阶级,大家对资产阶级的生活好奇有余,想象力不足,一天中冲击太多,到后面反而淡定了,都懒得再仇视一番富二代小苗。
      最惊讶的反而是包孟松,包少爷也是千般宠爱中长大的,自小过的也是富二代的顶配生活,可也没见过雷家这么个任性法。虽说这些都不稀奇,他不知道玩过多少更有趣更专业的场地,但把这些全都建在家里面那就超越想象了,恐怕也只有坐拥燕山的雷家能有如此手笔。
      有些受冷待的游戏城终于赢来了一批拥趸,少年们打打闹闹的比拼着成绩,彼此取笑水平臭的伙伴,噼噼啪啪拨动操作杆的声音响成一片,不时爆发出一阵惊叹。
      哑阿嬷早就吩咐人送来了零食饮料,老人家正是期待天伦之乐的时候,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年轻的孩子们,慈爱的心都快要溢出来,一大早就乐呵呵的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大家伙都很有眼色,看见老人家都很乖巧的跟着苗藐喊阿嬷,嘴甜的女孩子两个还适时夸了两句,更是哄得哑阿嬷眉开眼笑。
      涂钦一进屋就发现哑阿嬷轻松的心情了,笑着和老人家寒暄了几句,又问过了佣人,在后院花园的回廊里找到了老苗,这人手里正摆弄着一台单反摄像机,手法熟练而专注。
      “你又想玩这个了?”涂钦奇道。
      “闲的没事,拿出来看看。”老苗道。他已经很久没碰摄影了,这十几年器材更新换代非常快,虽然一些基础操作依然没变,但真的用起来已经有了一种陌生感。
      “宅子里难得这么热闹啊,年轻就是好。”涂钦了然的点点头,自己也坐下了,感慨出声。
      “你见到他们了?”老苗问。
      “没有,听哑婶说的。”涂钦道,“他们现在去哪玩了?我怎么没看见人。”
      “吃饭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老苗不以为意,举起相机对着庭院中的冬景,尝试着按下了快门。
      “来来来,给我来一张。”涂钦立刻就来了兴趣,就要亲自下场去充当模特。
      “让开,别挡着我。”老苗无情道。
      涂钦抬脚收脚都是飞快,丝毫不觉得尴尬,神态自若道:“黄谙呢?他不是比我先回来吗?”
      老苗道:“没看见人,估计是回去补觉了。”
      黄老板回到雷家后,以往在东方有败养成的生物钟就完全被打乱了,总觉得睡眠时间不足,一有机会就爬回房间去补觉。老苗对他的秉性自然是一清二楚,说的冷淡笃定,还带着点儿鄙视。
      涂钦呵呵一笑:“他倒是舒服啊,行,我也去休息休息。”
      说着,这人当真拍拍裤子,潇洒离去。
      另一边闹腾的少年们终于放过了可怜的游戏机们,转战滑板场,这里的一多半都是喜欢运动的少年,多多少少都接触过滑板运动,玩得自然随性。少数几个没接触过的,自然有人自告奋勇当老师,老师们争先恐后起来,甚至还能享受二对一这种奢侈待遇,上手也是飞快。
      监督者们都不在,苗藐也胆子肥起来,跑去旁边的轮滑场拿来了鞋子,换上后尝试踩着轮滑鞋冲上U型壁,虽然最后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却把送饮料进来刚好目睹的佣人吓得够呛,连忙好声好气的过来劝。
      苗藐怕她去告状,一叠声的说着好,还是转战了轮滑区。
      两个区域之间也没有什么明显隔断,互相之间还是可以愉快的大声聊天,众人分成了玩轮滑的和玩滑板的两波,说说笑笑的就消磨过了一上午时间。
      午餐时分黄老板还是没有出现,唯一陌生的涂钦吸引了大部分好奇的目光,舅舅虽然长相凶了点,但段子手的本质一暴露出来,就迅速赢得了少年们的好感。
      雷家的饭桌上从来没这么热闹过,一顿饭喧闹着吃了一个多小时,吃饱喝足的时候一多半人都吃撑了,一致的去花厅的沙发上葛优瘫。
      哑阿嬷看着高兴,没一会儿又送来了饭后水果和甜点,弄得几个吃货又眼馋起来。小苗唯独没这待遇,等待他的饭后茶点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看得众人直皱眉头。
      魏辛皱眉道:“这是中药?你还没好啊!”
