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俭素

4、谈判

　　夜已深，一番推杯举盏、酒足饭饱后，在特瑞西伯爵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二楼的客房休息，准备第二天清晨出发，前往东南方的封印——据泰伦伯爵提供的地图显示那里有很大一片月光草。

　　墨洛温小公爵倒是因为吃的太撑，且又不胜酒力，早早回了房间休息，美其名曰“早睡早起”。单纯的让人哑然失笑。

　　在众人陆陆续续进房休息后，甬道的深处，是给公爵们安排的房间，在那里，莱尔拦住了奥德里奇，深色清明，没有半点之前表现出来的迷蒙茫然。

　　奥德里奇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等待他的下一举动。
　　“我们需要谈谈。”莱尔斜靠在墙上，壁灯的柔光打在他脸上，朦胧了表情。
　　奥德里奇做了个请的动作——房间里有隔音的法阵。

　　莱尔进门时停顿了一下：“华纳，你留在外面。”
　　“是。”
　　门关上了。

　　幽暗密闭的空间带给人压抑感，只有法阵在黑暗中发出微光，勾画出彼此的轮廓。不过这并不是问题，作为高阶魔法师的两人在对方的感知中都显得尤为起眼。

　　“你想问什么？”奥德里奇倚着桌子，望向门边的莱尔。
　　他们之间隔着五步的距离，既方便攻击也不碍于防守。

　　“陛下交给你的任务，或者说，你的怀疑。”
　　果然莱尔在路上就有所察觉。啧，卡洛斯家的小公爵的确不是省油的灯。“哦？你怎么知道我怀疑的不是你呢？你的诚意？”

　　莱尔倚着门，抱胸微笑：“我站在这里难道不是最大的诚意？奥德里奇·冯·诺曼……大法师阁下？”

　　奥德里奇兴趣渐浓：“回报呢？”
　　“一问换一问如何？我们结下契约。”莱尔站直，手松开垂在身侧。
　　“可以。”

　　五步的距离逐渐缩短，黄色的契约光芒在两人之间闪现。

　　“请吧。”奥德里奇抬手。
　　“那么，”莱尔表面没动，心里却松了口气，“陛下在怀疑什么？”

　　“我们队伍里有人暗中勾结恶魔。”结下契约之后，奥德里奇回答的很干脆——这是个高级契约，不仅可以保证诺言的实现，还可以探查对方是否怀有恶意。

　　“现在看来，卡洛斯家族可以排除了。”
　　莱尔沉吟，奥德里奇打断他：“到我了。大预言者布伦达对这次行动的占卜结果是什么？”

　　莱尔惊讶地看向他——这可是卡洛斯家的绝密。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奥德里奇罕见地露出一个微笑，“所以——是什么？”

　　“是——绝处逢生。”
　　“看来我们之后的路不好走啊。”奥德里奇又笑了一下，仿佛他们即将要面临的不是陌生的险境而是花园中的散步似的，“看来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契约——来巩固我们接下来的合作。”
　　“当然。”

　　奥德里奇上前一步，站到了莱尔身前——这有些太近了。他想。
　　远看没有感觉，两个人都是腰细腿长的典型，只是走近了才发现，奥德里奇比他几乎要高出半个头。本来就昏暗的光被他挡住了大半，身体的阴影几乎笼罩了他。莱尔皱起眉头，没有后退。

　　他们双手交握，吟唱起冗长的咒语——
　　El dios antiguo Eso es lo que hacemos El juramento Hasta el final Socio.

　　同时，这次，繁复的银白纹样从两人中间升起又复在两人手掌隐去，代表了结契的成功。
　　这一次，他们结下的是除伴侣契约之外最为稳固的挚友契约，不到此次任务结束，不会解除，这契约一旦结下，就相当于把背后交给了对方。

　　虽然就现在的风平浪静的氛围看来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鉴于队伍中的叛徒尚未抓住，叛徒的目的尚未明确以及大预言师给出的占卜结果，不得不说两人的未雨绸缪十分必要。毕竟，关键时刻多一个朋友和多一个敌人完全可能导致两种不同的结局。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奥德里奇叫住了准备回房休息的莱尔。
　　更加高等的挚友契约覆盖了之前的约定，但是因为之后的合作关系莱尔不得不给出一个答案——不论是不是真实答案。

　　这是一次再好不过的试探机会。

　　“不知莱尔现在是高级法师的几阶？”
　　契约签订完毕后，作为契约中的“挚友”，直接称呼名字也是正常，毕竟他们都不想在战斗中还花时间和对方客套。

　　虽然每级之间差距极大，但是若有实战经验的弥补，高级九阶未必不能和大法师一较高下。而卡洛斯家族，最喜欢把后辈扔进领地内开辟出的魔发空间进行历练，他不相信莱尔作为铁定的下一任家主会没有经历过。

　　莱尔确实经历过，而且与其他同辈的一生一次不同，他仗着下任家主的身份和空间内外时间流逝速度的不同，有空就去里面呆着，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卧室。如果有人能够研制出一种检测某人在某地停留时间最长的魔法，想必莱尔的鉴定结果必然是家族的魔法空间。

　　特别是初学魔法，在深刻了解到这个世界的能量体系之后，莱尔有段时间特别极端，非常执着于魔法的实战水平，仗着自己前世弹雨枪林在刀尖上滚爬的经验，在空间一呆就是一年，这一年里他几乎每天在鲜血中睡去和醒来，直到老卡洛斯公爵亲自把他带出来，直接关进私牢让他反省作为下任家主应尽的责任。

　　他在无光的牢狱中安静的躺了三天。然后，在之后的一年里，磨平了、或者说隐藏了所有的血性和杀气，再一点点用温和礼貌把自己包裹成了现在的样子。

　　看着现在的卡洛斯小公爵，没有人能够挑出半点不是，就像除了亲自前去制止他的老公爵，没有人能够想象几年前他不要命的和空间中的怪物厮杀的样子。

　　莱尔恍惚了一瞬，再次微笑道：“我若说是八阶，不知奥德里奇你相不相信？”

　　“既然我们现在是盟友，自然你说什么我都是信的。”
　　“那么——明天见。”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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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爬上来捉个虫