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晴》官佰火

171、时光悄然

　　回到雷家的第一个新年很快到来，大年三十一早，苗藐就爬了起来，跑到泳池里跟着雷谌游泳权当晨练，然后冲了个澡就去厨房围观。
　　这里和老街父子两人的新年显然是大不一样，苗藐不会做饭，帮不了老爸，只能帮着打扫下卫生，抹抹桌子板凳，在厨房忙碌的只有老苗一个人。雷家的厨房却热闹的多，哑阿嬷虽然也亲自动手，但更多的是不停的指挥着其他人，整个厨房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苗藐已经学会了一点简单的手语，能和哑阿嬷交流点想法了，他这些天兴致勃勃，逮住机会就手舞足蹈的和哑阿嬷说话，虽然表达上还有点乱七八糟，但老人家看着他耍宝觉得开心，两人云里雾里的交流也挺和谐。
　　雷家人基本都已经回到了老宅，三三俩俩的分散在宅子里，或轻松聊着天，或相对喝喝茶对对弈，新年的欢乐惬意显露无疑。
　　涂钦和老苗相对而坐，二人各持一子，又开始新一轮的对弈。这项活动和两个人的性格都不太符合，是从迟老爷子那里学来修身养性的方法，年轻的时候尚且还有些心浮气躁坐不住，有了点年纪反而体会到了心沉如水的境界，真的能一坐一个下午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里，平静注定是短暂的，其他人经过茶室都轻手轻脚，但苗藐那个混小鬼可没这种意识。去哑阿嬷那里闹腾过，小苗又跑来装模作样的围观老爸和舅舅，他对围棋是一窍不通，只知道老爸闲来无事的会自己研究研究，但跟人对弈还是第一次见，因而有些好奇。
　　只可惜呆了不到十分钟，苗藐就感觉屁股长刺了，围棋的节奏缓慢，完全没有什么金戈铁马热烈厮杀的氛围。他本就看不懂，觉得实在无聊，又不知道做什么，坐姿变了又变，从老爸身边蹭到舅舅身边，从坐姿变卧姿，没骨头一样窝进了椅子。
　　老苗被身边悉悉索索小耗子一样的声音弄得直皱眉头，终于抬起头看向儿子：“没事干吗？自己去玩模型，别来烦我。”
　　苗藐耍赖：“不，外面比较热闹。”
　　老苗冷漠脸道：“那去烦你亲爹。”
　　涂钦道：“宝宝，你爸爸水平不到家，你在这儿打扰他就更没招了，乖啊！”
　　苗藐跟着看向水平不到家的老爸，见老苗冷冷扫了眼涂钦，看模样就要发作，连忙脚底抹油溜了。
　　涂钦乐了：“跑的倒快。”
　　老苗对他抹黑自己的水平倒没说什么，行动上却很诚实的封了一子，由守转攻，棋盘态势为之一变。
　　涂钦啧了一声：“你看你，真小气。”
　　另一边苗藐跑远，路过花厅看见老黄和康显在喝茶，顺路就拐过去坐下了。他的确没什么事情做，看见谁都想过去说说话，恰好也挺久没见老黄了，他有点好奇黄老板最近的发财路，便过来八卦。
　　苗藐打招呼：“老黄！康叔叔。”
　　老黄怒：“没大没小的，又乱喊！为什么他是叔叔我是老黄啊？”
　　康显闻言忍不住笑起来，难得也玩笑了一句：“也许是因为你老？”
　　苗藐点头附和，赞道：“精辟。”
　　黄老板被这一唱一和气得吐血：“康显你别跟着小孩瞎起哄，再说这事儿来真人PK啊！”
　　康显笑得淡定自如：“好啊！”
　　黄老板却瞬间萎了，要论战斗力渣渣，他和老苗倒数第一倒数第二的位置绝对包了。年轻的时候还能扭打一通不分胜负，现在躺在东方有败久了，骨质有点疏松，哪还是康显的一合之力。这厮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武力值和涂钦却不相上下，他和向坤儒那是人不可貌相的典范。
　　苗藐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的起着哄。
　　黄老板立时瞪眼教训：“又瞎胡闹！”
　　苗藐摸着下巴，似乎明白了什么，长长的拖着音调，哦了一声。
　　黄老板老脸有点挂不住，摆着手开始赶人：“去去去，别来添乱，你又不爱喝茶。”
　　苗藐做了个鬼脸，又刺激了恼羞成怒的黄老板一下，这才跑远了。
　　正要上楼，迎面撞上雷谌带着仲航和向坤儒走下楼梯，看到他，雷谌顺势抬手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问道：“去哪玩了？”
　　苗藐道：“没事做，就四处看看。”
　　雷谌道：“你小爸呢？”
　　苗藐指了指茶室的方向：“在和舅舅下棋，我看不懂。”
　　雷谌闻言笑道：“很简单，只是有些无聊，宝宝想学的时候爸爸教你。”
　　苗藐忙不迭的摇头：“不想学，好无聊。”
　　雷谌也不强求，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玩去吧。”
　　苗藐点点头，伸手拽着仲航往楼上拖：“三哥，走！”
　　仲航冲雷谌颔首示意过，这才顺势跟着苗藐上楼。
　　苗藐一进房间就扑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滚了一圈才想起来问仲航：“你还不回家啊？”
　　仲航盘腿坐下来：“还早，晚饭前回去就来得及。”