      苗藐面不改色的一口闷了:“好了,这是补药。”
      这话显然没人信,郭明玮和包孟松尤其忧心忡忡,他们是唯二知道苗藐真实情况的,对苗藐的鬼话天然存着疑虑。
      苗藐啧了一声,又补充了两句:“真是补药,迟爷爷开给我调养身体的,得喝三个月,这是最后几天了。”
      郭明玮知道他不是死鸭子嘴硬的性格,稍微信了点,只有包孟松还觉得心中有愧。
      苗藐自然看出了包少爷的那点不自在,顿觉还是没心没肺的家伙好打发些,没看魏辛陆一阳这俩货一点也没往心头放吗?
      吐槽归吐槽,苗藐还是趁着大家休息过后出发去打球的空档,单手勾住包孟松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包子,想什么呢?”
      包孟松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闷闷的摇了摇头。
      苗藐道:“你别想着那点事了,我生病真和你没关系。那个药我喝了十几年,又不是最近才开始的。”
      包孟松一愣:“你怎么了?”
      苗藐道:“唉,属林黛玉的呗,天天生病。”
      包孟松明显有些不信,苗藐横看竖看也和娇弱搭不上边,别又是编瞎话来安慰他。包少爷对小苗当初的善意谎言还耿耿于怀,思维不由自主的就往这个方向偏。
      苗藐道:“你别不信,在医院没看到那个山一样的病历本啊?”
      包孟松模糊里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只是当时被雷谌的出现惊吓到了,的确没怎么留意这个。
      终于哄好了玻璃心的包少爷,苗藐功成身退,满意的带着小伙伴们杀向球场。虽然他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超额了,但是因为日子特殊,老爸明显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注意些也就没问题了。
      于是等到仲航回到老宅,看到的就是一个浑身汗津津又兴奋的停不下来的苗藐。
      仲航的出现堪比大冬天的一盆凉水,浇的少年们的热情一滞,苗藐一看气氛不对,果断嫌弃起来:“你赶紧回去休息,别来瞎晃悠。”
      仲三哥脸皮够厚,自然无视了这句话,拉着人手探向了后背:“衣服都湿了,当心感冒。”
      苗藐跟着摸了把背后,又抹了把满头的汗水,觉得的确应该休息休息了。
      有人管的时候小苗还是很听话的,一边向着休息区走去,一边问着:“爸爸呢?”
      仲航抓过毛巾给他擦汗:“回来了,他说怕你们不自在,就没有过来。”
      苗藐明了,又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小声道:“三哥,你说我该怎么介绍爸爸啊?”
      仲航道:“你觉得呢?”
      苗藐道:“不用说的太明白,但也不能撒谎。”虽然他是觉得两个爹的关系光明正大,但也不想拿出去给人评判,尽管这些都是他的亲密伙伴,说话也要留上几分才自在。
      仲航道:“没有关系,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该说。”
      苗藐点点头,对这点他还是有信心的,能邀请到家里的这些个朋友,自然是性情相投的,他也愿意给出这点信任。
      有了这层认知,晚饭的时候苗藐的介绍就简单又直接了,一句这是我爸爸弄蒙了一群人。小青年们一脸茫然的回应了雷谌的致意,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老苗,见这位淡定自若,于是更加糊涂了。
      苗藐倒挺得意:“看,我也有七大姑八大姨了,还有两个爸爸!”
      这话是对两个发小说的,这俩从小没少嘲笑他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七大姑八大姨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找不出来,超级寒碜。
      小苗是个记仇的,此时有机会嘚瑟,哪里肯放过,只是这形容词一出,弄得在场的“七大姑八大姨”们齐齐干咳了一声,有点哭笑不得。
      老苗瞪一眼儿子:“别瞎说。”
      苗藐想了想:“那就是七大舅八大叔,一点点细节,这么小气。”
      饭桌上顿时响起了一片笑声,魏辛和郭明玮一致的冲他竖起大拇指,这波操作太骚气,光是那两个爸爸就够牛,不得不服气。
      除了雷谌最吸引眼球,黄老板的存在也引来了惊奇的注视,郭明玮大惊之下没注意音量,几乎是叫了出来:“黄老板,你怎么在这儿?!”
