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俭素

9、困境（四）

　　封印空间内。

　　十五分钟……半个小时……
　　夏洛的法杖仍没有停下。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法阵逐渐在空中成型。

　　莱尔和奥德里奇对视一眼，前者一贯微笑，后者则表情更冷了点。

　　“这个法阵可以容纳多人，而且不需要鲜血或者其他物品作为媒介或代价，只需要一些魔法石就行了，只是需要一次成型而且比较复杂……”夏洛小公爵激动的滔滔不绝。

　　大法师们站在公爵们身后面面相觑。终于，隶属于墨洛温家族的那位走上前来：“公爵大人。”
　　“啊，怎么啦？”夏洛回过神来。

　　“您这个法阵需要六人同时辅助开启……”
　　夏洛仍没有反应过来：“对啊。”

　　大法师无奈道：“可是我们这里总共只有六个人。”
　　夏洛：“……”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一向崇拜的莱尔哥哥。
　　莱尔见状接话：“我可以试试修改阵法，只是大概需要几位的帮助。”
　　后一句大概只是习惯养成的客套话，毕竟卡洛斯家族曾经凭借错综复杂而又高效有用的阵法出名。

　　奥德里奇皱眉：“一切听从你的吩咐，只是要快。”他们现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就看是他们先揪出幕后黑手查出阴谋真相还是对方抢先一步先下手为强。
　　“我尽量。”
　　夏洛在一旁猛点头。

　　巴特·墨洛温果然没有预料错。
　　趁着几个人冥思苦想想要为莱尔分忧的时候，莱尔和奥德里奇正在利用契约传音交流。

　　“你最多可以缩减到几个人辅助？”
　　“三个。但是我可以扩大到四个。你觉得呢？”

　　“是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奥德里奇难得露出微笑。
　　“当然——夏洛还小，就不要让他趟这趟浑水了”莱尔笑的狡黠。

　　这个传送法阵看着复杂，事实上是由许多低级法阵配合空间法术修改叠加而成的中级法阵，对于从小接触钻研高级甚至传奇级别的法阵的莱尔来讲，除了魔法石、人数和境界的限制之外，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两人达成共识之后，莱尔开口：“可以修改，只是由于限制条件，我只能改到四个人辅助、两个人传送，无法再少了。”

　　他看向夏洛：“夏洛，你留下来帮助几位大法师启动法阵，可以吗？”
　　夏洛撇嘴：“莱尔哥哥，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

　　“这次的行动太过于危险，我担心你的安全。到时候我可能自顾不暇，没有办法保护好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巴特·墨洛温公爵交代？”
　　“好吧，只可惜我尝不到恶魔界的美食了。”夏洛不甘心得小声嘀咕。
　　——到现在还想着吃的。众人哭笑不得。

　　莱尔法阵改的很快。只是其中的手法特殊，连三个明面上的大法师也看得眼花缭乱，倒是奥德里奇一直站在他身后若有所思，还能在他结束绘制的前一刻递上正确等级的浅色魔法石——“虽然看不懂，但什么时候完成大家应该都看得出来。”
　　这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不要说夏洛小公爵，就连身后的大法师们都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毕竟这是卡洛斯家族引以为傲的秘法。
　　莱尔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法阵完成，就差辅助的法师了。各自交代完家族法师后续扫尾工作后，两人在阵法中央站定。夏洛小公爵和三位大法师陆续上位。

　　“En la Ley de Dios……”众人低声念起古老而冗长的启动咒语，错综复杂的法阵在他们脚下应和般闪烁出白光，平静的封印空间内卷起狂风。阵中的两人站的极近、双手交握，手腕紧贴，银色的契约光芒在两人手腕间呼应闪烁。

　　看到这一幕，一边念着咒语一边走着神的夏洛睁大了眼睛——莱尔哥哥什么时候与奥德里奇那个混蛋签下了契约，而且看其颜色光芒恐怕还是同伴性质的超高级契约？

　　不怪他这么快就能凭借光芒认出契约本质——墨洛温家族的法阵研究一直处于顶尖水平。三大魔法家族中也只有诺曼家仗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执着于战斗魔法本身，其他两家都各有专攻之处。至于夏洛对这个契约为什么这么熟，因为他当初为了画出这个契约卷轴费了整整百来张柏木纸——绝对是印象深刻到无法忘怀的痛苦经历。

　　夏洛看看眼前两人的和谐景象，再回忆起那些契约自带的多种功能，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契约可以一定程度上共享感官与伤痛吗？对于他们这种契约师来讲，这其实本质上就是个稍微低于伴侣契约的订婚契约啊！
　　——他们怎么不结个低级一点的？
　　不得不说，夏洛虽然不知道他真相了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某一方面绝对是预言帝级别的：绝不输给大预言师布伦达。毕竟布伦达也只能预知个事件大概，而夏洛连两人之间自己都未察觉的相互吸引又无处存放的情感种子（是的，连萌芽都没有）都考虑到了……

　　夏洛仗着自己对于阵法的熟悉程度，脑洞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来到了莱尔改动的地方——
　　“Por favor, nos permite para seis……”
　　呃，糟糕，念错了！应该是“cuatro”。

　　事实证明，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出来混也总是要还的——在阵法完成途中走神的后果非常严重。即使是一个人微小的错误也会影响甚至改变全局。

　　然而，这是最后的收尾关头，无法改动也无法停下——
　　阵中的两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空间转移带来的轰鸣声在耳中盘旋回荡……大概是两界之间跨度太大，也可能是由于夏洛的失误，这次转移的时间超乎想象的长。
　　长到莱尔觉得自己撑不到下一个保护法阵画完，感觉到自己刚刚恢复一点的身体再次濒临崩溃，甚至感觉不到奥德里奇抱住了他。
　　没想到……

　　“唰！”
　　到了。

　　莱尔回神，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直起身，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因为脱力而无法止住颤抖的手指。
　　——“我现在有点明白布伦达所说的绝处逢生的意思了。”他苦笑，要是时间再长一点他可能会直接消失在空间通道中。
　　他身后的奥德里奇眼中划过一丝遗憾，紧接着看向远方。
　　“不，我想，现在恐怕只是绝处的开始。”奥德里奇盯着远处面无表情地回答。
　　莱尔愣住，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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