　　苗藐爬起来：“今天三十呢，回去会不会堵车？”
　　仲航笑：“这么急着赶我走，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苗藐理直气壮：“哪有！”
　　仲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宝贝，过来。”
　　苗藐依言蹭了过来：“三哥，你最近累不累啊？”
　　仲航吻了吻他的耳朵：“不累，放心吧。”
　　苗藐皱了皱眉毛：“那你习不习惯？”
　　仲航低头，正好和苗藐对上眼神，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没什么不习惯的，这些事情并不复杂。”
　　苗藐依旧面有苦色：“真的？”
　　仲航笑道：“当然是真的，比我原来出任务可要轻松多了。”仲航说得自然是真话，做雷谌的继承人，虽然压力巨大，但就危险性而言，还不如他原来在107的时候，更多的时候需要的是运筹帷幄，而非身先士卒。
　　苗藐连续问过几次，都得到了相似的回答，却还是不放心道：“你原来答应过我，要教我练拳，可别忘了。”
　　仲航自然知道他为的是什么，苗藐还想着锻炼自己，好和他并肩作战呢！说不感动是假的，他的宝贝没心没肺的时候居多，用起心来又让人从头到脚都倍感熨帖，暖心极了。
　　感动归感动，仲航还是要煞风景：“迟兆珂今天说了什么？”
　　苗藐立刻就抬头瞪他，不情不愿的道：“迟哥哥说还好。”
　　这话只有三分真，另外七分仲航猜也猜得到，以苗藐的性格，要是迟兆珂真的说情形乐观，那这宝贝非要翻天不可。如今含糊其辞，一多半的可能，是迟兆珂在还好之后还强调了一些禁令，这表明苗藐虽然正在好转，但身体情况距离峰值还差得远。
　　仲航虽然对他一向心软，但这底线始终是守住了的，苗藐知道跟他耍赖没用，也懒得费这个力气，生生的转移了话题。
　　两人一点小矛盾，以苗藐暗自气鼓鼓，仲航不以为意的安抚为结局。
　　苗藐对自己依然是病号的身份耿耿于怀，直到送仲航离开的时候还暗暗使了个坏，弄得仲航哭笑不得。
　　这个除夕夜雷家难得的热闹，一家人围坐在长桌旁，吃了十六年后的首个年夜饭。
　　菜色是哑阿嬷精心准备的，每个人喜欢的菜几乎都有，但被重点照顾的依然是小苗。大家对这个离家多年，又遭逢大难身体孱弱的小少爷喜爱至极，餐桌上你一言我一语的玩笑，被那些少年特有的回答逗得直乐。
　　苗藐都没明白他们在开心些什么，见老爸也在笑，有点莫名其妙。
　　其实苗藐的回答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年纪尚轻，阅历又浅，看待起问题来孩子气十足又透着点特有的鬼灵劲儿，这帮子修炼成精的大人听来自然觉得有趣。
　　这一年的除夕多了一个小开心果，雷家的众人过得和往年都不太一样，一向安静的燕山也因此多了许多喧闹。
　　年夜饭过后，一众人聚集在偏厅，开始就着饭后水果茶点看风景。虽然夜幕已经降临，平日看到的只有一片星空，但今天，却被绚烂的烟花所占据。
　　燕山居高临下，和老街需要抬头看烟花不同，燕山麓看淮海市的烟花盛宴，更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没有烟火的气息，有的只是朵朵烟花和几乎已经不可闻的鞭炮声。
　　苗藐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老苗：“爸爸，今年咱家放鞭炮吗？”
　　已经十一点过，苗藐却还不见家里有准备鞭炮，往年他虽然亲自点鞭炮的时候少，但听着那响声也算热闹，觉得新年必有这么一个流程才算过了，想到今年突然没了，顿时有点失落。
　　雷谌道：“当然有，不过宝宝，只能一次。”
　　老苗补充道：“还要戴上口罩。”
　　向坤儒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口罩，递给苗藐：“少爷。”
　　苗藐有点懵，依言拿起戴上，感觉大家神情里似乎都有点笑意。
　　前庭的灯突然暗了几个度，偏厅的玻璃幕墙也升了起来，几个雷家佣人抬着几个烟花筒跑了过来，仔细摆放好，其中一个送了一支点燃的香到苗藐手里。
　　雷谌笑道：“去吧！”
　　苗藐早就明白了过来，兴奋地几乎要一蹦三尺高，原先在老街因为建筑密集，是烟花禁放区。父子俩又很少除夕夜出门，这么多年下来，苗藐亲手点鞭炮的机会都少，更别提烟花，此时怎么能不兴奋。
　　虽然是人生头一回，但苗藐那也是玩过雷王冲天猴儿的调皮鬼，这点技能自然是无师自通，摸索了一番就找到了引线，点燃后飞快的窜回了偏厅，仰着脑袋捂着耳朵看烟花开放在天际。
　　也不知飞了多少朵烟花，听了多少声烟花升天的清啸之声，一箱烟花终于没了动静。苗藐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又跑去点第二箱，兴奋度丝毫未减。
　　新的一年，就在这绚烂的烟花绽放中，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