      魏辛慢了半拍,忙不迭的开口支援:“就是就是。”
      黄老板敲桌子:“哎哎哎,注意态度,都跟着小藐没大没小。他能成隐藏富豪,我为啥不行。”这个他指的是老苗,多年的老朋友了,他可懒得给面子,怼的毫不留情。
      老苗横他一眼,不理他。
      郭明玮和魏辛也觉得蛮有道理,苗藐都能秒变富二代,还不允许黄老板有点小秘密了?不过……似乎是想起了东方有败破败的门面,以及黄老板十多年的颓废姿态,两人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实在生不出什么敬畏心来。
      黄老板又被鄙视,还想说点什么挽回颜面,却被一边的涂钦一巴掌拍了回去:“一把年纪了和小孩子争,丢不丢人。”
      黄老板偃旗息鼓,常常被小辈们鄙视,他倒也没真的生气,一转脸又懒懒散散恢复如常了。
      终于等到晚餐结束,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少年们蓬勃的好奇心再也忍不住了,两个爸爸的疑问还梗在喉间呢,不问不快。
      苗藐想了想:“这么说吧,一个是养我的爸爸,一个是我的亲生爸爸,明白?”
      八卦党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陆一阳道:“苗叔叔是你的养父?额,那你就是传说中有钱人家丢的孩子?”
      此言一出,大家伙顿时恍然大悟,这么一比喻就简单明了易理解多了,现实生活果然比偶像剧更扯。
      苗藐也懒得解释清楚,干脆模模糊糊认了,下巴朝天:“怎么样,是不是很牛,抱大腿趁早啊!”
      这话太自恋,换来了众口一词的不屑:“切!”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信了这说辞,别的不谈,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苗藐和老苗长相上有五分相似,但能迅速注意到这个违和处的人自然有眼色,清楚点到即止的说话艺术,于是气氛依旧一片欢乐。
      苗藐将小伙伴们留宿在家里两晚,等到生日晚宴过后再送回家,两天的安排也不尽相同。
      第一天在游戏室、滑板场、球场、模型室里面玩闹,第二天准备玩一点高大上的,先晨泳热热身,再去靶场真刀真枪的来一次,最后在露天观景台上喝个下午茶。
      苗藐原本还有些犹豫,他家靶场还好说,但那枪械库一样的地方能随便进吗?
      老苗听了他的担忧,倒也没心宽似海,而是折中将适合他们的枪械挑一部分到外间,真正的重武器不放出来,也免除一些麻烦,如此自然是皆大欢喜。
      这群人中间,有不少都接触过枪械,除了307舍友们和两个女孩子,其他人都有真枪打靶的经验,郭明玮和魏辛是一起被仲航套路的,包少爷玩的东西五花八门,这个自然也碰过。
      这些半吊子当老师自然是不靠谱,好在雷家众人在这个项目上自觉很有发言权,干脆跟着过来,一人接手了一个新手。他们比飞猎的教练更有经验,教导起人来信手拈来,连郭明玮似乎都感觉水平升华,也能半数上靶了,顿时高兴的不行。
      苗藐的水平自然不需要刻意去练,坐在休息区喝饮料的空档,老苗也走进了靶场,却并不是来当义务老师的,而是把苗藐叫了出来。
      老苗道:“你今天满二十,也该去见见妈妈了。”
      苗藐一愣,随即狂喜:“真的!”他跳起来,抬头看见雷谌站在远处冲他笑,似乎也要同去。
      老苗在东躲西藏了这些日子之后,终于愿意让苗藐接触一些过去的事情,他的心理历程,苗藐不太清楚,但看老爸神色如常,没有以往的挣扎纠结,像是终于走出来了一些,也由衷的为他高兴。
      高兴归高兴,八卦也免不了:“爸,你怎么想通了?”苗小藐一脸好奇,又转头去看雷谌,一拍手恍然道,“我知道了,是爸爸的功劳对吧!”
