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俭素

10、绝处（一）

　　远处，暗色的山峦高耸绵亘，河水泛着黑沫，山脚下的城市和最高山峰上的宫殿都闪烁着耀眼的火光。不是灯光，而是真真正正的焰火，被封在透明材质的石头中，延绵着、跳跃着，是灰色天空黑色建筑中唯一的生机。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空中扇动着翅膀向他们惨笑的三只大恶魔。

　　“啧。”
　　一位优秀贵族最基本的自我要求就是学会审时度势。虽然这些大恶魔不是不能对付，若是在他们的全盛时期，用不上奥德里奇，莱尔一个人就可以搞定——毕竟高级法师是个坎，有些人终身都跨不过去。但是，现在莱尔重伤在身，奥德里奇刚刚动用了家族秘术把华纳的大法术怼回去，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过来。这时候，三只大恶魔就显得有些棘手了。

　　奥德里奇毫不犹豫揽过莱尔，撕裂空间抬脚就走。
　　“等等！”莱尔抓住他的手臂，向空中撒上了什么，墨色的药剂空中散开，形成了隐约可见的微型法阵，“走吧。”

　　六座城市众星拱月之所、莱尔和奥德里奇目光感知未及之处，城中心山顶的宫殿里。

　　虽然石壁四周没有黄金和宝石的点缀，就连支撑宫殿的石柱也稍显暗沉，却都是用恶魔界最好的石料切磋琢磨而成，精细华丽非常。脚下的石砖颜色倒是偏白，而且偶尔闪烁出银色的光芒——那是魔王最喜欢的材料——来自天界的萤火之石。

　　“王，刚刚检测到东边有一处强烈的空间波动，无法判断数量多少。”

　　黑衣黑发的魔王转过身来，嗓音低沉而有韵律：“东边？阿斯塔罗特和亚巴顿不会去东边。你多带几个大恶魔去看看。”
　　“是。”

　　两人趁着城中的祭典，入城处防御松懈，进城找到一个角落设下防护和隐藏魔法。恶魔界的城外什么也没有，摆明了有古怪，反倒是城内一片混乱，恶魔们的肆意狂欢让他们更容易隐藏。
　　那三只大恶魔没有跟来。

　　“你刚刚用的是什么？”奥德里奇揽住莱尔的腰身没有放手。啧……腰好细……这个人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莱尔专注于安抚紊乱的魔法乱流：“嘶……是一种抑制黑魔法的药剂，我也只是推测它对恶魔有用。”

　　奥德里奇没有说话。
　　莱尔抬眸看他一眼，继而后退两步拉开距离，靠到了身后的石墙上。这种熟悉的恍若前世的冰冷环境令他微微怔然却没有放松。

　　奥德里奇摊手：“那可真是太好了——恶魔已经被人们传的很邪乎了，我可不想他们真的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黑手。”莱尔皱眉。
　　奥德里奇懒懒接话：“那也要等你我恢复过来。而且我们需要身份。”

　　诺曼家族可真是奇怪，当初最先跳出来支持卡曼二世上位的是他们，现在明知恶魔威胁极大而中城中有人妄图借此搞事，最不着急的，也还是他们家主。

　　奥德里奇看出了他的沉思，漫不经心的抚摸过杖顶的深色宝石：“这件事关系到恶魔界的封印，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不会这么简单容易。再说，单单看这座城，建筑工整设施完善，根本不比帝国的普通城市差多少，这说明他们有完整的法规制度和体系，更是彰示着领导者的手段实力——你可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果然……莱尔低头微笑。
　　他们都心知肚明。
　　这只是一个城池。听说恶魔界总共有七座城，分别被七大魔王统治、七十二柱魔神辅助，风格不一各具特色，却也是实力旗鼓相当不分上下。再说恶魔生来习惯黑暗，虽然可以在大陆上祸乱一时，却终究是扎根于恶魔界的——那些弱小却数量庞大的魔人连跨过空间通道的实力都没有。他们的统治者根本不会蠢到放弃恶魔界的美好乐园转身去觊觎大陆上的险恶环境。

　　所以，那些贵族圈子中关于“恶魔要从界中跑出来了”的流言蜚语恐怕只是个幌子，是有心人的故意误导罢了。他们真正想做的，也只能是图谋王座上堆砌的财富和权力了。至于他们给恶魔界带来了什么好处，魔王又答应给他们什么作为交换——恐怕这就是莱尔和奥德里奇想要弄清楚的事情了。

　　“他们本可以隐藏的更深、准备的更加充分，”奥德里奇继续说，“但是比不过我们的那位陛下十几年如一日的装愚蠢懒惰的耐心。”

　　看来终于准备摊牌了，莱尔微笑接话：“但兜圈子兜久了，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绕进去。说到底，我们这位陛下，该做的事可是做的一件不落。”
　　他们和三位老贵族都一点不担心卡曼二世。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卡洛斯家的魔法网络。幸好当初借着城堡修缮把大大小小的魔法阵一个不漏的排查过，不然老诺曼的那些话若是传入眼前人的耳朵里……啧。奥德里奇抱臂暗想。
　　“那么。”奥德里奇话锋一转，“依你之见，七大魔王中谁的嫌疑最大？”

　　“依据古书记载，七大魔王带有七种原罪，比起阿斯莫德的欲望、贝利亚的懒惰、别西卜的饕餮、阿斯塔罗特的愤怒，玛门的贪婪和利未安森的嫉妒更有可能……只是，我们并不知道谁代表骄傲。”
　　说到此处，莱尔皱眉，把注意力从疗伤上移开，“任何一位堕天使都有骄傲，可我想不出谁可以成为代表。先不说这个，身份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奥德里奇露出一抹罕见的笑容，不加掩饰的上下打量莱尔，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高阶魔法伪装卷轴，只有一个，但我们有两个人。不过你也应该听说过——只有一种恶魔可以完全变成人类模样，不会留下任何恶魔特征。”
　　莱尔：“……”魅魔。
　　他当然知道。魅魔是一种小恶魔的分支，实力没有提升，倒是在另一方向上另辟蹊径，选择依靠样貌和法术依附大恶魔甚至魔神魔王来满足欲望获取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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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撒花求评论求收藏！！！
啊终于奥德里奇抱到第二次了，莱尔终于稍微意识到了QwQ真是艰难的历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