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易主》okinaga

4、故人画像

　　不多时，方才进去通报的下人就回来了，身后还带来了一人，还没到眼前，就看见来人眉开眼笑地冲沈伐说道：“师弟，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沈伐冲他一笑：“泊舟师兄，好久不见。”

　　泊舟大师兄平日里温润文雅，和煦如阳，看着是个翩翩俊逸的斯文书生。而此时却没了那股风度翩翩的气质，一照面就婆婆妈妈地对师弟嘘寒问暖起来，沈伐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就及时地打断了他：“师兄，这位是白无枢。”

　　泊舟有些吃惊，连忙行礼道歉，而后不确定的问道：“阁下莫非是是白梦庄的白公子吗？”

　　白无枢回了一礼，笑眯眯的说：“正是在下，我经常从家中长辈那里听到泊公子的名号，果真久闻不如一见，久仰久仰。”

　　泊舟哈哈一笑，二人简单来回客套了几句，白无枢就知趣地告了辞。

　　安顿过后，泊舟这才问起师父是否有什么要紧事。

　　沈伐将信递给他，问道：“师兄，你跟白梦庄很熟吗？”

　　泊舟一边看信一边说道：“不是我跟白梦庄熟，是咱们师父跟白梦庄熟。”他顿了顿，无奈地看了眼沈伐：“师父不爱说这个事情，后来知道的人也不多。师父的师弟当年就是白梦庄二公子，早些年外出游历就没了音讯，算起来也是我们的师叔。这几年我在江湖走动，和白梦庄多多少少也就联系上了。”

　　说到这，泊舟倒是奇怪：“我倒是与白无枢的兄长们有些来往，都很是精明能干，听闻家里人因此也没有给白无枢过多束缚，过的逍遥自在就好。他兄长时时和我提起他，我倒是从未见过他，你怎么会认识他？”

　　泊舟这么一问，沈伐就回想起兵荒马乱的吊死鬼，他面色一沉，摇了摇头，只简短地交代了今天偶然的一顿饭。

　　泊舟没多问，只说道：“你久未下山，能结交一两好友也是好事。”说着他看着信，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片刻之后，泊舟忧心忡忡地说：“师父来信，想让你参与这次比武，难怪派你过来送信。”

　　沈伐有些意外：“让我参加？为什么？”

　　“信上说此次大会里那些奖品里有师父想要的东西，所以派你来给我送信交代清楚，顺便让我安排你参赛。” 泊舟捏了捏眉间，叹了口气说：“师父这也太……”太胡闹了！师父一向孤僻，做事只凭喜好，有时搞得他很是头疼。

　　沈伐听了倒是习以为常地说：“师父不是一向如此么，既然来了，我活动活动筋骨也无妨。不过师父要的是什么东西？”

　　“他说只是一幅故人的画像。”泊舟仍是一副眉头不展的样子，他向沈伐解释：“这次大会，算起来也是江湖这十多年来的第一场盛事了，来的门派不少，鹿鸣山庄更是财大气粗拿出了不少珍品，前二十名都能在结束后按名次顺序自行选择奖品。可若单纯只是一幅画像，为何不让我直接参赛就行，就算没法夺得头筹，前二十名总该有的。更何况，这些奖品都未对外公布，连我都不知道，师父又是如何得知奖品里有这样一幅画的？再说比起别的奖励，谁会去选一幅画，既然如此，何必特地安排你过来。”

　　沈伐神色一动，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我今日倒是听见白无枢说，似乎外面有传言奖品里有张藏宝图，不知藏的是奇珍异宝还是些秘籍。”

　　泊舟摇了摇头，糟心地道：“怎么会有这种传言，鹿鸣山庄本就是搜罗奇珍异宝的好手，若是真有这样一张藏宝图，早就派人去探查完了，不至于傻到拱手相让。”

　　沈伐于是没有太在意，他看着师兄喋喋不休愁眉苦脸翻来覆去地看那封信，“嘎嘣嘎嘣”地吃起了桌上的一小碟花生。

　　隔日一大清早，白无枢一出门就看见沈伐一步一趋地跟在他师兄后边。

　　泊舟与别人交谈的时候，沈伐就在他身后几步静静地站着，脸上挂着漠不关心的表情，也不像有在听的样子。若是时间久了，他就垂下眼睛，似乎在全神贯注地想着什么事情。

　　不过其实只是做个样子，好让别人不敢上前去打扰他。一旦上前说上几句话，他身上就没了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话不多，可是会在恰到好处时应和几句，意外的捧场。

　　白无枢倚在门边脸色明晦难辨地看了他一会，无声地笑了笑，换上了颇为诚恳的表情，轻声地凝声入耳：“恩人，恩人！”

　　沈伐耳朵一抖，机敏地抬起了头，看见了一袭青衣的白无枢仍是一副眉眼弯弯，眼角带笑的样子。沈伐小愣了一下，面上有些纠结地朝白无枢走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白无枢就有些羞赧又带着真诚地说：“沈兄见笑了，我总是想起那日，我不擅长寻路，已在林中转了好久，实在是口干发昏，当时想着若此时有人能给我一口水也好，我定万分感谢他。如今有幸得偿所愿，一见沈兄，就想起当日之恩，心中实在是感激，不小心就叫成了恩人。”

　　沈伐本就没想好该说点什么，此刻更是哑然了一会，他眼神狐疑地看了看白无枢，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白无枢问道：“之前沈兄说是来送信的，不知这信已送到，沈兄还要在建安城待多久？”

　　沈伐嗯了一声，说道：“事出突然，我师父有意让我参赛，我因此会多待一阵子。”

　　白无枢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说道：“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既是如此，昨日我与你说到建安有哪些特色吃食，不如今日同去尝尝？”

　　沈伐不大适应白无枢的热情，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正要想出个拒绝的借口，就看见白无枢神色有点黯然地说道：“我平日里四处游历，结交过不少侠士，只不过大多是江湖一遇，萍水相逢再会无期。”

　　他顿了顿，接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而今见了沈兄，总觉得你我之间缘分非浅，心里很是高兴，不自觉地就想再与你多亲近亲近，望沈兄别见怪。”

　　沈伐这回来不及掩饰地就后退了半步，有些慌张地看着白无枢。

　　若泊舟师兄看起来是个翩翩俊书生，那白无枢看起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潇洒世家公子，身形高大俊逸，眉眼带笑，略显风流但不轻佻。

　　可泊舟师兄最多也只会失了斯文操心这操心那，不会像眼前的白无枢一样，眼里带着点闪烁的期待，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太明显地看着他。

　　“我……”沈伐有点不知所措，他移开了目光，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先去和师兄只会一声，等会就去找你。”

　　白无枢听闻喜出望外地道：“那我就在此处等你，若是早点出发，兴许还赶得上晚收摊的早点。”

　　说罢，他看着沈伐带着点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笑容变得意味不明。

　　心真软啊。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