      两个爹都没有正面回答他,雷谌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笑着使了个眼色:“宝宝,先不要多嘴,小心你小爸反悔。”
      苗藐觉得他爹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顿觉危机感爆棚,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回家的这两个多月,苗藐的活动区域只局限在宅子四周,还真没有去过后山。
      真正走上进山的路,苗藐才觉得举步维艰。这里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条踩出来的小道,杂草倒伏,掩映之间几乎已经看不清了。
      走在前面的两人却轻车熟路,穿过这片杂草丛生的山坡,踏上了一条废弃了的石子路。
      苗藐还在摘身上的草屑,看见脚下的路大变样,惊愕之下顺势望了过去。
      这条路在多年前明显是精心修建的,弯弯曲曲通向下方葱郁树丛,那其间露出了白色建筑的一角。
      苗藐愣了愣:“这里还有房子啊?”
      雷谌道:“已经废弃很久了。”
      苗藐好奇道:“这房子是干什么的,修在这里?”
      老苗道:“是医院,雷家原来的私人医院。”
      苗藐张了张嘴,忍住了卧槽的冲动,毕竟这里也算是他家的房产,他不能这么土鳖。可在心底里,苗藐还是感受到了万马奔腾,他们家,真的是任性啊!
      三人顺着鹅卵石路走下去,目的地却并不是这个废弃的医院,苗藐路过的时候,没忍住仔细打量了好几眼。
      这栋楼通体白色,上下一共三层,目测目测面积并不小,规模能和外面的一些小医院相媲美,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雷谌看他好奇,顿住了脚步,脸上浮现出几丝怀念之色:“宝宝,你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苗藐惊讶道:“就是这里?!”
      老苗也停住了脚步,补充道:“是二楼。”
      苗藐顿时有些蠢蠢欲动,生出了想去看看的想法,老苗却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直接泼冷水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早就搬空了。”
      苗藐有点失望:“那还是去看妈妈吧。”
      他们目的地距离医院废墟并不算远,翻过一个小山坡,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湖泊出现在苗藐眼前。
      苗藐又发现了新大陆:“这里还有湖啊!”
      老苗却没有答话,紧走了几步,绕过一片小树丛,驻足在了一座坟墓前。
      苗藐不明所以的跟着,视线一明朗就对上了这景象,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这就是妈妈?”
      雷谌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是妈妈,所以不用紧张。”
      苗藐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这是一座简单的坟墓,碎石块垒成,一块石碑,碑上刻着“胞姐屠菲之墓”六字,立碑人和生卒年月却并不见踪影,连照片也没有一张,苗藐只能从这几个字来判断,立碑的应该是老苗。
      相对沉默半晌,苗藐在这气氛中大气都不敢出,他没给谁扫过墓,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两个爸爸都没有发话,也不敢轻举妄动。
      老苗轻轻拂去碑上的灰尘,对苗藐道:“来给你妈妈磕个头。”
      苗藐连忙上前,扑通一声跪下,磕了几个头又手忙脚乱的拉开羽绒服,拿出皱巴巴的一团花来。
      两个爹都是一愣,老苗纳闷道:“你哪来的花?”
      苗藐道:“路上摘的,不是说扫墓要献花吗?可惜我只能找到这个。”他把手里的花举起,有些遗憾。
      已经开春,燕山渐渐的有耐寒的野花绽放,苗藐路上随手摘的就是这些。很不起眼的花儿,红的紫的黄的,小小的一朵一朵,茎秆有些软,捧在手里软趴趴的,又被苗藐塞进羽绒服里揉的有点蔫,看着不很拿得出手,却猛然触动了老苗的心脏。
      他觉得眼底有些热,花了这许多年忍回去的眼泪,似乎又有决堤的迹象。但他早已不是可以嚎啕大哭的年龄,于是又沉默着,悄悄的把哽咽咽了回去。
      苗藐理了理手里的花,郑重其事的摆到墓碑前,虽然在墓前,他却没有多少伤感的情绪,更多的是得偿所愿的满足。
      第一次见到妈妈,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小苗认真的想了想,向着地底的妈妈报备:“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二十了!我和爸爸来看你……大家都很好,爸爸很好,舅舅很好,哑阿嬷也很好,叔叔伯伯们都好……你放心吧!”
      老苗垂下眼,轻轻的重复:“是啊,大家都很好。”
      他抚摸着墓碑,微笑起来,“所以你要听宝宝的,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苗藐又一次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湖泊,问题不断:“爸爸,那里结冰吗?可以去滑冰吗?”
      他问的是雷谌,回答他的却是老苗:“不行!”
      苗藐一脸失落,可怜兮兮的看向雷谌。
      雷谌却也摇了摇头:“宝宝,那里的冰已经开始化了,不安全。”
      苗藐一瞬间眼睛亮了:“那明年?”
      雷谌不言,父子俩一起看向老苗,两张脸上是相似的期待。
      老苗沉默半晌,终于将视线从那片湖上收回,仿佛是冷哼了一声:“随你,只要提前报备。”
      苗藐欢呼一声,万万没想到来扫墓也能有如此收获,一路上问清了结冰的时间,已经未雨绸缪的开始计划了。
      老苗纵容了他,自己却有些不爽,等钻出小路看见路边等待的人,心情就更差了。
      苗藐跟在后面,看他们突然停住了脚步,抬头就见仲航站在路边,也不知等了多久。
      小苗惊奇道:“三哥,你怎么知道在这等?”
      仲航道:“问了向叔叔。”
      老苗觉得今天自己的容忍度出奇的高,见到亦步亦趋的仲航,心情居然只是略差了些。
      但宽容归宽容,不顺眼依旧,四人同行了十来米,老苗就一甩手,向着另一个路口拐了进去。
      苗藐看着两个爹渐行渐远,嘻嘻一笑:“我爸居然没骂你。”
      仲航笑:“又取笑我?”
      苗藐忙不迭的摇头,笑着和仲航分享起自己的初次扫墓经历,自觉是打开了一个心结。
      仲航微笑着倾听,抬头见阳光正好,忽的一哂。
      苗藐好奇道:“你想到什么了?滑冰还早着呢,今年错过了。”小苗方才分享的正是新发现的那个湖泊,语气里很是遗憾。
      仲航却道:“不是,我在想,今天的太阳真好。”
      苗藐也抬头看了看,点点头:“是有点。”
      正是初春里难得的晴天,阳光洒下来,为清冷的空气增添了几分暖意。
      仲航继续道:“让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阳光也很好。”
      苗藐一怔,回忆起五年前的那一天,记忆里真的有阳光在摇曳。
      仲航笑道:“还记得吗?”
      苗藐点点头:“我记得,我第一天就迟到了,你没有罚我。”
      仲航有些无奈:“是啊,只有你没有挨罚,为什么后来还那么怕我?”
      苗藐理直气壮:“那就要怪你了,谁让你抓我小辫子的!”
      仲航笑:“还生这个气呢?”
      苗藐道:“那倒没有……不过为什么你只放过了我?难道你那时候就知道有今天了?”
      仲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是阳光正好的一天,第一个胆敢迟到的男孩个子小小,只到他的胸口,低头认错的样子可怜极了。仲航想要杀鸡儆猴的心高高提起,又慢慢放下,他盯着这个孩子漆黑的发顶,最终只是道:“归队吧。”
      那时柔软的爱意还未曾有端倪,他不知道未来,却依然遵从了本心,仿佛是潜意识里冥冥注定。
      他们不是第一眼就倾心,也不是久别重逢后的心动,而是不经意之时的惊鸿一瞥,此生难忘。

      ——————END—————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在最后:
    感谢一直看到现在的小伙伴,这是我第一次完成一本小说,从开始到现在能坚持也很感慨。这篇文超出我想象的长,表现的东西和最开始也不太一样,不过能完成还是满满的成就感。多谢一直看到最后的你们,整篇文都没有什么虐点,这个结局也希望你们喜欢。之后还会有一个小番外,关于仲航和苗藐的初见,感兴趣的可以看一下。
    最后的最后,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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